傅臻攥著她皓若霜雪的手腕,稍稍比劃一番,真是比竹節還要纖細。


    他實在禁不住氣惱,在她雪腮輕掐一把,“你也知道自己身子不好,打小留下的寒疾,一到雨雪冷天就渾身泛痛,上回用了大寒的藥物,身子還未調理過來,前夜又在祠堂外吹了半日冷風,這麽胡亂折騰,往後怎麽辦?朕想不到什麽辦法治你,隻能讓你吃些苦頭,漲漲記性的同時還能將身子練好。”


    阮阮聽不進去,氣得小臉通紅,“我每天都在喝藥,精神好得很,身上也許久不痛了!總之,我才不要天不亮就去跑步打拳,我……我會好好調理的!”


    阮阮平日也不是懶怠之人,若是讓她做刺繡、做點心,一日不下榻也不覺疲累,但說到紮馬步、負重跑,那是決計不行的。


    傅臻垂首看了她很久,嘴上說著不容置疑的話,心裏卻癱軟一片,想要無限縱容,想立即點頭,不練就不練,她不願做的事情,他當然不會強迫。


    可是,能有什麽辦法呢?


    他這個人,從小到大沒有擁有過什麽東西,一旦擁有就無比害怕失去。


    那日見到她麵色慘白地躺在假山後麵,一副快要死去的模樣,真是讓他怕得想殺人。


    他想讓她永遠待在他身邊,永遠活蹦亂跳。


    當然,也想要她能承得住與他夜夜歡好,可這副纖薄不足一握的小身板,還沒開始就困倦委頓下去的身子,讓他陷入深深的懷疑。


    他慢慢地吻下去,吮住那兩片鮮活飽滿的唇瓣,殘留的蜜桃乳酪的香氣甜到人心裏。


    他將她胳膊挈至枕邊,迫她仰脖,毫不收斂地肆意索取,喉嚨上下滾動,將她口中的芳涎悉數吞咽。


    仿佛蠱蟲還在體內的那幾日,渾身滾燙而堅硬,所到之處都似大火燎原,不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


    唇齒交纏,難受的同時又伴隨著奇異的渴望,阮阮漸漸受不住,雙目盈盈泛淚,腦海中暈暈乎乎不知所以,溢出的聲音又被他抵回去。


    直到疾風驟雨漸歇,那種毫無顧忌的深吻化作溫柔的纏-綿,她繃緊的身子一點一點鬆軟下來,蜷縮的腳趾舒展開,恍若那日腳尖踩著水麵踏浪而行,飄飄忽忽,任由擺布,一切交付給他。


    傅臻粗重的喘-息落在她唇邊,餘光瞥見她憋紅的眼眶,慢慢挪動著唇麵,將她眼尾滑落的淚珠一點點地卷進口中。


    他渾身亦繃得難受,熊熊大火在燃燒。


    想發狠,想將她徹底侵-占,這股氣焰壓製不下去。


    “不困了,是吧。”


    傅臻沙啞的嗓音落在耳邊,帶著說不清的蠱惑意味。


    阮阮麵頰飛上兩朵紅暈,為了證明自己身體還行,心下斟酌片刻,支支吾吾地道:“不要……”


    見他麵色沉下,趕忙繼續道:“不要去軍中練武!我沒那麽困了,但是隻有一點點不困,你你……嗯。”


    這算是答應了吧。


    他沉沉一笑,眸中的暗色濃得快要滴出水。


    耳邊鈴鐺聲細細碎碎不絕於耳,時如流激蕩,時如泉叮咚。


    每一寸響聲都像是在叫囂。


    阮阮倒吸一口涼氣,被這叮叮當當的聲音激得滿臉羞澀,艱難地繞開他濃烈的目光,哆哆嗦嗦地去夠腳腕,想將東西摘下來。


    這點小動作逃不開他的眼。


    傅臻薄唇抵在她瑪瑙石般紅透的耳垂,舌尖抵入,阮阮霎時耳蝸轟鳴,渾身顫栗著想躲,無奈他力道太大,壓在她腕口的手掌宛如鐵索,根本掙脫不開。


    像那日在苑心湖,星光漁火化作滿湖瀲灩的光點,遠處的山綿延起伏,近處的水流飛珠濺玉,腳底踩著水浪,既有被大浪吞噬的恐懼,又想要踩著鋪滿水麵的星光繼續前行。


    後半夜不知怎麽過去的,她這個人做學問不行,書到用時方恨少。


    剛入宮那幾日,麵對他的巋然不動,她倒還能強撐一二。


    可男人一旦折騰起來,學到的知識都還遠遠不夠。


    阮阮雙目迷離,長長地喘-息著,聲音啞得快要發不出,“這鏈子……如今我也不必戴著了,大半夜的實在響動得厲害,叫旁人聽去……不知道我們我在做什麽。”


    他握住她腰肢微微往上抬,“嗯,那我們在做什麽?”


    阮阮簡直羞憤欲死。


    罷了,在最會打仗的人麵前,哪裏是紙上談兵就能招架得住的!


    男人精力旺盛得厲害,阮阮這會是真的相信他打起仗來可以幾日幾夜不眠不休!


    有句話叫什麽來著,龍精虎猛,嗯,很適合當皇帝的用。


    前頭夜夜叫水,都原封不動地撤走了,今日總算派上用場。


    兩人皆是大汗淋漓,傅臻自己洗完,回頭看小姑娘還是那副蘸水棉花般的樣子,渾身軟塌塌的一片,累得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


    傅臻不想讓旁人瞧見她的樣子,自己用溫熱的巾帕將她微微紅腫的唇邊擦淨,再將她從頭到腳整個清理一遍。


    阮阮眼裏還閃動著淚光,看到窗紙外透出黯淡的白光,喃喃地張口:“是不是天都亮了?”


    “沒亮,你看錯了,”傅臻手掌蓋上她的眼睛,“睡吧,寶貝。”


    他每次都提前問她一句“還困不困”,阮阮覺得她若是說困,他能立刻起身拉她出去跑步。


    在這種恐懼的支配下,隻能口是心非地說出違心的話。


    然後就有了後來一次又一次。


    傅臻幹脆推了今日的朝會。


    昨日才處置了太後,想必今日也沒人敢談笑風生恭賀新春,橫豎也是眾臣朝拜皇帝,他誰都不想見,跟那群人打交道,想想就心煩。


    倒不如取悅自家的寶貝。


    傅臻見她連寢衣都穿不動,就這麽卷著被褥鑽進床內,像一隻懶洋洋的小奶貓。


    他湊過去吻她耳朵,“阮阮,把衣裳穿好再睡,小心著涼。”


    阮阮迷迷糊糊地“唔”了聲,卻是一動不動。


    傅臻輕笑道:“別跟朕打馬虎眼,你不起來穿,朕就幫你穿,朕幫你穿的時候,可就不是光穿衣裳這麽簡單了。”


    阮阮氣得擰緊眉頭去打他,可男人身上肌肉虯結,硬得銅牆鐵壁似的,疼的還是自己的手。


    傅臻將她手背紅通通的軟窩放到唇邊吻了吻,淡淡的佛香將他占有的渴望再次調動起來。


    眸光沉沉地,從指尖一路吻下去。


    大抵是真正的食髓知味,不知“節製”二字如何寫,最後是小姑娘紅著眼睛求饒,傅臻才肯勉強放過。


    -


    紫宸殿。


    重臣一如往年,卯時便到朝房,昨日那張皇榜鬧得滿城風雨,以太傅為首的崔家人是惠莊皇後忌日當晚在場親眼見證,其他文武百官卻是昨日皇榜張貼之後才知情,一時間惶惶無語,實難置信。


    太後犯下滔天大罪,死前已被褫奪封號貶為庶民,死後自然沒有葬入皇陵的殊榮,就連負責禮製的春官府大宗伯也沒有接到停靈下葬的聖旨,恐怕是按照詔獄的規矩,草草下葬都是好的。


    崔家眾人都未見到太後的屍身,而太後兄長平南將軍崔廣也在昨日被褫奪兵權,停職查辦。


    新年伊始,神機局暗衛所到之處無不風聲鶴唳,人人惶恐不安,好像又回到月初女子失蹤案時草木皆兵的狀態。


    眾臣在朝房相見也無甚寒暄,看到崔家那幾位麵色肅重,誰也不敢上前多問一句,更不敢迎來送往的惹人注意,個個屏氣凝神,即便是竊竊私語也隻用僅兩人能聽到的聲量。


    直到汪順然匆匆趕來,麵上掛著慣常的微笑,向朝臣拱手賀新春之喜。


    眾人麵色各異,心中暗道:昨個太後才被賜死,今個你就笑意盈盈地祝好,眼力見兒吞到狗肚裏去了。


    打前頭的太傅等人沒什麽可喜的,隻冷聲問道:“陛下何在?”


    汪順然這才斂了笑意:“國事繁瑣,陛下昨夜操勞過度,導致龍體違和,因而遣奴才同各位大人說一聲,今日朝拜取消,陛下體恤各位大人勤政辛勞,按照祖宗規製,自明日起依舊是休沐三日,初五上朝。”


    眾人到底是齊聲道幾句“謝主隆恩”“恭祝陛下龍體安康”的話來,隨後便相繼告退,出了紫宸殿。


    汪順然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二十多年恐怕都沒這麽高興過。


    一來陛下多年宿疾痊愈,龍體康健是真康健;二來殺害惠莊皇後的真凶已除;三來自家那個上躥下跳的小丫頭不必再出生入死地替太後辦事,能留在他身邊好好地疼,可不大喜嘛!


    再看昨夜的情形,汪順然忍不住眉開眼笑,按照陛下這效率,恐怕過後不久大晉就要添一位小殿下或是小公主了。


    太傅與司徒等人下了漢白玉階,都水使知曉眾人心緒不佳,也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頭,有一句沒一句地殷勤搭話。


    幾人行過宮門,見宮道上遠遠走來一名身著素淨的荼白衣裙、外披鶴羽鬥篷的女子,太傅崔慎緩緩頓住了腳步。


    第85章 .晉江正版獨發寵著她,哄著她


    崔苒聽到太後及崔老夫人設計毒蠱害人一案時,當即如雷掣頂,險些站不住。


    幾月來她一直在殿中勤勤懇懇抄寫佛經,每日皆至慈寧宮省視問安,一來是為博得太後喜愛,二來與昭王也多幾次打照麵的機會。


    就連太後幾日前疑神疑鬼、寢食難安之時,崔苒還特意托人送信回府,請父親都水使想辦法,看看可有何安神的法子遞上去哄太後歡心。


    誰承想這才過去幾日,竟聽聞皇帝查出當年惠莊皇後真正的死因,而她一心攀附的太後和昭王更是一人被打入詔獄賜死罪,另一人禁足府中不得出。


    崔苒徹底傻了眼,越發覺得自己活得像個笑話。


    暴君對她嗤之以鼻,太後這座靠山又緊跟著倒了,且暴君身體日漸痊愈,昭王又因太後一案被禁足府中,不說徹底倒台,但也幾乎沒有成為儲君的可能。


    從前她一心以為隻要在宮中圓滑些,再加上崔家扶持,她能做皇後,甚至做上太後的位置,後來又覺得自己能入昭王的眼,將昭王妃擠下去做新帝的皇後。


    可如今,她還能以什麽身份留在宮中?


    都水使崔賢對這個女兒原本抱了很大的期望,可如今樁樁件件打得人措手不及,可這麽個美若天仙的嫡女,又如何能輕易放棄?


    事到如今,隻有一條出路。


    崔苒著一身素淨卻不失矜貴的衣裙走到眾人麵前,躬下身盈盈一拜,雪白色的衣裳襯得她膚色白皙,夭若桃李,耀若明珠,的確是難得的美貌。


    太傅崔慎亦是許久未見崔苒,近來多事纏身,幾乎快要忘記這個人,今日一見,才想起自己還有個侄女留在宮中。


    崔苒抬眸望見一旁的父親,又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然後乖順地退至崔賢身邊,輕聲問起家中母親的近況。


    都水使一一說了,臨了不忘長歎一聲:“就是近日多操勞,宮內發生了大事,又實在惦記你。”


    崔苒捏著帕子默默拭淚,“苒苒在宮中很好,還望父親告知母親好生休養,來日苒苒求了陛下恩典,就回家與爹娘團聚。”


    父女二人故意在此唧唧噥噥,你來我往,崔慎怎會聽不出他們抱的是什麽心思。


    可心思一轉,想到皇帝病體痊愈,可後宮仍隻有一個身份低微的美人,加之太後薨逝並未按照國喪禮製操辦,也就談不上什麽國喪守孝三年。


    皇帝今年二十有四,廣納後宮是遲早的事情,眼下就有個合適的人選主動送上門來。


    崔苒如今身份十分尷尬,宮裏才出了翻天覆地的大事,皇帝總不可能隔日就選妃,他能拖,崔苒卻拖不得。


    一個進宮半年的姑娘,沒有獲得任何的名分,來日若是出了宮,不僅自己遭人笑話,說不準還累得崔氏顏麵受損,說出去是徹底與皇帝離心,連巴巴送進宮的嫡女都被皇帝退回去,到時候其他世家大族背地裏免不得又要議論紛紛。


    崔慎不得不多考慮幾條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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