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遠比關起門來勾心鬥角來的爽利的多。


    許時忠眼裏迸發出從來沒有過的亮光,他不由的輕笑,然後大笑出聲,起身重重的拍了四爺的肩膀,「放心!有我!你二哥的背後亂不了!亂不了的!」


    說完,大笑著揚長而去。順手還將腰上的玉佩扔給四郎!四郎不要,追過去,「姑父,您給過了。」


    「姑父高興,給你攢著娶媳婦當聘禮。」話音還在耳邊,人卻已經遠走。


    叫阿醜一直守在前麵等消息的英姐兒,就得到這麽個信兒。父親很高興,特別高興,大笑著離開。小舅舅到底跟父親說什麽了。


    為什麽從宮裏出來,父親第一時間要見小舅舅。小舅舅在這次的事情裏充當的是什麽樣的角色?


    更叫她心慌的是,小舅舅會不會跟那老道突然變卦有關了。如果是這樣,那是不是自己的很多作為都在小舅舅和小舅母的眼裏。


    許時忠前腳走,桐桐馬上叫人熱了飯。想著四爺馬上就回來了吧。誰知道飯還沒熱好,前麵又送了消息,暫時回不來了,賀相來了。


    前幾天是四爺上人家的門,誰都沒給說服了。現在是上麵一變,他們又來找四爺了。璿姐兒在邊上擺弄絲線,「這個人可真是變的快,一天一個臉。」


    但願這次,這個表情能維繫的時間長一點。


    打從這一天開始,朝中諸事一時間協調了起來。該賑災的賑災,該調撥糧食的調撥糧食,一條一條政令下達,未曾收到絲毫的阻礙。


    林雨桐還好奇那個老道:「從哪尋來的?」


    「早前許時忠不是叫我組建個搜集情報的部門,這事後來不了了之了。他不再提,我也不再提。可當日找人的消息已經叫六爻散步出去了,此人就是其中之一。他長的紅臉膛,嫩皮膚,少白頭……若是年輕,再好也不敢用……不過現在也都年過四十了,在江湖上混的也很有些道行。因皮相好,一直在道觀裏棲身。對道經很有些研究……」


    所以,什麽老神仙,都是你包裝出來的。


    虧的此人膽大,也真敢去。


    四爺卻笑,「人是假的,可丹藥是真的。句句都能說到李昭的心坎上,凡是透漏的消息即便不完全正確,可也相差不遠。真的假的,分不出來的!他在宮裏,等到明年春季下雨就能出來……」


    「下雨?」你倒是挺篤定,「再弄一出祈雨,叫李昭深信不疑。」


    對啊!就是這麽想的。


    「假的會祈雨?」林雨桐看他,「你能從英姐兒嘴裏知道大致的下雨時間?」


    「我幹嘛費那個勁兒?」四爺也看她,「我身邊有你,幹嘛捨近求遠?」


    我?給你祈雨?


    嗬嗬!


    這玩意我還真沒玩過!你也是忒膽大了。


    你沒玩過我也不擔心,那是明春的事了,「我現在擔心的是北邊……那邊戰事如何……春節前後就見分曉了!幾年是個幹凍,雪少……一場大戰是免不了了……這段時間也沒有再收到老二的來信……」


    更不知道李弩和金柳的情況。


    是!除了天氣剛冷下的那一場雪,今年的遼東,關內關外,再未曾再下過一場雪。


    金仲威站在牆頭上,看著一望無際的草原,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邊上的副將道:「……今冬不見雪,明年的草就長不好,隻怕北國明年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我倒是寧肯他們好過一些。否則,都是背水一戰,沒有退路,那才是最慘烈的。」金仲威說著,語氣又重新堅定起來,「背水之戰,不勝則國破。沒有退路也好,一舉便可定幹坤。」


    要麽北國滅了大周,要麽大周滅了北國。


    沒有第三種選擇。


    心下一定,他轉身就從城牆上下去,問身邊的人,「有沒有消息回來?」


    這人答道:「沒有!迄今還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還沒有消息嗎?


    金仲威沉吟,「那就得做兩手準備了!拿輿圖來……」


    輿圖上彎彎曲曲的曲線,在燭火下跳躍。


    大王子看著侍奉在一邊低眉順眼的女人,問道:「你一直盯著輿圖……怎麽?看的懂?」


    金柳搖頭,然後羞澀的笑:「看不懂。」


    大王子扭過頭不看她,「我不喜歡撒謊的女人。」


    金柳低頭,然後默默的跪下。這裏距離火堆遠,身後就是帳篷的邊緣,風從下麵的縫隙裏漏進來,很冷很冰。


    大王子這才回頭看她,這個女人……說是探子吧,其實真不像。


    侍寢,就乖乖的侍寢。然後就成了他身邊的女人。再之後,就是跟幾個伺候他的女人爭風吃醋,耍些小手段,但從來沒有過激之舉。


    說實話,若不是她的身份可能有問題,他還是很喜歡她伺候的。他的王妃側妃,都是大部落首領家的女兒,嫁給他,那就是利益的共同體。她們每個人都有兒子有女兒,她們都在為她們的兒子爭著奪著,他不喜歡如此。便是回府,也是不得安寧。


    往常,伺候的也就是幾個選上來的女奴。生的稍微齊整些。但沒有一個如這個女子一般,她驕傲時候頤指氣使,每日裏早晚都得熱水洗漱,從不間斷。他賞賜她任何貴重的東西,她都喜歡,且總是恰當的用在她自己身上。除了香料!


    她半點也不避諱對北國人身上的香料味道的嫌棄,於是,一個人在帳篷裏調香,那香味兒清新如四五月的草原,到處都是鮮花盛開的味道。她的帳篷裏不燒糞便,都是撿了大木塊燒完的木炭,暖意融融,一進去就是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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