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忻城聽到消息趕來的時候, 顧辰遠的麵前已經橫七豎八地堆了不少空酒瓶,而他半醒半醉地靠在座位上, 朦朧的光線在他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將他的臉部輪廓映照得更加陰鬱生硬。


    「哥,你這又是怎麽了?」


    沈忻城一看這陣勢, 嚇得直接都傻眼了。


    他不是剛從醫院裏出來嗎?


    居然還這樣不要命地灌酒,是想把自己再作到醫院裏去嗎?


    沈忻城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將他手裏握著的酒瓶奪了過去。


    「哥, 你是不是又受嫂子的刺激了?」


    這半年多來,隻要是他在江若安那裏受到了冷落, 顧辰遠就會來酒吧喝酒發泄,而且次數越來越頻繁。


    顧辰遠聽見動靜,皺著眉睜開了眼睛。


    「忻城你來了,來我們一起喝酒,不醉不歸。」


    四周人影晃動, 燈光迷濛,顧辰遠撐著沙發,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一隻手搭著沈忻城的肩膀,微微彎下身,去抓放在桌子上的酒杯。


    「哎呀,哥,你可別再喝了,你吃飯了嗎?再這樣喝下去,會把胃熬壞的。」


    「壞就壞,反正她也不會在意。」


    顧辰遠弓著身子跌坐在沙發上,手肘撐著膝蓋,揉了揉脹痛的眉心,沙啞的聲音從唇間模糊地溢出來。


    「我究竟怎樣做,才能讓她不那麽討厭我呢?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我無論說什麽做什麽,她對我的態度,永遠都是冷冷的。」


    「明明她對別人笑得那麽開懷,為什麽就不能分給我一點好臉色呢?」


    顧辰遠有些痛苦地向後仰起頭,眸色抑製不住地漸漸變紅。


    「我很愛她,你知道嗎?」


    顧辰遠用力地眨巴了幾下眼睛,似乎是想將眼底的濕意逼退回去。


    他輕輕地嗬了一聲,自嘲般地苦笑道:「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很愛她。忻城,你說我醒悟得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顧辰遠有些煩躁地抬腳踢了一下麵前的桌子,有幾個酒瓶順勢滾了下去,落在地毯上,並沒有發出什麽大的聲音。


    他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拿起一瓶酒又喝了幾口,說了一句「我去趟洗手間」,然後推開沈忻城扶住他胳膊的手,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洗手間在走廊的盡頭,兩邊都是豪華的包廂。


    顧辰遠扶著牆壁踉踉蹌蹌地走,也不知為什麽,突然就衝進一個包廂裏麵,嚇得跟在身後的沈忻城,趕忙上前拉住他。


    「哥,走錯地方了,你不是要去洗手間嗎?我帶你去………」


    包廂裏麵有不少人,其中一個女生拿著麥克風在唱歌,麵對著突然闖入的兩個人,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包廂裏麵的氣氛寂靜而詭異。


    隻有點唱機裏麵的音樂還在繼續。


    顧辰遠用力地揮開沈忻城的手,搶過女生手裏的麥克風,閉著眼睛竭力地嘶吼。


    「永遠放不下她,心裏痛苦又掙紮,即使她對我冷心冷情無牽掛,我也還是捨不得放手啊~」


    顧辰遠此刻的樣子躁鬱又頹廢,西裝外套半敞著,襯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領口沾染了一小片的酒漬,領帶鬆鬆地掛著。


    沈忻城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顧辰遠給拖走,然後他又叫來了酒吧經理,跟他交代要給剛才那個包廂裏的客人全部免單。


    *


    江若安乘著電梯上樓的時候是晚上九點鍾,感應燈亮起,她突然看見蹲在門口的兩道黑影時,幾乎是嚇了一大跳。


    「別怕,嫂子,是我,沈忻城。」


    「你怎麽………」


    江若安一走出電梯,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她皺著眉頭走過去,卻發現半躺在地上,倚著房門的人赫然卻是顧辰遠。


    「他怎麽了?」


    今天的顧辰遠確實喝了不少酒,現在酒勁上來,腦袋不是特別的清醒。但是半醉半醒之間,他倏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那是經常縈繞在他夢裏的、熟悉的味道。


    「若安,若安!」


    顧辰遠的臉色燒得通紅,目光呆呆的,反應了半天,才將視線對準了江若安。


    「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眼前的人影朦朧而模糊,顧辰遠用力地甩甩頭,想從地上爬起來,然而他努力了半天,手腳完全使不上勁,隻好伸出手,用一種喪氣委屈的眼神看著江若安說:「拉我………」


    「他這是喝了多少?」


    高大頎長的男人擋在她的家門口,讓江若安不得不停下腳步。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趕去的時候,他就已經喝多了,桌子上擺的空酒瓶不少,大致地數了數,得有□□個吧,紅的啤的混著喝,格外容易喝醉。」


    沈忻城無奈地嘆了一聲,然後伸手將顧辰遠給攙了起來。


    「嫂子,雖然你和辰哥已經離婚了,但是很明顯的,他還是想挽回你,你就給他一個機會吧,不要老是讓他這樣借酒買醉。」


    江若安沉默了半晌,臉上的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所以你這是做和事佬來了?」


    她冷哼了一聲,繞過堵在門口的兩個男人,從包裏翻出鑰匙,動作麻利地開了門。


    「他買不買醉,現在跟我沒有一點關係,反正身體是他自己的,作壞了也是他一個人受罪。」


    江若安言語冷靜地說完,嘴角甚至還流露出了幾分諷刺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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