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開始整治   晉江獨家首發


    霍桑確實睡不著, 剛吃了納蘭渠的藥,他渾身仿佛被無數螞蟻啃食著。


    雖然他已經習慣了這種難受的感覺,可一時半會兒卻依舊無法讓心靜下來。


    “說吧。”


    得到允許, 楊幼娘開始滔滔不絕, “相爺此來南郊, 可是為了查慶陽候被殺一案?”


    “恩?”


    她繼續道, “妾聽李大誌夫婦說,莊子原來是陳乾侯的, 相爺,這陳乾侯是誰?”


    霍桑眯了眯眼,但還是耐著性子同她解釋,“陳乾侯曾是晉王的幕僚。”


    平息內亂之後,劉牧為了嘉獎一些有功之臣,便將查抄的一些產業全都分了下去,他恰好分到了這麽一個莊子。


    楊幼娘突發奇想, “相爺,您說這莊子裏可會有晉王留下的寶貝?”


    霍桑蹙起眉頭, 他終於知曉聖人所言“與女子難言”的意思了, 這女人說話, 怎麽總是東一錘子西一榔頭?


    可奈何他此刻實在睡不著,隻好回應她,“晉王所犯之罪甚大,陛下早已查抄了他所有財產,他何來寶貝?”


    楊幼娘聳聳肩, 這不是聊天兒嘛,他搞得這麽嚴肅作甚?


    “李管事曾經的舊主是那位陳乾侯,妾隻是順著這個思路想想罷了。”


    她繼續道, “妾也不是想幹涉相爺查案,隻是想好好將莊子打理好,畢竟這是相爺的產業不是?”賬本!她要看賬本!不將霍府所有賬本都過一遍,她怎麽計劃她的發財之路?


    看她一臉真摯,他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話說回來,這莊子的確需要有人打理,從霍府上下近日來的僅僅有條,以及東南西北莊臉上的笑容來看,她確實管理得不錯。


    但他總覺著眼下南郊很不安全,若是貿然將她留下,興許會發生什麽事端。


    她到底還頂著林尚書之女、他霍桑之妻的名號,若是在南郊遇到了什麽危險,便是他的責任。


    “相爺。”


    她怕他不答應,便又補充道,“如今李管事已經被您處置了,莊子也不過是一堆爛攤子,妾保證!收拾完這攤爛攤子再走。”


    身體裏的藥物作用已經漸漸散去,無盡的困意也慢慢襲來,霍桑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應了她的要求。


    左右他人在南郊,他就不信還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得到霍桑的允準,楊幼娘終於滿意地笑開了花兒,此刻他應該是心情舒暢的吧?那再提幾個要求應該也不過分吧?


    於是她終於支支吾吾地開口問道,“相爺,我覺著納蘭醫生的醫館好大呀!”


    聲音入耳良久,霍桑才慵懶地抬起眼皮,眸光在暗夜裏變得無比的神秘又有攻擊性。


    他知道她想要作甚,於是冷冷回她一句,“不許!”


    “相爺!你這也太不講理了!”


    霍桑挑眉,“本相何時不講理?”


    “人家江郎君好歹也救了妾一命,而且我還在那黑屋子裏救了個無依無靠的小娘子,您好歹也讓我瞧瞧他們呀!”


    楊幼娘越說越軟,“相爺,妾求你了。”


    這句話可是她從平康坊那些娘子們身上學的,那些娘子們每每說出這樣的話,饒是怎樣的要求任何人都會乖乖答應。


    但這法子可不能亂用,亂用怕是會起反作用。


    此時此刻這情況,正好適用。


    果不其然,霍桑拒絕的眸子被這突如其來的服軟凝固住了,他感到自己耳根似乎隱約還有些發燙。


    又過了許久,他才道,“在你眼中本相就是個忘恩負義之人?”


    “多謝相爺!”趁著他沒反悔,楊幼娘一口便應了下來。


    自從莊子裏出來,她一直關注著霍桑的病情,如今他已經好轉,那她自該去瞧瞧江郎君,畢竟這一遭,他可是無辜挨受的。


    可誰想這醫館布局實在雜亂,她還迷了好幾個時辰的路,根本沒機會去探望,而且霍桑還明確了不讓她與江郎君走太近,她怕她明目張膽去了,這活閻王又發脾氣。


    如今得了霍桑的允準,她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於是她終於滿意地回到被窩裏,舒舒服服地進入了她甜美的夢鄉。


    翌日一早,她早早便起身了,原本她是想趁著霍桑沒醒之前,探了江郎君後,便動身往莊子去的。


    誰想那位納蘭醫生卻說,那位江郎君今早被相爺送回京都了,那位小娘子傷勢特別嚴重,至今還未醒,還需再留下治療幾日。


    楊幼娘暗自咬牙,若是腹誹能殺人的話,此刻霍桑已經被她殺了至少一萬遍了。


    可當她怒氣衝衝地要去尋霍桑時,誰想他竟起得比她還早,而且早早便出門了。


    她氣還未消,霍二屁顛屁顛跑來了,他笑得十分殷勤,“夫人,相爺吩咐,叫小人陪著夫人,必要時寸步不離跟著。”


    楊幼娘氣炸,霍桑這是什麽意思?是想讓霍二來監視她還是當真保護她?


    紅芷身子不適,江郎君又被他送走了,六和七更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至今未醒,如今都在納蘭渠的醫館裏養著。


    她身邊好不容易無人監視了,誰想又多了個姓霍的,馬車周圍還整整圍了一圈黑衣護衛。


    這分明是不想讓她有任何小動作啊!


    想是這樣想,但她依舊盡力扯出一絲笑,“辛苦各位兄弟了。”


    霍二的笑中還帶著些興奮,“護衛夫人是應該的!”


    馬車在霍二和他的那群黑衣兄弟的護衛之下,浩浩蕩蕩地招搖過市,終於霍府莊子前停了下來。


    她端坐在馬車裏一動不動,看著外頭那些個護衛裏三層外三層將她圍了個水泄不通,她更是有苦說不出。


    霍桑喜歡這樣的排場,可她不喜歡啊!


    透過窗縫看了一眼,莊子裏的人聽聞夫人來了,早早便一排排立在門口候著,那一雙雙翹首以盼的眼睛紛紛探過來,竟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唉,她更不想下車了。


    可一想到接下來還有一大堆事沒做,她終究還是放棄了呆在車上的念頭,過了許久,才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車上走下來。


    好在她戴了帷帽——此刻她恨不得讓那隻帷帽長在腦袋上!


    莊子上的人早已聽聞昨夜別莊大火一事,更聽聞李管事已經被相爺處置了,臉上皆是帶著喜悅的心情。


    這倒是讓楊幼娘感到一絲意外。


    她原以為這些人在李管事手下待了這麽些年,早就忘了他們原本主子的姓名了呢。


    這座莊子,本就是為了管事們方便管理主人家地產而建的,雖算不上簡陋,但若是比起霍府,卻隻能算得上是個小馬間了。


    雖是個小馬間,內裏倒也不小,她自進門到現在,便已經走了三道月門,直至走到主院才停下。


    按照引路的管事說,主院平日裏隻有李管事才能進出,旁人是不能進的。


    楊幼娘眯了眯眼,按照李管事的膽子,怕不會趁著主人家不在,自己住在主院裏吧?


    倒是那引路的給她解了疑惑,“李管事每個月月底便會進一次主院,其餘時間,主院都空著。”


    主院廊下早已備了桌案和坐席,毫無疑問,這些東西都是為她準備的,她順勢坐了下來。


    底下人聽了霍二的吩咐排排站好,楊幼娘又是微微一愣。


    這些人排排站的方陣,怎麽與她在霍府時,教訓那些刁奴的方陣這麽相似?


    還未來得及質問霍二,卻聽他一聲令下,那些管事紛紛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賬本交了出來。


    楊幼娘:???


    霍二高興地衝她笑了笑,走到她耳旁輕聲道,“夫人,相爺一早便著人吩咐過了,夫人盡管放心整治。”


    昨兒不是說好了嗎?他查他的案子,她整她的莊子,怎麽?他這是瞧不起她嗎?


    但表麵上,她自然不能表現得很不悅,畢竟在外頭,她還是要裝作一副與相爺很是恩愛的樣子來。


    “相爺有心了。”她柔著聲音道。


    今日的天色有些陰沉,麵對著院子裏一箱一箱的賬本,她輕歎了一聲,還是先回歸正題吧。


    她淡淡地掃視了一圈,才開口道,“本夫人知道,你們在李管事的壓榨之下吃了不少苦頭,今日本夫人也不為難你們,你們若是老實交代,本夫人自當有賞,但若是有所隱瞞……”


    她嗬嗬一笑,雖然溫柔,卻仿佛帶著刀,“本夫人也不介意你們去給李管事做個伴兒。”


    “相信大家也知曉李管事是個什麽樣的下場,我們家相爺可不是個善茬,你們若是忠心,相爺自當會待你們好,但你們但凡有一絲二心……”


    她故意頓了頓,觀察著底下人的反應。


    果不其然,那些人皆是麵麵相覷渾身抖了抖。


    時機成熟,她示意霍二拿出莊子上所有管事以及佃戶的名冊,又著人拿了本空的冊子,在一旁記著。


    “有誰想先來?”


    大抵是因為少了李管事,底下的眾人在她話音剛落,便紛紛近前交代,就怕交代晚了,便會同李管事一個下場。


    早就聽聞自家夫人的雷厲風行,霍二早就想見識了,奈何平日裏都要幫相爺做事,根本不得空,而今好不容易逮到了這個機會,他更是鞍前馬後地在她麵前伺候。


    他本以為夫人吩咐他去拿冊子,是想要對一對莊子裏的人數,再辨一辨到底哪些人能留用,哪些人不能。


    誰想她竟是直接讓他們自己交代,因是有李管事的下場在前,莊子上的人自然沒有一個想步李管事的後塵。


    不得不說,夫人的手段當真是高明!


    霍二內心對自家夫人是愈發崇敬了!


    此番登記,楊幼娘原本估算過,滿打滿算大約要用一兩個時辰,誰想那些管事十分熱情,有幾個識字的甚至主動出來幫忙登記。


    以至於,才過了半個時辰,整個莊子裏所有人的交代全都登記好了。


    霍二殷勤地將冊子拿過來給她過目,誰想她根本不看,隻問道,“有哪些是被李管事臨時招來頂替的?”


    被點到名的齊刷刷站起身,楊幼娘點了點頭,才衝霍二道,“你去核對核對,看看他們到底是怎麽被招來的。”


    霍二得了命,一個閃身便下去了。


    支開霍二之後,楊幼娘這才朝著那引路的管事勾了勾手,管事示意,近前道,“夫人有何吩咐?”


    “將李管事的賬本給本夫人瞧瞧。”


    引路的管事明顯僵住了,思索了許久他才道,“夫人,李管事的賬本從來都由他自己管著,小人也不知啊。”


    各家自有各家的管賬模式,她從東南西北莊處也了解過霍府莊子的管賬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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