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著一張臉:「沒罵你,你隻管吃!小鄭,給小應夾個雞腿!」


    「哦。」應子弦十分乖巧,「那你是在罵聞銘嗎?聞銘他很厲害的!我命都是他救的!我見過的男孩子裏麵他是最厲害的,叔叔你不要罵他。」


    聞國山是典型的自己的孩子隻能自己罵的性子,聽到別人誇聞銘,他又得意了:「那是。」


    聞銘曾經是他最得意的兒子,身體素質軍事才能樣樣過硬,他一度以為這將是他的接班人,誰知道他這麽不爭氣,竟然從軍隊退役……想到這裏,聞國山胸口一股濁氣,狠狠瞪一眼聞銘,又想開罵。結果餘光一瞥,看到應子弦正小心翼翼看著他,那樣子像是隨時準備逃跑,於是隻能咽下了責罵,粗聲粗氣道:「吃飯!吃菜!」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隻要他有點發火的跡象,應子弦便隨時準備變身為一隻可憐的鵪鶉,於是聞國山居然一頓飯時間都沒罵聞銘,連鄭阿姨都覺得這簡直是神跡。


    吃過飯,又喝了會兒茶,聞銘帶著應子弦離開。聞國山難得地送到了大門口,雖然那表情說不上是和藹可親,但對於他來說,幾乎已經是極為難得了:「下回還來,小應,我讓你鄭阿姨再多學幾道你的家鄉菜。」


    「謝謝叔叔。」應子弦笑得可乖巧,「下回我還要來,聽你講那場戰役。」


    「好,好。」看在應子弦的麵子上,聞國山難得地對聞銘也和顏悅色起來。


    一直到坐上車,聞銘才終於笑了:「小可憐,我怎麽從來不知道你這麽膽小呢!」


    那個裝乖賣萌的應子弦根本不是他認識的應子弦!


    應子弦狡黠一笑:「說什麽呢。長輩麵前我一直很乖啊。倒是你,高壓環境下成長的小可憐,一定有很多童年創傷吧?來,姐姐抱抱。」


    她肆無忌憚地撩著聞銘,撲上去把他抱住撫慰他,感覺像在安慰一隻大型犬類。於是當天晚上,犬變成狼,她很快就體會到了後果。


    ***


    十月。聞銘求婚成功,婚期很快提上日程。


    風水輪流轉,當初應子弦去見聞國山時有多緊張,聞銘去見周華和應哲明時就有多緊張,還更緊張十倍。


    應子弦無情地嘲笑了他。


    好在周華和應哲明本就對聞銘印象不錯,丈人丈母娘這關很容易就過了。


    而應子弦經歷了裝修新房、買家具、準備嫁妝、試婚紗、找伴娘、寫請柬、定花束、定喜糖回禮、按婚慶公司的要求演練流程……等等等等一係列繁瑣的事情後,不禁萌生了逃婚的念頭。


    「太煩了!」結婚前一夜,她躺在床上,在微信上和大妞吐槽。本來她準備來個最後的單身趴,被周華和化妝師聯手打壓了下去。


    化妝師恐嚇她:「不是我危言聳聽哦!熬夜、酒精對皮膚的傷害比你想像得要大得多!你參加完這個趴,小心明天粉都上不去哦!撲簌簌往下掉!我說真的,我以前就接過這麽一個新娘子的,哎呦喂那是什麽急救精華往臉上使都不管用!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好好睡覺吧。」


    周華的威脅則簡單粗暴得多:「你敢去腿給你打斷。」


    應子弦無奈,隻得龜縮在家。


    她早早就上了床,給自己敷了麵膜,刷了會兒朋友圈和微博,想睡覺又睡不著。畢竟明天就要嫁作人婦了,忐忑、期待、害怕、歡喜,種種情緒交雜,令人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第n次試圖入睡失敗的應子弦摸出手機,給聞銘發微信。她已經回到了自己家,要從這裏出嫁。當地的習俗是未婚夫妻在結婚前不能見麵,聞銘就在應子弦家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明天,他會帶著浩浩蕩蕩的車隊來接她。


    「你在幹嗎?我睡不著,你呢?」


    她預備聞銘要是回答她在開單身趴,她就衝過去給他腿打斷。


    聞銘的回覆很快就來了:「在你家樓下。」


    應子弦一下子蹦起來,衝到窗邊拉開窗簾往下看,果然見路邊樹下停著他的車,他長身玉立,倚在車邊,抬頭朝她看來,晃了晃手中的手機向她示意。


    一切一如三年前那個夜晚,她縱身跳向他的那個夜晚。


    應子弦握緊了手機,飛速打字:「你怎麽來了?你什麽時候來的?等很久了?」


    打完,她期待地往樓下看。她愛的男人低頭在回復,夜色中隻看到手機屏幕藍盈盈的一小塊亮光。


    提示音來了:「想見你。」


    「明天就見了啊,明天都要嫁你了。」


    「等不及明天,現在就想見你。」


    應子弦沒再回復,兩人隔著一條街相望。慢慢的,聞銘走了過來,走到她窗下,向她張開手臂:「來。」


    應子弦笑起來,有了跳窗的經驗,這一次駕輕就熟。她如同一隻輕盈的蝴蝶,撞進聞銘懷裏。聞銘抱著她,低聲問:「想去哪?」


    「去哪都隨你。」


    哪怕天涯海角。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到此為止就正文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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