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這女人身陷囹圄,會感到害怕無助,甚至會縮在角落裏哭,沒想到,當他單騎趕到時,竟聽見那女人與旁的男子自稱“夫婦二人”?


    還試圖勾引旁的男人?!


    當他死了嗎?


    雖然是協定關係,她也理該守好應守的婦德!


    大約是怒火攻心,再加上一路騎馬疲累,他終究沒熬過十步。


    當楊幼娘腹誹完從馬車裏下來時,霍桑正在第十一步上搖搖欲墜,最終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楊幼娘也被這一幕嚇得驚著了。


    這活閻王的身子是紙糊的嗎?


    來不及多想,楊幼娘拔腿向他跑去,天爺啊!她可不想一年之期沒到,她就因為守寡而永遠留在霍府啊!


    一想到此處,她此刻比任何人都心焦,“相爺!媽呀!還愣著作甚?醫者!霍一霍二!都給我去尋醫者!”


    霍一霍二被她的焦急驚得一愣一愣的,她一下令他們便一個閃身衝了出去。


    楊幼娘慌張地要將霍桑抬回馬車,誰想不過幾息,他們又跑了回來。


    她插著腰怒道,“你們回來作甚?”


    兩人撓了撓頭,霍二更是指了指前方不遠處亮著燈燭的一處小木門道,“夫人,那處便是醫館……”


    楊幼娘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扇極其不起眼的小木門,幽暗燈燭的照耀之下,她看到有大片大片的藤蔓簇擁著那扇門。


    顯得很是詭異。


    她萬萬沒想到,這麽一扇詭異的門,竟是一座醫館。


    她也沒那麽多時間細細思考,既然他們說了,那她便隻一人架著霍桑往那扇詭異的門走去——霍桑這副虛弱的身子,要是旁人架她實在不放心啊。


    霍一霍二原本想上前幫忙,見自家夫人如此健步如飛,也再不好意思插手,隻是目瞪口呆地麵麵相覷了一會兒,便緊跟著她走進醫館。


    自楊幼娘從嚴氏口中探得慶陽候常常來南郊買藥,霍桑便暗自買下了這一家醫館暗中觀察。


    醫館裏坐堂的醫者是霍桑的好友納蘭醫生,他曾是宮中禦醫,後來家中母親去世,他辭官回鄉丁憂了一段時日,近日才歸。


    霍桑的病,一直都是由他診治的。


    知道霍桑無礙的消息後,坐在廊下的楊幼娘終於長籲了一口氣。


    隻要霍桑死不了,那就好。


    霍一霍二見她這般,心中感動之心再起。


    沒想到夫人對自家相爺如此上心,等相爺醒來,他們定要將此事一五一十向他稟明,以免除在別莊裏產生的那些個誤會!


    一眾人在門外頭待了大約半柱香,納蘭醫生終於從緊閉的房門中走出來。


    他一身白衣,一臉嚴肅,見著霍一霍二更是一通劈頭痛罵,叫一旁擔憂的楊幼娘虎軀一震。


    “你們倆是怎麽看著你們主子的?不知道你們主子身子單薄不能長時間騎馬嗎?”


    納蘭醫生聲音洪亮,隻方才這麽幾句話,就讓楊幼娘覺得耳邊刮過好幾道閃電颶風,惹得她腦袋嗡嗡作響。


    以至於他接下來的好些話,她都沒聽清。


    她下意識地起身並後退了半步。


    教訓完霍一霍二後,他轉過身往楊幼娘走來。


    楊幼娘心裏一驚,完了,接下來該輪到她了!


    這裏是他的地盤兒,霍桑還在裏頭,她頂著霍桑夫人的名頭又不能隨便逃。


    眼下唯一的一條路,就是他罵什麽她就受什麽。


    她倒也不是怕別人罵幾句,隻是怕他的氣勢和他那足以穿透耳朵的聲音!


    於是她又下意識地往後挪了半步。


    誰想他隻是走到她麵前,鋒利的唇角微微一勾,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用一個極其溫柔的口吻衝她說道,“林夫人,在下納蘭渠。”


    楊幼娘:???


    她的耳朵好像真的出問題了,這位納蘭醫生方才好像不是這個聲音!


    她猛地抬頭,卻見納蘭渠正對著她溫柔地笑,也不知怎的,在通明燭火的襯托之下,他的這個笑愈發詭異了三分。


    “也不知這些日子夫人可還習慣?”


    楊幼娘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看了一眼霍一霍二的方向,那兩人一直埋著頭,就像兩隻被訓怕了的猴子。


    納蘭渠以為她沒聽懂他的話,便找補解釋道,“看來是某唐突了。”


    “子淵的性子自小便是那副鬼樣子,難得身旁有一個待他如此真心的人,也怪不得他會這般著急了。”


    楊幼娘:???


    這位納蘭醫生的話,她是越聽越不明白了。


    見她一直低頭不語,納蘭渠的聲音輕柔了,“夫人也莫要自責,這是子淵自己的決定,他自有能擔起這份責任的能力。”


    他怕再說會讓她感到不安,便黑著臉衝著霍一霍二道,“還不快帶你家夫人去廂房休息?”


    霍一霍二連連點頭,連請帶抬地將還一臉懵的楊幼娘塞進了原本給霍桑準備的廂房。


    楊幼娘還未反應過來,便被緊跟著進來的幾個侍婢扒了個精光,又推進浴桶中泡了個澡,順便換了身衣裳。


    那幾個侍婢動作太快了,以至於她還未來得及向她們打聽這奇怪的醫館,她們便一溜煙兒全跑了。


    就像在屋子裏多待一刻便會少一條命一般。


    楊幼娘撓了撓頭,這裏實在太古怪了。


    這醫館外頭看上去小得像是個詭異的養牛棚,但裏頭其實很大。


    自她從廂房出來之後,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了她還沒從後院的小路繞回去。


    這一點倒也不足以讓她覺得奇怪,叫她奇怪的是,這般大的醫館,竟也十分冷清。


    就連方才為她洗漱換衣的侍婢她都沒見著,更別說霍一霍二這倆會閃身的家夥了。


    她總覺得這裏就像是另一個霍府。


    思及此,她心裏猛地咯噔了一下,不會這醫館裏也設了什麽見不得人的陣法吧?


    有一個藥童從她麵前走過,他手中端著一隻空碗,見她站在原地埋著頭思考著什麽,便在不遠處的廊下停頓下來,並疑惑地看著她。


    “夫人,奴瞧著您圍著這院子逛了好久了,可是有什麽心事?”


    黑漆漆又空無人煙的院子裏突然冒出一個聲音,著實有些嚇人,楊幼娘險些被他嚇了一跳。


    咦?他方才說了什麽?


    見她這般震驚地看著他,藥童很是同情地長歎了一聲,又做出一副過來人見多了的學究樣,近前來寬慰她。


    “夫人放心,霍大爺的病一直都是我們家阿郎瞧的,有我家阿郎在,霍大爺必定沒事!”


    她管他有沒有事?隻要他一年之內不死就成了!


    但聽他這般善良的勸解,楊幼娘也不好意思反駁,隻好默默地點了點頭。


    “多謝。”


    她追問道,“小童方才說,我圍著院子轉了許久?”


    她自小方向感極好,誤入霍府那些個陣法時也能勉強按照原路返回。


    可方才,她可是切切實實感覺到,自己是在眾多不同的路上行走,怎麽在他眼中便是圍著院子轉了許久呢?


    藥童恍然大悟,於是走出圍廊,借著燭火指著院中一處造型獨特的假山山根下的一簇細嫩的雜草道,“這些是醉夢仙,夫人許是受了它們的影響才會迷路的。”


    他解釋道,“醉夢仙是我家阿郎從本家移植過來的一種能致人迷幻的藥草,這東西能給人止疼,但藥效很大,我家阿郎一般不會用。”


    他蹲下身,掐了一截小草絲兒遞給她,“醉夢仙最神奇的地方便是,氣味能致幻,但汁液卻能解了迷幻。”


    楊幼娘將信將疑地將手中滲著的汁液放在鼻腔下聞了聞,果然瞬間豁然開朗。


    這汁液,竟還帶著一絲淡淡的果香以及桂花香。


    她猛地一驚,突然想到了什麽。


    “相爺此刻在何處?”


    藥童微微一愣,順手指了指內宅的方向,“霍大爺在我家阿郎房裏呢。”


    第45章 生龍活虎   晉江獨家首發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到納蘭渠的房間, 可剛至門口她卻停了下來。


    麵前的房門緊緊閉著,門外也無人看守,乍一眼看著像極了裏頭有人在密謀著什麽。


    她下意識得漸漸將視線從房門的方向偏離, 轉向了一旁的窗戶。


    毫無例外, 此刻窗戶也緊閉著。


    在無盡好奇心的唆使之下, 她往窗戶的方向走了幾步, 可剛至窗戶旁,她又停頓住了。


    聽人牆角是不是不大好?


    思及此, 楊幼娘回過身想要直接去敲門,誰想此時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聲音從窗戶裏頭傳來。


    她又頓住了腳步。


    “疼!納蘭渠!你輕點!”霍桑啞著聲音低吼著。


    楊幼娘雙目瞪圓,他倆這是在作甚?


    納蘭渠怒道,“不疼些你能長記性 ?”


    話音剛落,便又傳來霍桑的一陣如口申口今般的悶聲慘叫。


    楊幼娘自詡什麽場麵沒見過?


    但這場麵她還當真沒見過!


    這霍閻王居然也有這般任人宰割的時候?她不會是做夢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相府有悍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池青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池青一並收藏相府有悍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