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心上人、大周尊貴的太子殿下因自己那位卑賤的三妹妹而生病,婆母因為這事冷落自己,如何能叫她心中不恨?她自然而然地將所有的過錯歸咎在自家三妹妹身上,可左等右等卻隻等回她身邊那兩個小丫鬟。


    “二姑娘,我家姑娘如今落水仍在昏迷中,二殿下得了聖上旨意遣了人送她回顧府,吩咐奴婢們回來收拾東西。”小婉見顧梓瑩開著正殿大門,猜到她是在等自家姑娘,忙跑過去向她通稟。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到了顧梓瑩耳中,這話卻是另一個意思。


    聽見一個奴婢都拿什麽聖上、二殿下的壓自己,顧梓瑩臉已經黑了,卻顧忌著如今還身處宮中,隻能將怒氣裝成是關心與大度:“妹妹可有大礙,我這個做姐姐的去看看她吧?”


    小婉聽了,隻尋個借口:“二姑娘金尊玉貴的,下月就是封太子妃儀式,還是別勞累了,過了病氣可不好。二殿下已尋人給姑娘診過脈,姑娘並無大礙。”


    顧梓瑩隻壓下心中惱怒,“那我便放心了,你們去收拾吧,別叫二殿下久等。”


    小婉聽了如釋重負,將行囊收拾好,同冬影又回了承乾殿。


    被肮髒的湖水浸濕還未曾沐浴,如今煩心事都解決了,蕭珩隻覺得周身黏膩難受得緊。他步入淨室中,迎麵而來的卻是顧芷柔沐浴過後彌留下的淡淡女兒香。


    心中煩悶登時少了大半,他解下衣物悠閑地泡起澡來。


    顧芷柔聽見淨室中的水聲,臉都羞紅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在殿中踱步,走到淨室門口,卻撞上沐浴完隻穿了中衣便出來的蕭珩。


    她愣在原地片刻,然後轉過身去。見她這模樣知道她這是又害羞了,他隻彎彎嘴角。


    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他卻若無其事地繞過她,坐到軟榻上,半晌才朝她開口:“今日我又救了阿柔,阿柔可想過如何報答?”


    從前在江州時,他讓自己“以身相許”的話猶在耳畔,如今他又這般問自己,她難免心生誤會,隻紅著臉愣在原地。


    見她這般神情,他忍不住笑出聲來:“阿柔想什麽呢?我隻是想讓你幫我絞頭發。”


    知道他在捉弄自己,她心中羞惱,隻別過臉,“你自個兒有內侍,憑什麽使喚起我來了?”


    “你再不過來,我就讓門口守著的那些小內侍出去傳話,就說我們今日已經鴛鴦戲水了。左右傳將出去了,我還能早日做你夫君。”他玩味地看著她,眼神中似有深意。


    他的話如此露骨,她氣紅了臉,不情不願地往他那邊挪過去,接過他手中的帕子,替他輕輕絞著頭發。


    從前哪裏伺候過別人,她力道自是輕了些,又聽見他在前邊開口戲謔:“阿柔這是舍不得我,想要絞慢一些?”


    她心中不滿,手上的力氣不自覺地加重。蕭珩頭皮有些疼,反手抓住她白皙的小手。不知發生了什麽,下一秒,她整個人已被他摟坐在懷中。


    眼見著他俊臉又近了幾分,他的氣息便灑在她柔和的側臉上,“阿柔這般拿著我的頭發撒氣,是想以後嫁給個禿子做夫君?”


    望著他好看的臉,顧芷柔分了神。在寧江上初見他時,隻覺得他腦子有毛病。如今知道他真是前世就與自己相識,反倒沒辦法忽視他的“美貌”,一時竟忘了掙脫。


    她懊惱地晃晃腦袋,古人誠不欺我,果然是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第五十章 曹氏落荒而逃


    望著懷中小人兒搖頭晃腦的嬌憨模樣, 蕭珩啞然失笑,又湊得離她近些,薄唇輕擦她如玉般的臉頰而過。


    他附在她的耳邊, “阿柔是不是舍不得同我分開?”


    他的呼吸噴灑在她頸窩處, 她隻冷顫一下, 連忙掙紮著出來, 起身時還趔趄了一下,赧色刹地從她的臉頰蔓延到指尖。


    已得了教訓, 她站得離他遠了一些,氣衝衝地將手中的帕子往他身上一丟,“你……你自己擦……”


    那帕子已被她攥的皺巴巴,他望著她十分好笑,想起她前世的性子。雖也容易害羞,但如今也太不經逗了。可他喜歡看她害羞的樣子,粉嘟嘟的, 活似三月裏的春桃。


    怕真將人逗走了,他也不計較, 隻笑笑然後拾起身上的帕子自己擦頭發。見他沒再“為難”自己, 顧芷柔臉上的羞赧緩和一些, 偷偷在一旁望他的側臉。


    殿外響起叩門聲,怕他待會兒差使自己給他換衣服,她悄悄溜過去打開門出了寢殿。


    小婉見自家姑娘麵色不對,皺著眉問她:“姑娘你怎的臉色有些紅?”將手上的東西順勢塞到站在門前的謝允手裏,她才騰出手去探她的額頭。


    謝允見轉眼間東西都到了自己手中, 登時愕然,預言又止。


    見小婉那憂心忡忡的神情,顧芷柔忙拉下她的手, “我沒事,殿裏有些悶,我出來透透氣。”


    謝允在一旁偷笑,小丫頭不會瞧人眼色。這顧三姑娘嫌主子寢殿裏太悶,怕是因為與主子離得太近了些,沒法呼吸了吧。


    餘光瞥到他的神情,小婉隻恨恨瞪他一眼,眼睛圓圓臉也圓圓。半大個小丫頭,凶起來像隻幾個月大的老虎,一點也唬不了人,還顯得可愛得緊。


    一旁的冬影見從前不苟言笑的謝統領,此刻望著小丫頭的眼裏,滿是盈盈笑意。


    幾個人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蕭珩已換好衣服出來了。不同於先前在殿中時,雖束著的烏發還有些濕,可那煙墨色的錦袍和白玉發冠,卻將他襯得更加俊美。


    想起他在殿中戲弄自己的事,顧芷柔又氣又心虛,故意低下頭不去看他。聽見謝允吩咐內侍壓轎,她如釋重負般迅速鑽入轎中。


    小轎穿過宮中小徑、重重宮門,終於到了皇城外邊。


    皇城外已備好馬車,兩個小丫鬟扶著自家姑娘下轎登車,謝允和蕭珩生的高大,愣是除了幾個抬轎的內侍外,再沒旁的人知道這位顧三姑娘是昏睡還是醒著。


    抬轎的內侍是承乾殿中人,自然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對著承乾殿外的人,稱的是二殿下是得了聖上吩咐親自送顧三姑娘回府。左右顧芷柔是未來的二皇子妃,蕭珩又有聖上口諭,此舉並無不妥。


    若不是顧忌著他們還未行大婚之禮,蕭珩此刻都想鑽到那馬車上與她同坐了。


    一行人回到顧府時,顧家父子還未回府。蕭珩自然不好久留,隻將謝玉配好的藥親手交給顧芷柔,吩咐她幾句便走了。


    曹氏未曾料到自家這個庶女會先行回府,顧芷柔前腳才邁進芙蓉居,她後腳就跟了過來。


    才在院子裏的小桌上坐好,顧芷柔便瞧見一個臃腫的身軀將自己小院的木門撞開。離著還有好幾步遠,就聽見她那嫡母罵罵咧咧:“你個死丫頭,是不是在宮中惹了何事才被早早趕出來?你自己作死沒關係,不要連累我們阿瑩。”


    知道曹氏這沒腦子又刻薄的性子,顧芷柔和小婉都懶得同她廢話。


    冬影瞧不過去,隻皺著眉攔在自家姑娘身前:“夫人,姑娘是不小心落水,得陛下恩準先一步回府中養病的,二殿下方才親自將姑娘送回府,眼下才剛走。”


    想著曹氏再蠻橫再無知,也該顧忌自家主子的名諱。可冬影卻還真想錯了,從前的曹氏或許還會收斂幾分,如今顧梓瑩當選太子妃一事已板上釘釘,這位顧夫人自然不會再顧忌什麽。


    “別拿什麽二殿下壓我,我往後可是太子的丈母娘,他再是二殿下能跟太子這個嫡長子相提並論嗎?”曹氏雙手叉腰,挺著滿是贅肉的胸脯,整個人顯得十分趾高氣昂。


    “我不是……”冬影正欲解釋,卻又被她打斷。(麗)


    “我什麽我,對著主子,你難道不應該自稱奴婢?還有顧芷柔你這個小賤蹄子,誰知道你落水這事兒是真是假,沒準你跟你親娘一樣犯賤,故意假借落水之名勾引我們太子殿下……”


    顧芷柔聽見她罵自己阿娘,登時氣笑了,終是沒能忍住,“夫人喊得這麽大聲,唾沫橫飛的,是怕外麵的人不知道二姐姐有你這麽個母夜叉般的娘親?”


    聽見從前卑微柔順的庶女這般回嘴,曹氏哪裏還忍得住,領著婆子上前抬手就要打顧芷柔巴掌。


    冬影和小婉護著自家姑娘,可曹氏和那老婆子還沒走到三人麵前,卻像是被什麽東西打了一般痛呼出聲。


    “誒呦~”曹氏的胖臉痛得直皺起來,她身旁的婆子顧不得疼過去扶她。


    如今知道蕭珩派了人來護著自己,顧芷柔也不覺得奇怪,卻故意在一旁陰森森開口:“夫人每日張口閉口就是侮辱亡母的話,真不怕我阿娘哪日找到您房中?”


    曹氏聽了臉都白了,今日她本是閑著無聊趁顧家兩父子不在,故意來尋庶女的麻煩。她想起之前在遊廊下邊尋庶女不是時,也是這般平白被重重打了兩下,膽都嚇破了。


    她齜牙咧嘴地狠狠剜了顧芷柔一眼,拉著房中的婆子落荒而逃。


    見她這般狼狽模樣,冬影朝著小婉笑笑,轉頭卻悄悄望向對麵屋頂上露出的玄色衣角。


    見曹氏走了,十七在房頂上拍拍胸口長舒了口氣,怎的他隻是出去解決了下內急,那個母夜叉就尋來了。若是真讓她對三姑娘動了手,讓主子知道了,他這條小命怕是也不保了吧。


    兩個小丫頭隻顧著得意,顧芷柔卻不禁又頭疼起來。


    等三日後她那二姐姐回了顧府,怕是又要領著曹氏來找自己興師問罪了。


    第五十一章 顧梓瑩回府


    今兒個是七月七, 正是牛郎織女一年一度相會的日子。


    酉時剛過,兄長已來芙蓉居裏看過她。


    如今兄長在太子身邊當差,今日在禦花園中發生了何事他自然是知曉的。隻是對於背後那些惡濁之事, 他曉得多少, 顧芷柔卻不拿不準。


    可顧梓誠到底不是個蠢笨之人, 自然猜到這一切不是湊巧。


    關切完自家妹妹康健與否後, 他話鋒一轉:“今日阿柔是如何落水的?”


    到底是出於對自家兄長的信任,顧芷柔便將太子是如何設計自己以及如何在宣和帝麵前說自己心悅於他的事, 一五一十地告知兄長。


    顧梓誠自然知道自家三妹妹同太子殿下之間壓根兒沒有牽扯,心中五味雜陳。想到三妹妹受的委屈,還有顧梓瑩那不饒人的性子,他頭疼不已。


    “原先哥哥便猜到了一些,太子殿下身體康健,不至於落次水就要修養一月之久。定是犯了什麽錯,才會被陛下禁足。”


    這樣的事哥哥一個男子都能猜著, 更何況是鍾情於太子又心思細膩的二姐姐?顧芷柔不禁又開始頭疼。


    顧梓誠見了隻在一旁安慰:“無妨,左右太子著人傳了話來, 讓我這一月之期便在府中好好陪你二姐姐待嫁。哥哥會護著你, 不會讓母親她們來尋你麻煩。”


    說完, 他還笑著揉揉她的腦袋。


    顧芷柔心中一暖,縱使父親朝事纏身無暇顧及自己,最疼愛自己的娘親和祖母已走了許多年,曹氏和二姐姐也總來尋自己的錯處,但好在, 自己在這偌大的顧府中,還有兄長的疼愛。


    兩兄妹又話了話家常,見天邊紅日漸漸落下, 雲朵被沾染上了暮色,顧梓誠起身回了自己院子。


    想著今天是七夕,顧芷柔轉頭吩咐院裏的丫鬟支起拜織女娘娘的小桌來。


    從前曹氏都隻帶著顧梓瑩去府外赴別家女眷辦的乞巧宴,她便在芙蓉居和院裏的小丫頭們一塊兒賞月聊天吃點心。


    小婉年紀小喜歡熱鬧,回房中尋了些針線,和院裏的小丫鬟們比起穿針引線來。


    芙蓉居裏笑笑鬧鬧的,吵鬧聲卻傳到在花園裏散步消食的曹氏耳中。


    曹氏想起下午在芙蓉居裏丟了的麵子,氣得牙癢癢,轉身回了房中,心中卻是想著等自己女兒成了太子妃以後,一定要想辦法讓庶女吃些苦頭。


    轉眼又過了三日,顧梓瑩才回了顧府沒一會兒,曹氏便遣人到芙蓉居裏請顧芷柔去她房裏。


    雖早就料想到,可她還是止不住地頭疼。


    就算再見不慣曹氏,總要顧及顧家的名聲還有父兄的臉麵,顧芷柔還是同來喊人的婆子一同去了。怕小婉跟著自己吃虧,這次她帶了冬影過去。


    兩人才進了曹氏房裏,門外的婆子就把房門一關,門裏還站著兩個曹氏身邊的心腹。


    “給我把三姑娘綁起來。”未曾料到嫡母如今已這般肆無忌憚,顧芷柔有些驚愕,望了望前麵端坐著的自家二姐姐。


    冬影護著自家姑娘,與身後兩個嬤嬤糾纏,曹氏哪裏想過她身邊還有這般厲害的小丫頭,轉頭又要叫門外的兩個婆子進來。


    顧芷柔歎了口氣,朝著自己前麵擺著架子端坐的二姐姐開口:“原想著二姐姐和夫人不同,沒想到還是阿柔想錯了……”


    她這話故意說得十分惋惜,曹氏是個愛計較的婦人,這樣的話她聽起來隻覺十分刺耳,已指著庶女準備破口大罵:“你這小賤蹄子是什麽意思!”


    顧梓瑩本隻是想讓自家妹妹得些教訓,此刻聽見曹氏大吼,也覺得自己娘親十分聒噪,皺起眉頭來,“你這是何意?”


    她卻隻見站在跟前不算太遠的自家三妹妹慢悠悠地開口:“如今這事兒,不過隻是我在湖心亭不慎落水,太子路過望著未來小姨子沒辦法見死不救,情急之下才跳水救之。”


    顧梓瑩聽了卻怒火中燒,她自然知道這事情沒庶妹說得這般簡單,可卻隻能忍著怒氣聽她繼續說,“如今夫人叫了幾個婆子將我和婢女堵在這裏,可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管得住自己的嘴巴。”


    說到這裏,顧梓瑩自然能想明白,可曹氏是個蠢笨的,仍朝著庶女氣勢洶洶地發問:“誒,小賤人,你這是指桑罵槐是吧?”


    她一口一個“小賤人”,說得很難聽,顧芷柔隻皺著眉:“夫人是覺得,姐姐與太子的親事已得了司天監測算的良辰吉日,就是板上釘釘、十拿九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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