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承安嘀咕:“那,那……我到底哪兒有用了?”


    顧準低聲:“待回了京城,你可是大有用處。”


    顧準說得聲音並不大,吳承安隻聽到了“京城”兩個字眼,他側了側身子:“什麽?”


    顧準拍了拍他的肩膀,若無其事:“沒什麽,好好休息。”


    突如其來的關心,讓吳承安覺得像是見鬼了一樣。


    他還想問問顧準是不是昏了頭,沒想到人家說完這句之後就立馬走人了,弄得他一個站在原地,不尷不尬的。


    不過回頭想想,顧準這廝近來對他好像也確實不錯。


    不僅幾次三番地救了他的命,今日還特意過來安慰他,難道,顧準這是要跟他交朋友?


    咦……


    吳承安打了一個寒戰,覺得膩歪。他才不要跟顧準做朋友呢。


    在顧準的引導之下,此次的衝突得以化幹戈為玉帛。不過即便如此,韓斯年還是一直不放心,不管顧準去哪兒他都緊緊的跟著。上回他隻離開了一會兒,顧準人就沒了,可把他嚇得半死。這回,他再不會讓那些人有機可乘了。


    顧準跟他解釋了一遭,說自己如今安全得很,但沒辦法,韓斯年不信。


    吳承安也被嚇到了,這些天都不敢出門。有一回碰上者別大王子的時候,一麵咬牙一麵又膽顫起來。


    任誰麵對當初那樣的險境,都會打從心底裏頭害怕。說起這個他就更佩服顧準了,明知道對方有殺心且還差點殺了他們,顧準竟然還一點都不介意,甚至和對方談笑風生。


    真不愧是個狠人。


    吳承安私底下問顧準就不怕麽,顧準本來想笑話他一頓,但是想到回到京城之後還得用上這家夥,便裝作一副知心人一樣安慰了他兩句,讓他不要太擔心。無論如何,大梁如今國富兵強,韃靼這邊是絕對不敢輕舉妄動的。


    周胥看到他們兩個人的相處模式還覺得奇怪,明明之前見麵就得爭上兩句的人,現在倒是學會了和平共處了。難道經曆了生死之後,這感情也一日千裏了?


    想不通。


    吳承安也想不通,不過他主動開解自己,想著顧準說的這些應該都是向他示弱,想要同他好好相處。


    不管吳承安如何痛恨者別跟布滿,幾日過後他們還是得走的。


    這一日回家顧準正在慢悠悠地收拾東西,距離他們啟程離開還有三日的功夫,顧準完全不著急。


    如今護在他跟前的人比之前多了幾倍,顧準見身邊被圍得密不透風的,甚至起了心思想要在這上都城好好的轉一轉。此番回去之後總要帶一些東西給家裏人的。家裏兩個孩子,還有李家跟秦王府,還有聖上太子諸位大人……


    算算人數,顧準覺得三日甚至都有些不夠。


    他換了一身衣裳,施施然出了住處,去了上都的街頭。


    係統見他真的悠閑,問他:“你想怎麽跟皇上說明此事麽?”


    “急什麽,慢慢想就是了。”


    ……


    阿剌海得知顧準即將離開,哭著求了乃仁台大汗許久。


    乃仁台對著這個小女兒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回大梁那邊的人之所以那麽快得找到顧準,全都是因為他這個女兒。可乃仁台又不能說她錯了,畢竟此事能夠安穩結束,都是顧準的功勞。


    自然,也有他的功勞,若不是他派了老大過去,換了別的人,得知顧準耍了他們之後早就一刀劈了對方,到那時他們跟大梁可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北元還遠沒有到能與大梁有一戰之力的地步。


    還是他有先見之明啊,選了老大。


    乃仁台耐心地哄著小女兒:“要是換了別的人,父汗怎麽都會給你留住,可這個顧大人不一樣,你瞧大梁皇帝如此看重他,便知道這樣的人咱們是留不住的。他隻不過失蹤的節日,大梁邊境便有了異動。倘若我強行將他留在這兒給你當了駙馬,隻怕大兵就得強壓邊境了。”


    阿剌海公主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呢,隻是她實在舍不得:“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乃仁台搖了搖頭。


    阿剌海公主忽得靈光一閃,她紅了紅臉頰:“要不……我嫁到京城怎麽樣?”


    正在挑選禮物的顧準忽然,聽到了係統幸災樂禍的聲音:


    “你慘了,那個小公主見招婿不成,想要嫁到京城去。”


    顧準手一頓。


    韓斯年見他不動,立馬問他怎麽了。


    顧準僵硬地回過頭,幹脆道:“我們明日就離開吧,不,今晚啟程!”


    第176章 回京   從北元回程


    顧準說走便走。


    乃仁台大汗得知顧準今日便要離開的消息, 很是驚訝,大概是過了虧心事,心中有鬼, 乃仁台大汗又親自跑了一趟, 待問清楚顧準提前離開與他們並沒有什麽關係後, 乃仁台大汗才鬆了口, 讓他們離開。


    其實他鬆口並沒有什麽差別, 畢竟顧準他們要走乃仁台也攔不住。如今鬆口,不過是臉上好看一些罷了。


    乃仁台大汗慶幸送走了這一張大佛,可阿剌海公主卻哭鬧不止, 愣是說要同顧準他們一塊回去。


    大汗跟大皇後都拿她沒有什麽辦法,最後還是者別把她給罵醒了。


    者別覺得自己妹妹不僅蠢的離奇, 還不知天高地厚,說話的時候也疾言厲色:“你看看你如今是什麽樣子?身為北元的公主,不僅沒有做到公主該有的本分,如今竟還想倒貼那個大梁來的臣子,他就那麽好,好到你連廉恥心都丟了幹淨?”


    阿剌海被罵傻了。


    她哥從前很疼她的, 這種重話從來沒有對她說過。


    大皇後有些於心不忍, 剛想勸兒子別說的那麽重,不曾想者又說了一句直接斷了阿剌海的念想:


    “你若是看中別人也就罷了,但是這個,是萬萬不能的,你且絕了這個心思,這輩子都別想嫁到大梁去。就衝你這腦子,便是硬貼上去,遲早也會被人害死。”


    阿剌海人都傻了:“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哪有你想的那麽簡單?你以為大粱那邊的人會像咱們一樣寵著你?做夢吧。”者別冷笑一聲, 對著乃仁台:“父汗也別再縱著她了,再縱下去她就真的廢了。”


    說完,者別卷著刀就準備出門。


    阿剌海公主想起之前他們說的話,知道她哥這回出去是為了送顧準的,也說要跟著。


    結果步子都還沒有邁出去,人卻被攔住了。


    乃仁台大汗終於下定了決心:“你哥說的對,那顧準你是別想了,往後老老實實地待在宮裏頭吧,過些日子父汗會給你選個好駙馬的。”


    說完,他也不等阿剌海求情,直接讓人把她給送到了自個兒殿中。


    靜坐片刻,乃仁台越想越覺得大兒子說得對。


    那顧準怎麽看都不像是個良配。雖然這回確實是因為顧準的緣故才使兩國關係並沒有惡化。但這也不能抹消顧準誆騙了他們的事實。


    乃仁台私底下還跟烏恩痛罵了顧準一頓:“原來他當初故意那般乖順,真的是為了拖延時間。行宮外頭那麽多的精兵強將,者別帶過去的可有足足五千之眾,這些大梁人竟然全都殺光了!”


    當日拚死反抗被斬殺的屍體猶如小山一般,實在駭人。那都是乃仁台麾下的勇士,是百裏挑一的人才,結果全折在裏頭了。後來乃仁台才得知,那裏頭有不少都是那個韓將軍殺的,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原來這個才是尊殺神!


    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簡直跟當初的大梁那個殺神將軍有得一拚,那個好像也姓韓吧,這兩年忽然間沒了音信,不知道會不會是一家人。


    乃仁台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可恨他們殺了我們這麽多人,我們卻還不能說他們不是。”


    烏恩想想也覺得可恨:“這些大梁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無恥,就如大王子所說一般,若阿剌海公主真的嫁過去的話,必定被啃的連骨頭都沒了。不過,比顧準更無恥的,是那個大梁的二皇子。”


    乃仁台深表讚同。


    他為了顧準的事夜夜不得安眠,反觀那位二皇子,隻怕如今正嗤笑他們蠢,準備坐收漁翁之利吧。這人實在是可惡又陰毒,最憋屈的是,乃仁台還不能將實情說出去。


    隻盼著大梁的皇帝厲害些,能夠查明真相,好好給那二皇子一個教訓。不過這般想著,乃仁台卻還是決定不痛快,大概是退一步越想越氣,乎乃仁台又做了決定:


    “不能叫他這般好過,咱們雖不能將此事透漏給大梁皇帝,但不論如何也得給他點教訓吃!”


    烏恩好奇:“大汗您準備怎麽做?”


    乃仁台但笑不語。


    且說另一頭,者別將顧準送出上都城之後,顧準便客套地叫他停住了:


    “送君千日,終須一別,大王子還是就此止步吧,往後有緣再會。”


    者別一臉複雜地看著顧準。


    哪怕顧準算計了他們,可者別卻沒有對他有多少的惡感。這是一個難得的聰明人,知進退,也有魄力,可惜不是身在他們北元,如若不然也是一個良才了。


    “顧大人,有緣再會。”


    者別衝著他微微頷首,而後便勒緊兩聲,驅馬調頭,幹脆地回了上都城。


    餘下北元士兵都緊隨其後。


    陣仗弄得也不小。


    吳承安徐徐地吐了一口氣:“這人總算是回去了,裝模作樣的做什麽?又不是真心的。早這麽客氣的話,我們也用不著吃那麽多的苦了。”


    他對者別幾個人還是心有芥蒂,這輩子隻怕都不會原諒的。


    周胥有件事兒一直挺好奇的,隻是沒有機會問,眼下剛好都在這兒,他便問了出來:“這些韃靼人是從何處得知顧大人會製鹽的?”


    吳承安當場頓住。


    周胥轉向顧準:“顧大人知道嗎?”


    顧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周胥,而後道:“不知。”


    “可惜了,若是知道是誰走露風聲,等回了京城定要狠狠參他一本。沒見過這麽吃裏扒外的人,這番行為,同賣國又有什麽兩樣?”


    周胥不知內情,所以痛罵的時候一點負擔都沒有:“此事不能這麽輕易算了,那人沒準還是韃靼人插到京城來的探子,待回京之後必定要讓聖上好生查一查。如今兩國雖未起戰事,卻也不能掉以輕心。”


    吳承安垂著頭,心頭茫然地附和了一句:“是啊……”


    周胥還在碎碎念,吳承安一顆心卻已經飄向了別處。其實他這段時間過得也分外煎熬,他跟二皇子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可這回卻因為二皇子差點沒了命,且二皇子的所作所為也實在算不上光明磊落。


    來日聖上若是追究起來,說不定連他都要被牽連。畢竟從前他就是二皇子的人,聖上會不會以為他顧準遇害也與他有關……


    吳承安越想越迷惘,竟不知回了京城之後要怎麽應付這件事了。若是坦白,他必定會得罪二皇子;可若是有所隱瞞,無疑又會落下隱患。


    及至半夜,一行人終於找到能歇腳的地方了。


    安頓下來之後,邊上忽有一個小兵跑到吳承安休息了馬車外頭。問好。


    吳承安掀開車簾看了一眼,小兵手裏捧著一碗熱粥遞到他眼前。


    “顧大人說您受了傷需要靜養,飲食方麵也是清淡一些,所以特意讓人買了熱粥,大人且將就的用一些吧。”


    吳承安心頭微熱,他沒想到顧準竟然會如此心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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