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儀早就同她約好今天要來,今兒過來了之後也是直接進了府。


    皇子府的人都知道明嘉郡主同皇子妃關係好,加上二皇子對沈令儀也客客氣氣的,故而整個府上對沈令儀都十分禮遇。


    沈令儀到時,便看到主屋的屏風牆掛著一幅畫,寧三娘正領著兩個丫鬟掛畫插花。


    沈令儀一腳踏進去,笑吟吟地看著她:“不曾想,你如今的日子竟過得這般悠閑。”


    寧三娘很少的花已經修剪得差不多了,高低錯落,怎麽瞧都有一股蓬勃的美感,一如她如今的狀態一般。


    沈令儀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眼,發現她這位好友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若說以前因為家庭的緣故整個人還有鬱鬱不平,如今卻忽然開朗了不少。


    眉眼之中都散發著一股由內而外的歡喜。


    寧三娘被她看得也不好意思了,羞紅了臉:“你看什麽呢?”


    “看你如今容光煥發,叫人羨慕。”


    寧三娘有些氣弱,但是想到那位顧狀元忽然間又有了話:“你這兒不也是有個現成的麽。玉佩都扔到人家手上了,這說明什麽,姻緣天定!我看你也無需羨慕了,隻管叫你皇祖母賜婚吧。”


    “你如今的嘴巴是越來越厲害,我說不過你。”沈令儀坐下,也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


    隻是寧三娘卻不依不饒,仍舊問她那個玉佩如今到底拿來了沒有?


    一聽沈令儀說拿來了,又追問他們倆見麵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麽。


    沈令儀被她問的有些無奈了,道:“我都還沒問你們新婚如何,你倒是有這些閑心思來問我。”


    寧三娘當即不好意思起來,也不敢再追問了。


    沈令儀今兒過來也就是為了看她到底過得好不好,隻是如今看著樣子也知道,她定是把一腔心思都已經放在二皇子身上了。


    沈令儀很想告訴她千萬小心點,別傻乎乎的把一顆真心交給旁人,但是見寧三娘這幸福的模樣,那些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得出口。


    她想著,如今隻能常來的皇子府了。


    她在皇祖母跟前有些臉麵,二皇子若是稍稍顧忌著她,便不會隨著對待寧三娘。她能做的也就隻有這些了,隻盼著三娘千萬機靈一些。


    沈令儀走後,寧三娘還給她送了新繡的鞋子。


    她待嫁的時候繡了不少東西,裏頭就有專門繡給沈令儀的鞋子。之前她也繡過,沈令儀說穿的舒服,從此之後,寧三娘便隔兩個月就給她繡一雙鞋子。


    東西並不寶貝,全在一個心意。


    沈令儀心事重重地拿著那雙繡鞋回去了,見三娘這般,她委實不願意那個王素娘進府。


    隻是沈令儀卻不知道,沈元灝已經同蘇貴妃說起這事兒了。


    蘇貴妃又何嚐希望這個小賤人入府呢,隻是她兒子不依不饒,叫蘇貴妃也沒有辦法。當初娶這個兒媳婦便沒有如兒子的心願,如今若是再不讓那王素娘入府,隻怕兒子得跟他離心了。


    蘇貴妃無奈之下,還是允諾他會同皇上求一道聖旨,讓那王素娘進府的時候麵上稍微好看一些。


    不過她還是多吩咐了兩句:“那王素娘進府之後你也不能冷落了你媳婦。你父皇如今想正想補償他們一家,你萬不可在這時候傷了她的心,便是裝也要裝得情根深種,讓她知道你有多在意她。”


    沈元灝輕輕點頭。


    蘇貴妃感慨:“不過你媳婦運道倒是不錯,有明嘉郡主在旁邊說著好話,就連你皇祖母也對她多有讚譽。昨晚你皇祖母還特意吩咐我,讓我帶她好一些。往後若是想你皇祖母向著咱們,還得靠著她呢。”


    沈元灝心裏有數,隻是如今對他最重要的還是王素娘。沈元灝得了準信之後,這一日回家腳步都比以往輕快了不少。


    寧三娘已經備好了他愛吃的晚膳,見狀笑著問:“殿下高興什麽呢?”


    沈元灝一頓,還是沒有把話說出:“沒什麽,今兒辦事辦的好,被父皇誇了一句。”


    “殿下自來聰穎,父皇心裏都清楚著呢。”


    寧三娘說著,親手給他盛了一碗湯。她待丈夫一片赤誠,乃是因為丈夫是除了沈令儀之外少有的真心待她之人。不計較她的出身,也不計較她性格木訥,剛一入府便把府中的中饋交給她,還敲打府上管事,讓他們聽自己的話。


    以真心易真心,寧三娘覺得,倘若自己一直體貼對他,早晚有一日也能捂熱他的心。


    思及此,寧三娘臉色又柔了幾分:“殿下昨兒晚上說有些累,妾身今兒從大夫那兒拿來了一些藥草,說著泡著能夠解乏。”


    沈元灝微微一笑,握住了她的手:“你有心了。”


    ……


    入夜,二皇子府一片寂靜,顧準的狀元府也安逸非常。


    第二日過的仍舊過得安安靜靜的,顧準想著師娘的娘家畢竟出了力,便親自選了些東西送過去,準備下一個沐休的時候親自上門拜謝。


    這個東西剛送出去,外頭就有人來報,說是找的教養姑姑過來了。


    顧長樂聽聞,立馬躲了起來。


    姑姑要來打小孩兒了嗎?


    第155章 翰林   遭到了上峰的刁難


    顧準親自前去迎接。


    來人是李夫人的娘家送過來的, 過來的時候也隻帶了兩個包袱,下了馬車之後便讓送她的人回去了。


    車夫知道這位姑姑性子有些古怪,也沒敢不聽他的話, 立馬就轉身離開了。


    於是等到顧準出來的時候, 就看到這個姑姑獨自站在門前。


    有一瞬間, 顧準甚至從這位姑姑身上看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他凜了心神, 客套地上前問好。


    陳月如冷淡地掃了他一眼, 稍微驚詫於這位新科狀元的風華。不過這位若是不優秀的話,恐怕也入不了宮裏那兩位主子的眼。陳月如年紀不小,今年已經三十歲了, 生得十分算標誌了,不過在宮裏待久了讓她整個人顯得有幾分不苟言笑, 光看著便知道她是個冷清的人。


    畢竟要在這府上住上幾年的,陳月如也客氣地回了禮。行禮的時候脊背都挺得直直的,就連耳邊的耳飾都紋絲不動。


    顧準心裏佩服。


    這位姑姑還是有些本事的。


    他領著人進去。想著既然是宮裏出來的,又是師娘娘家找來的人那必然不會出什麽岔子。顧準也沒想問這位陳姑姑的事情,是陳月如自己主動說了兩句。


    顧準聽她說起,才知道她原是伺候太後的人, 隻是年紀大了在宮裏呆著討喜, 所以便被放了出來。


    韓斯年心裏默默地想著,在宮裏呆著不討喜?那這怕不是被趕出來了吧?


    不過這話他也不好意思問。


    一時進了正廳,顧準便準備讓這位陳姑姑見一見他的弟弟妹妹。


    結果進去之後隻見顧長安現在原地,乖巧地等著他們的到來,旁邊卻不見顧長樂的身影。


    “長樂呢?”


    顧長安猶豫了一下,指了指身後。


    顧準轉過身找了找,最後在門後找到了縮成一團,嚇得不敢吱聲的顧長樂。


    顧長樂眼淚汪汪。


    顧準扶額, 看來她在李家是真的被嚇到了。也是他的錯,不該讓她真信的那些話。其實那些話隻要是成年人便知道是假的,可偏偏長樂是小孩,被嚇到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乖,快出來給姑姑見禮。”顧準牽起了她的手。


    顧長樂哆哆嗦嗦地站了出來,很想問問這位姑姑到底凶不凶。可是見哥哥不由分說地把自己給拉了出來,隻能悄悄給自己打氣,安慰自己這位姑姑肯定是不凶的。要是凶的話,哥哥也不會急著讓她見了。


    哥哥對他這麽好,應該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揍吧。


    應該吧……


    顧長樂做足了心理建設,結果等站到陳姑姑跟前的時候,抬頭一看,便發現這位姑姑麵無表情地盯著她。


    有點嚇人。


    顧長樂怯生生地瞧了瞧她,露出了一個很乖巧的笑容。


    陳月如扯了扯嘴角,無端得更添了幾分威嚴。


    顧長樂小臉一垮。


    完了,這一看就是打人很疼的!


    陳月如見她這怪模怪樣,想哭又不敢哭的小表情,又看了一眼旁邊雖然也有些擔心但還是故作鎮定的顧長安,頓時覺得自己這回出宮真是出對了。


    這小兄妹兩個還挺好玩的,給宮裏那些人精可有趣多了。


    初次見麵,除了顧長樂,別人都算滿意。


    顧準本來準備給陳姑姑安排廂房,結果陳月如直接就說要住在兄妹倆旁邊,如此才好每日教導他們。


    顧準一想也是,便同意了。


    沒多久陳月如便領著苦哈哈的顧長樂跟同樣憂心忡忡的顧長安下去布置屋子了。


    韓斯年有些擔憂,因為他看出來顧長樂仿佛不大喜歡這位新來的姑姑。


    韓斯年把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顧準卻沒當一回事:“家裏這麽多人,總不至於讓長樂長安被欺負了吧。這位姑姑雖說看著有些凶,但是眉眼清明,瞧著不像是個有什麽壞心思的。”


    韓斯年倒也不怕他真敢做出欺負小孩的事情,畢竟他還在家裏呢,欺負他們的小孩那也得先問問他。


    不過不管如何,韓斯年還是決定明兒一天多看著他們。


    翌日一早,兄妹倆還沒起身的時候,顧準便去了翰林院。今兒是他頭一天上值的日子,顧準穿上官服,坐上馬車,跟著韓斯年一塊兒出了門。


    他們剛來京城也沒有什麽準備,且家裏隻有一匹馬,那邊是顧準從鹽官縣帶回來的踏雪。唯有這麽一匹馬,今兒也就隻能用它來湊數了。


    王老漢得知這批汗血寶馬又被用來拉車了之後,心疼得無以複加。顧準兩人出門的時候,他還眼巴巴地在原地站了許久,韓斯年總覺得,他這樣子怕不是想代替這匹馬來拉車了。


    托了他的福,顧準總算是意識到用這匹好馬來拉車有些暴殄天物了。


    路上他道:“不若沐休的時候,咱們再多買一匹馬吧。”


    韓斯年本想說不用,可是仔細一想,顧準如今在翰林院當官,若是天天拉著這麽一匹汗血寶馬來趕車,旁人少不得又要對此風言風語了。韓斯年不想他們議論顧準,因而道:“這事兒你就別煩心了,我過兩日去馬市看一看,若是遇上好馬直接買一匹就是了。”


    顧準想到他們韓將軍以前也養過不少馬,便放心了吧這件事交給他了。


    今兒翰林院比平時熱鬧了幾分。


    顧準這一甲三人,包括那些庶吉士都過來了。翰林院的長官正是顧準之前見過的那位趙學士。顧準他們到時,趙學士便讓他們聚在一塊兒給他們交代了幾句話。


    話都說的簡短,無非就是告誡他們一些翰林院的規矩,以及每個人要做的事。


    顧準身為修撰,其實要做的事兒也簡單的很,趙學士給他點了一個修書的活。


    不過這活他們畢竟沒做過,所以又讓顧準跟在侍講學士石大人跟前,同他好生學一學如何修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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