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倏地一道冷風吹過,花梨下意識打了個寒戰,摸摸手臂。


    她又看了一眼安靜的本丸內部,搖搖頭,開始發呆想事情。


    白天的本丸除了時不時吹過的冷風,沒有其他特別。


    直到夕陽西下,花梨一個激靈,從夢中醒來,呆呆看著眼前雜草叢生的院子,好一會,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是來試煉的……這裏是那座傳說中的本丸。


    女孩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徹底醒了。


    太陽一沉,天色徹底暗了下去。


    夜晚到了。


    咕嚕嚕——花梨摸摸肚子,餓了。


    她打開隨身帶的包包,拿出做好的飯糰,倏地,耳邊一道幽深詭異的聲音響起。


    「人類。」


    花梨嚇得一個哆嗦。


    咚——飯糰掉在地上,她側過頭,看到一張恐怖的臉。


    那是一個少年,一邊還保留著俊秀的麵龐,而另一邊的臉已經變成恐怖的頭骨。


    這位少年對於自己驚悚的模樣毫不在意,死死盯著她,目光凜冽刺骨。


    「你來這裏做什麽?人類。」


    花梨終於認出來,這應該是一名付喪神,但是這樣恐怖的樣子還是讓她有些悚然。


    他離得太近,那露出來森森牙齒,甚至一口都能咬到她的動脈。


    女孩小心翼翼答道:「我,我是為了成為審神者……」


    少年目光化為痛恨:「為了奴役付喪神!」


    「不,不是,我是真心想成為審神者……」


    「說的那麽好聽,審神者,不過是一群奴役者!」


    花梨有些生氣:「你憑什麽說奴役,審神者和刀劍是明明是互相信賴的戰友關係……」


    「一念生,一念死,仰人鼻息,不是麽?」


    花梨語塞:「…………」


    因為這確實和她所知道的一樣……即使是哥哥那樣的人,也說過他有鍛出重複刀劍,會刀解。


    雖然哥哥說那是沒辦法的,但神色已經變得淡然。


    似乎,那是每一個審神者都會經歷的事。


    女孩的神色低落下來,發現了這一點,這名可怖的付喪神似乎有些意外,而後他沒有做什麽,消失在空氣中。


    花梨有點沮喪,抱著刀,靠在樹幹上,想著哥哥告訴她很多關於審神者的事。


    雖然有刀解這樣的不美好的一麵,但是哥哥與他分享獲得的新夥伴,一起去戰鬥,裏麵所蘊含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這些迥然的事實,讓這位不過十多歲的小女孩心情很複雜。


    『怎麽了?』


    倏地,腦海裏響起一道聲音,花梨一呆,而後高興起來,是曉大人。


    她立刻把內心的困惑告訴那位強大的大人,但興沖沖的說完後,她後知後覺發現,這位也是付喪神,這麽說,大人不會生氣吧!


    花梨忐忑的聽著她思考一會後的安慰。


    「世界不是完美的,任何一件事都會有得到和失去的地方,你能理解嗎?」


    「嗯。」


    「而且,這件事最該考慮的,不是你。」


    「哎?」


    「如果不同意這樣的現狀,把怨懟直接發泄在你這樣無辜的人,其實對真正的情況並沒有改變,既然刀劍神想要改變,那就自己去爭,去搶,團結可以團結的對象,而後製定保護刀劍神的條例。」


    「你這樣會同情付喪神的人類,實際上是他們最需要的盟友,但他依舊把你看作人類往外推,那是一種十分不成熟的作法,如果單憑刀劍神自己的力量能贏,那局麵早就不該是這樣。」


    「再說,你甚至連審神者都不是,隻是個人類,就要平白無故的遭受怨懟,看來這裏的刀,除了恨,其他一事無成,你何必去在意這些很快會被掃到歷史垃圾堆的東西呢。」


    花梨:「………………」


    聽完這樣一番話,少女目瞪口呆,不知該說這位大人透徹,或者她語氣過於毒辣。


    原本她還在糾結著付喪神的話語,但是聽完這一番話後,她不知不覺的被說服,把那番話丟到腦後。


    或許對於那名刀劍而言,人類確實是該怨恨的敵人,可他也做不到改變現狀,於是隻能加倍怨恨。


    這位審神者預備役想到這裏,又小心問道:「那個,大人,我應該做什麽嗎?」


    「你可以審視現狀,再決定自己該做什麽,不要讓別人來規定你要做的事。」


    花梨眨眨眼,過了一會才輕輕嗯一聲,靠上樹幹。


    雖然這位大人並沒有安慰或者指責誰,卻有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驅散了她內心的不安。


    隨著太陽落山,氣溫開始下降。


    有一陣夜風襲來,少女雙手環臂,瑟瑟發抖。


    沙沙————!


    她靠著的樹開始搖晃,花梨看過去,發現一些樹枝從樹上掉下來,她眼睛一亮,連忙站起來拍拍衣服走過去撿樹枝。


    ……


    金紅色的火焰劈哩啪啦作響,花梨捅捅樹枝,從背包裏拿出外套蓋在身上,而後靠上樹幹,溫暖的火光碟機散了最後一絲恐懼,睡意襲來。


    少女慢慢閉上眼睛,小聲道:「晚安。」


    樹葉輕輕搖了搖,溫柔的沙沙聲,仿佛是有誰在說晚安。


    夜幕下,大樹與篝火,還有火邊熟睡的少女,仿佛構成了一個小空間,把隱藏在黑暗中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隔絕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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