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暉直接拒絕,他一臉正色地看向烏拉那拉氏,“額娘,我日後還會娶福晉,到時候有福晉一人便好,不需要這些侍妾格格們。”


    烏拉那拉氏一愣,她奇怪地看著弘暉,“你怎會有這般想法?”


    這京中的公子哥哪個不是十五六歲就要在身邊安排通房了,四爺算是不好女色的,身邊也有不少妾室,怎麽她這個兒子反而說隻想要一個福晉,烏拉那拉氏覺得這話聽上去太荒謬,作為皇室阿哥,這般尊貴的身份,怎麽可能一輩子就守著一個女人過活?


    弘暉糾結半晌,還是問出聲,“額娘,那阿瑪每次去東大院那邊,您心裏就不難過嗎……”


    烏拉那拉氏淡淡看著弘暉,“身為皇室福晉,為王爺納妾乃是本分,哪有什麽難不難過……”


    弘暉壓根不相信這種話,就算現在的女人都是讀著《女戒》長大,也不代表她們心裏是真的毫無嫉妒之心,若不然就不會有後院爭寵之事,而男子納妾的意義何在呢,是為了享受女色,還是為了傳宗接代?


    若是女色,弘暉覺得自己不需要這點,既然他回饋不了太多的感情,就不想要太多的女人,哪怕隻有一個福晉,他就要花出許多的心思來對待,若是再來幾個侍妾,那也不過是平白辜負了人家的青春,甚至他還想做許多事情,根本不想將太多的時間放在情愛之上。若是為了傳宗接代,弘暉覺得這不是很有必要。


    他堅信要優生優育,隻要一個福晉就夠了,哪怕隻能生一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好生培養起來,將來就是不錯的接班人,而侍妾多了,就算生的多,也可能會造成後院傾軋,不見得就是好事。


    康熙早期孩子生一個死一個,很難保證這期間就沒什麽陰謀詭計,而後來雖然養成了不少兒子,如今卻都在奪嫡內耗上,明明單拿出來都各個有才華,如今卻要進行相互廝殺,弘暉覺得這樣根本不值得,而且康熙作為父親難道就不心痛嗎?


    弘暉看向烏拉那拉氏,“兒子聽聞在西方那些國家,男子一般都隻娶一位夫人,而且納蘭性德也曾寫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詩,對兒子而言,將來有一位福晉就足夠了……”


    烏拉那拉氏聽到“一生一世一雙人”時,目光微愣,納蘭性德是明珠大人的兒子,當年是京中有名的才子,雖然在她很小的時候納蘭性德就已經過世,但是他的詩集卻一直流傳著,烏拉那拉氏少女懷春時未嚐沒有讀過這些詩,當時也覺得十分美好,後來卻覺得十分可笑。


    就算是寫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納蘭性德,不也同樣沒做到,她看向弘暉,目光頗為寬容,“既然你隻想要一個福晉,那額娘就先不給你安排,隻不過你娶福晉還得等你皇法瑪賜婚,估計還要再等一兩年……”


    哪怕弘暉是自己兒子,但是烏拉那拉氏根本就不信他真的能就守著一個女人過一輩子,既然弘暉如今不願意要這些宮女,她也不想做惡人來逼著弘暉,反正等他反悔時,自己再安排也不遲。


    不過烏拉那拉氏心裏有些可惜,先前陳福給她透露,弘暉打聽年羹堯家的家眷,她還特地托人去問了,年府上還真有一位貌美在閨的女兒,況且年歲與弘暉正合適,烏拉那拉氏原本是想將這年氏弄進府裏給弘暉當個側房的,如今倒是不成了。


    弘暉壓根不知道烏拉那拉氏心底的打算,在成功說服他額娘不給自己安排通房後,見烏拉那拉氏果真沒有為鈕枯祿氏與耿氏懷孕而傷心,他就腳底抹油開溜了,生怕走晚了他額娘就會反悔。


    弘暉在回京後日子過得頗為悠閑,不管是酒樓、工坊那邊的運作,還是莊子、學校的發展,都一切井井有條,這才讓他頗想找出一點事情來幹,恰好在此時,他聽聞康熙下令要蠲免錢糧。


    所謂蠲免,其實就是免除的意思,而康熙下令蠲免錢糧,自然就是免除百姓們的錢糧稅收。


    自古以來,曆朝曆代都將這蠲免錢糧看做是一項事實仁政的政策,但是卻很少推行,因為蠲免錢糧後,朝廷沒了稅收國庫就會缺銀子,所以除非是在遇到災荒的時候,要不然朝廷很少會開恩蠲免。


    但在康熙這一朝就不一樣了,康熙時常以恭儉仁厚來自稱,而實行蠲免對於他來說相當有吸引力,原先還有些擔心國庫的銀子會不夠,但是自從有了大清遠洋貿易公司後,國庫裏每年都會收到大量的稅收,如今早就國庫豐盈,康熙自然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去施行仁政。


    弘暉初聞這項政策時,也很是高興,若是能通過蠲免而讓天下百姓能過得好些,那對他而言也是值得高興的事情,隻不過很快弘暉就發現了這蠲免錢糧裏麵的貓膩。


    如今天下之田盡歸於士紳豪富,多數百姓都是無田甚至是少田,康熙實施蠲免政策其實也是為了天下之民,而最終得了這個利益的“民”,卻不是最廣大的窮苦百姓。


    對此康熙不是沒有想法,還特地讓戶部來想出對策,最終也不過是士紳地主蠲免七分,農民蠲免三分,這樣的情況下那些農民們勉強算是沾到一點好處了,可弘暉卻半點不滿意。


    如今土地被大多數地主豪紳圈占起來,很多農民都是無地之人,這樣的蠲免政策根本優惠不到他們身上,反而便宜了那些地主。


    其實地主圈占土地這點,對清朝的統治來說根本就沒好處,康熙不是沒想過辦法來阻止這種土地兼並,但是效果甚微,弘暉知道,其實在如今土地私有的情況下,土地兼並就根本不可能消失,像是靠著出海賺了不少銀子的人京中百官,他們都有廣置土地,而這會造成農民所擁有的土地越來越少,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弘暉其實也是加劇土地兼並的“凶手”。


    但是他卻又有一個法子,能讓百姓們在失去已有的土地時,能將日子稍微過得好些。


    弘暉準備給康熙上一份折子,因為他愛折騰各種新物件,在年初的時候,康熙就已經讓他去了工部,倒是與胤禩成了“同事”,所以如今他想要給康熙上折子極其方便,都不用經過四爺那道程序。


    夜裏書房中,弘暉掏出毛筆就埋頭苦寫,其實他這次提出的點子並不算新穎,如今朝中就已經隱隱有人在提,不過更多的朝臣卻是對其進行打壓,那就是攤丁入畝政策。


    如今朝中已經不少人意識到土地兼並問題,也有不少人為此而擔憂,那些讀著經書長大的士大夫們,也並非全是屍位素餐之人,也有不少是真的抱著“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心誌,故而苦苦思索著前程出路,不少人就對如今的丁銀提出想法。


    朝廷的稅收其實很雜很廣,正所謂“苛捐雜稅”,百姓們交給朝廷的稅既有既定的,也有不定期的,甚至可能是每年每季都會有不同的名目來征稅,但是其中最主要的征收方式就是“人頭稅”,這也就是“丁銀”的意思。


    朝廷是按照人頭,也就是按照每家每戶人口的多少來征稅,這對於底層百姓而言,簡直就是一場災難,明明家中沒有多少田產,辛辛苦苦為地主種地隻得微薄的糧食,卻還要為家中的人□□出不少的稅,也正是因為如此,鄉下才會出現溺死嬰兒的事件。


    每多一個人口,那就意味著要多交一份稅,若是個男孩長大還能當勞力替家中分擔,而若是女孩則往往被視為“吃白食”的,所以越是貧苦的地區,溺死的女嬰越多,這事在弘暉調查育嬰堂的時候就有些了解,心裏一直積攢著一些想法。


    如今朝中已經有人提出想要廢除這種人頭稅,以田畝稅來代替,也就意味著田地越多的人家,要交給朝廷的稅就越多,這樣朝中稅收的主要對象就從廣大窮苦百姓轉向了那些富紳地主,這也就是朝中眾人反對的原因。


    朝中那些大臣們,哪個不是家資豐盈地產豐富,這種改“人丁稅”為“田畝稅”是直接在動他們的利益,故而這項政策遲遲沒有成功。


    而弘暉這次在折子上所寫的則是內容更詳細,將期間會涉及到的各項都提點出來,可謂是個完整的方案,隻要交上去就隨時能實施那種。


    而且他有後招,能保證這政策不僅不會受到阻攔,甚至還會得到朝臣們的大力支持。


    第59章 二合一


    弘暉想到的大招, 其實就是擴大出海的受益群體,如今在大清遠洋貿易公司入股的都是京中權貴,每次出海都能帶回巨額的利潤, 卻被完全壟斷在京中百官手中, 那些地方官員與豪強們心裏未必沒有想法, 隻是卻沒有辦法,而弘暉則是打算給他們一個選擇。


    他打算擴大出海入股範圍,讓地方各省份成立商號,地方官員與豪強們則是以地方商號的身份來入股京城遠洋貿易公司。


    不僅如此, 他還打算讓商船去更遠的地方, 如今遠洋貿易公司派出去的商船去的主要是從南洋到歐洲這一帶,弘暉沒有打算徹底放棄這些市場, 而是想要增加人手,去開發美洲那邊的市場, 甚至還有東瀛這邊。


    美洲多金礦, 日本多銀礦,隻要準備好貨物, 將商船派過去不愁賺不到銀子。


    如今的美洲已經被歐洲人開發了兩百來年,那裏已經有不少的白種人, 但是那塊大陸占地不小, 範圍廣,肯定還有不少尚未完全開放出來的地方, 弘暉此時派人過去占下, 其中的價值絕對是不可估量。不過想到美洲土著所遭受的殘忍屠殺, 弘暉覺得有必要叮囑出海人員勿造殺孽。


    其實他對自己的民族還是挺有信心的,雖然如今是滿人占天下,但是自入關以後就如同漢人一般讀儒書學禮儀, 心中都是講究道義,如今派出商船求財,卻沒有要謀害人性命的打算。


    弘暉心裏有蠢蠢欲動的想法,在後世美洲那一塊基本上都是沿用歐洲那邊的民族語言,像是北美那邊多是英語,而南美則主要是以葡萄牙、西班牙語為主,他想著既然要派人手去美洲那邊,不妨發展出一個據點,也將他們這漢語發展傳播一下。


    語言與生活習性很容易影響人們的心裏傾向與選擇,在後世英語作為最多的民族使用語言,仿佛他們天然便是站在同一個陣營,而他們漢語雖然說的人數也很多,但主要還是集中在國人群體上,一旦走出國門就容易遭到排擠、抱團孤立,而如今他有了一個讓漢語早點走出國門的機會。


    不過這點暫且先不急,還是得將手頭出海的事情給敲定再說。


    若是在以往,康熙肯定是不會樂意讓這麽多的人參與到出海中來,而且還涉利這麽廣,極有可能就造成人心動蕩的局麵,但是弘暉提出的變革實在是太令他動心,原先朝中大臣們對稅收的變革也不過是提出了一些模糊的概念與想法,弘暉遞上去的折子卻是詳盡地描述了關於“攤丁入畝”的具體操作。


    不僅僅是改“人丁稅”為“田畝稅”,弘暉在折子上還提到了要放鬆對戶籍的控製,讓農民和手工業者可以自由地流動起來。其實如今有很多農民根本沒有田產,而戶籍控製得緊,他們輕易不能離開家鄉太遠的地方,沒有辦法出去另尋出路,隻能為大戶租佃田地來耕種得到微薄的收獲,甚至還要麵臨著那些地主豪紳們的剝削。


    但是弘暉提出了放鬆戶籍,農民與匠人們就有了更多的選擇,這對那些地主大戶們也同樣是一種震懾,若是剝削過度,他們的佃農很可能會選擇放棄租佃田地而去城中謀取其他的出路。


    對於弘暉而言,這樣城中有更多的勞動力,不管是對工坊的運作,還是對如今的市場經濟都有刺激作用。不僅僅是弘暉的工坊,在江南那一帶,絲織業發達,早在前朝就已經出現了雇傭現象,若是此次能將戶籍管理放鬆,估計這種工坊將會在全國各大城鎮興起。


    這種攤丁入畝改革,對於窮人來說是件好事,直接將他們身上沉重的枷鎖解開,而對地主大戶來說就不是那麽友好,他們的田地越多,要交的田稅也就越多了,但是這種製度一出,天下百姓獲利,康熙也同樣獲利。


    人丁稅自漢朝時就已存在,經曆了千年,曆朝曆代都曾試圖改革過稅法,但都不曾直接將丁銀改成田稅,如今卻要在他們滿人手上做成這件大事,康熙瞬間豪情萬丈,雄心頓起,若是他們滿人能將做出這麽大功績的事,必然會流芳百世,讓後人稱頌,就連那些一直質疑他們的漢人也都啞口無言。


    弘暉遞上去的折子獲得了康熙的批準,康熙不僅準了這件事,還要求弘暉親自來辦,務必要將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讓這天下的百姓都能受其恩惠。


    這種事情對於康熙來說簡直就是百裏無一害,而對朝中百官來說卻並不是如此了,這些人都是浸淫官場多年的老狐狸,弘暉的折子一出,他們就立刻嗅出了不同尋常的氣息,若是真按照這折子上來實施,隻怕到時候不僅僅是地主豪紳們肉痛不已,甚至還鏟除了不少官員們的搖錢樹。


    弘暉要求查清各省地方的田畝多少,按照田畝來征收田稅,而田稅與人丁稅不一樣,田畝的多少幾乎是穩定不變的,隻要多偵查幾次就能摸得一清二楚,而人口卻是可以上報“夭折”從而貪下部分稅銀,這樣一來日後地方官想要貪墨就不容易了。


    地方與京中一向都是千絲萬縷的聯係,每到年關的時候,地方官員進京述職的時候往往都會拜謁京官,送上冰炭銀,所以弘暉這一招下來,其實是動了京中百官的利益“蛋糕”,但是朝中卻無一人出言反對。


    並非是他們真的信服弘暉而不敢反駁,而是為弘暉拋出的利潤所獲,雖然每歲年關時那些地方官給了他們不少的孝敬,但是這與出海的利益相比簡直就是不值一提,更重要的是後者完全無風險,他們都是正正經經拿到分紅利潤的。而如今弘暉又說將商船派去更遠更富有的美洲,光是聽弘暉描述的那些金礦,朝官們就心中一片火熱。


    不是他們貪財愛利,實在是弘暉給出的太多了,每次拿著那些分紅利潤回府時,他們都心驚膽戰,有著這些銀子,對家族未來百年大計都不用愁,就算家中不成器的不孝子弟好幾個,也不用擔心他們會將家業敗光。


    嚐到過這樣的好處後,他們哪裏還舍得拒絕弘暉提出的讓商船去美洲,更何況弘暉還提出搞商會,若是他們此時跳出來反對,不僅可能沒有成功,反而有可能會得罪弘暉,到時候反而便宜了地方那些官員豪紳,讓那些人憑借著商會占了這利益。


    因朝中百官出聲者寥寥幾人,弘暉想要改革攤丁入畝之事極其順利,政令下派到地方時,不少官員與地主豪紳傻了眼,可他們也不敢鬧,一方麵是京中那邊沒鬧起來,另一方麵就是被弘暉拋出的商會給誘惑住。


    他們早就眼饞京中百官從出海上攫取的巨額利益,他們何嚐不想分一杯羹,可惜那些京官們在此事上嚴防杜絕,讓他們根本沒有門路,隻能想法子趕緊調回京中,說不準就能搭上門路了,哪裏想到如今弘暉會主動對他們打開口子。


    雖然田稅一事讓他們肉疼不已,但是若能參與到出海當中,那也是受益不淺,其中利潤可是遠超過那些田稅,頓時原本不情願的地主豪紳們也都紛紛閉嘴,一時間這改革之事竟成了皆大歡喜的局麵,反對者寥寥無幾。


    那些百姓們可不知道這其間的彎彎繞繞,他們生活在最底層,對於那些出海之事根本就不關注,反而是這改革田稅之事讓他們激動不已,一開始告示貼在官府衙門前麵時他們還有些看不懂,拉了書生來解釋一遍才明白過來,以後土地多的就要多交稅,土地少的交稅,而那些沒有土地的就不用交稅!


    當場就不少百姓發出嘩然之聲,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尤其是那種家中有一大家子人口,偏偏隻有幾畝薄田度日的,更是當場喜極而泣,聽了這消息後反複問了幾遍立在一旁的士兵捕快們是否當真,得知書生並沒有騙他們,立刻跌跌撞撞地往村子裏跑,他們要趕緊回去將這種好事告訴大家。


    不僅是農民高興得手舞足蹈,就連那些書生們站在告示欄前麵也是臉色複雜,自古變革之事就極其艱難,尤其是這種涉利頗廣,更應該是阻撓者眾多才是,沒想到此事從頭到尾竟如此輕鬆,等看到公文告示的時候,他們都有種恍如夢中的感覺。


    但這並不是一場猛,弘暉得到了康熙的批準,就立刻風風火火地將這事提上日程,首先要搞的是成立商會,因為商會就像是一根胡蘿卜一樣吊在眾人眼前,隻要將這事落實好,不管是京官還是那些地方官都會老老實實。


    成立商會並不難,關鍵在於各地方商會之間的利益劃分,京官們對於要分地方官與豪紳們一杯羹之事耿耿於懷,他們不敢在田稅改革上作梗,卻打算在這商會上插上一腳,不能就這麽讓那些地方豪紳地主們就那麽輕易拿到這些紅利。


    況且如今朝廷有那麽多的省份,各省之間卻是富庶不盡相同,這分給他們的股份自然就更不能相同,京官們反對統一憑銀子認股,若真如此來計算,以他們如今的身家便是將所有股份認購下來也未嚐不可,既然那些地方官與豪紳要加入其中,那他們勢必要壓這些人一頭,哪能與他們這些前人平起平坐。


    對於認股這些細節,弘暉並沒有過多插手,其實這就是各方勢力之間的博弈,對於那些實力差些的地區,就算能跟著一起入股拿分紅,也是要被壓一頭的。


    康熙原本還有些擔心,弘暉這些年弄出了不少發明創造,又是琉璃又是水泥的,後來還弄出的出海之事,每一樣都是讓人趨之若鶩的存在,他心裏擔心弘暉是否會憑借著手頭的這些東西來拉攏朝臣,從而結黨營私,為此故意多次試探,甚至還派出了不少耳目。


    沒想到老四父子二人明明手頭有著這麽多的好東西,卻仍然在京中人緣極差,康熙對胤禛是有些了解,這個兒子生了那張嘴一開口就容易得罪人,況且老四脾氣暴躁易怒,又是愛憎分明的性子,凡是不入他眼的人根本就不會得到他的好臉色,哪怕有著一身不錯才能,這朝中願意與他結交之人也不多。


    根據探子來報,康熙得知胤禛如今仿佛迷上了耕作與禮佛,時常會跟著弘暉一起去莊子,有時竟然還親自下地躬耕感受農人的不易,而禮佛之事也甚是明顯,聽聞他得閑了就會騎馬去郊外的寺廟裏與主持一起探討佛法,若非是雍王府的兩位格格此次都懷上了身孕,康熙都有些擔心這個兒子是不是真的有遁入空門的打算。


    而弘暉這個孫子雖然聰明伶俐,性子也要比其父好,但在京中同樣是人憎狗嫌,不少大臣提起弘暉那都是恨得牙癢癢,這讓康熙很費解,原本他還擔心胤禛與弘暉這父子倆會勾結朝臣,如今了解到情況後,得知這父子倆竟是勢單力薄的一方,若非還有胤禟、胤誐幾人,隻怕老四父子倆走到哪裏,都會受到朝臣們的排擠,康熙不由陷入沉默。


    他有些憤憤不平,這些朝臣們未免太不識好歹,而且還不識貨,不光是老四還是弘暉,在他眼裏都是極好的,尤其是弘暉,多聰明伶俐的一個孩子啊,小小年齡就為朝中辦了不少差事,這些大臣們居然還不喜歡?


    康熙決定以後還是對老四一家好一點,老四父子倆怪不容易的。


    這兩年太子雖然複立了,但是卻越發比不上以前,康熙心裏很不滿,明明他給了太子這麽大的恩典,自古哪有被廢了還能重立的太子,偏生他就給了胤礽這個殊榮,可是太子卻辜負他的心意,這兩年越發犯渾,而令康熙不滿的還有胤禩,原先在複立太子時,他就曉得朝中不少大臣居然屬意胤禩當儲君,當時康熙就為此事惱怒過,卻並沒有太過上心。


    胤禩這孩子自幼聰慧,康熙對這個兒子還是有幾分喜愛的,而且上次也是他自己讓朝臣們舉薦的,雖然人選非他心中所屬,但是老八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康熙當時氣消了後就複立了其貝勒之位,但終究心裏留了一根刺,在上回大封時就沒有加封老八。


    沒想到這幾年老八在朝中勢力越發龐大,根據探子帶回來的消息,康熙隱隱心驚,明明老八手底也沒多少銀子,胤禩甚至沒有參與入股出海,手裏哪來那麽多銀子籠絡朝臣呢?還是說此子天生善於蠱惑人心,才能令朝中大半朝臣都成了他的簇擁?


    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令康熙心裏忌憚不已,等翻過年到了康熙五十年的時候,就任命隆科多為步軍統領,直接掌握著京師警衛武力。


    這步軍統領其實就是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雖然隻是正二品的官階,但卻掌管著內城九座城門的門禁,不僅如此,而且還肩負著巡夜、救禁令、緝捕、等職能,是名副其實的清朝皇室禁軍統領,若非是康熙的親信,絕無可能接任這樣的職位。


    九門步軍巡捕營差不多有著三萬的兵力,而這就是京師主要兵力,隆科多被任命後,立馬就成了京中炙熱可熱的紅人,康熙能將這樣重要的職位交給他,可見皇上心裏對隆科多的信重,哪怕平時眾人對隆科多的荒唐行事多麽鄙夷,此刻卻紛紛與其交好,而皇室阿哥們對其就更加殷勤了。


    可惜隆科多犯渾不是一日兩日,不管是誰上門拉攏,都被他直接給撅了回去,就算是朝中頗受歡迎的八賢王胤禩也同樣沒從他這兒討得好處,隆科多不傻,他又不是不知道這些人以前對自己的態度,如今得勢了他才不管對方是何身份,壓根不給別人麵子,反正他有皇上撐腰呢。


    弘暉深深懷疑康熙是不是就是看中了隆科多這樣的性子,才放心將這京中的兵力都交給了隆科多,這樣就不怕隆科多會與哪一個皇子阿哥結交了,不過這個京中紅人與他們雍王府關係頗為巧妙,在之前隆科多與他阿瑪關係可是頗近,也不知如今成了步軍統領了是否會轉變態度。


    隆科多與胤禛關係頗近還是得益於已經過世的孝懿仁皇後,胤禛作為孝懿仁皇後的養子,逢年過節都要去佟佳府上拜會,而隆科多就算再怎麽犯渾,按照輩分勉強也是胤禛的舅舅,故而胤禛從未對其出過惡言,相比這也是隆科多親近這個便宜大侄子的原因。


    八貝勒府曾與隆科多有過齟齬,當初為了一麵琉璃鏡,隆科多的小妾李四兒狠狠地坑了一把郭絡羅氏,對此郭絡羅氏懷恨在心,在太子被一廢的時候,胤禩在朝中呼聲極高,郭絡羅氏原本以為自己的八爺是要入主東宮的,提前就將私仇給報了,狠狠整治了這個李四兒,哪裏想到今日竟又要風水輪流轉。


    胤禩原本就忌憚隆科多與胤禎關係近,後來郭絡羅氏又多次與隆科多小妾交惡,他就更擔心這隆科多會公報私仇。


    如今皇阿瑪年齡大了,誰知道會不會突然發生一點意外,而隆科多掌握著京師三萬兵力,這些人手就已經足夠能控製住京中的形勢,所以拉攏到隆科多到陣營這事實在是太重要了。


    可惜不管胤禩幾番示好,隆科多對其態度都不見轉變,但胤禩並沒有氣餒,不管隆科多出言多麽不遜,他仍然是一副笑麵春風模樣,待隆科多的態度一如既往友善,而這些全都被康熙瞧著眼裏,康熙看向老八的眼神越發晦暗。


    若非胤禩心裏有所圖謀,又怎會對隆科多這般討好?


    ……


    ……


    弘暉沒有插手外麵的波潮暗湧,如今奪嫡越發白日化,外麵的那些人一個個都不好惹,弘暉可不覺得自己會是這些政客的對手,就連他阿瑪都蟄伏起來,弘暉自然不會這時跳出來,若是妨礙了他阿瑪的大事,到時候豈不是坑害了整個王府的人,他就安安心心地搞自己經濟建設,對政治上的事情半點都不過問。


    原本弘暉打算就一直這樣低調下去,絕對不惹事,沒想到卻收到了一封從直郡王府寄出來的信。


    其實說是直郡王府已經不合適了,自從胤褆被奪取爵位,原先直郡王府大門上的牌匾就已經被摘了,但胤褆一大家子仍然被圈在裏麵。


    因為巫蠱之事,甚至胤褆上書請求斬殺胤礽之事,讓康熙徹底地厭惡了這個大兒子,自從胤褆被廢了後,就不曾派人去過問,原先的直郡王府已經成了人人避諱的地方,生怕與其沾了聯係就會惹的皇上厭棄,偏生弘暉在這時收到了一封信。


    陳福恨不得將送信的小太監噴死,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怎麽可以將這樣的信遞到阿哥麵前,萬一他們阿哥一時想岔了,豈不是坑害了他們阿哥嗎?


    陳福見弘暉接過那封信後,就一直沉默不語,心裏一突,也不知這信上究竟寫了什麽東西,按照他的想法,反正那些人都已經被皇上貶為庶人了,就沒必要再與他們有牽涉,不管是寫了何事,權當沒看見便是。


    其實弘暉收到的這封信是弘昱寫的,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弘昱的時候,那是在胤禟的搬遷宴上,那日他還被弘昱與弘皙為難一番,當時對這兩個堂兄生了惱意,但後來與弘昱又有多次交集,已經能做到和諧共處一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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