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影響病房裏的其他病人,陸靖南拿著電話去外麵接,聽了警察所傳達的話後,他整張臉都變了色。


    這宋家的人,還真是生生不息啊。


    到了這個時候,還要搞這樣的事情,平靜的日子過不來,是不是?


    非得這麽搞?


    要把自己給搞死?


    陸靖南讓自己冷靜,心裏對那該死的宋家姐弟恨得要死,但是,沒道理把脾氣發泄在人家警察的身上去。


    掛了電話後,他先做主讓護士幫忙給梁小武找了個看護,然後就進病房去,結果,梁小武醒了,在如意的勸說下,梁小武還吃了一些東西。


    對如意的問題是有問必答,雖然梁小武臉上沒有笑容,但是兩個人聊得還是很愉悅的,至少,梁小武已經完全不排斥他媳婦兒了。


    這是好事一件。


    「媳婦兒,咱們要去警察局一趟,這邊,我先叫了看護過來看。」陸靖南對如意說道,然後走到梁小武的麵前,「小武,醒了就好,能吃就多吃點兒,叔叔跟阿姨要先去趟警察局,待會兒再回來看你,你要乖乖聽醫生跟護士的話,好嗎?」


    「嗯,我會的,叔叔,阿姨,你們先去忙吧。」梁小武點點頭。


    他不是個智障兒童,他反倒是個天才兒童。


    在學習上,他能力很出眾,別看他剛才因為母親意外的去世而呆愣了好半晌,他也知道,剛才他因為過度悲傷跟懊悔,所以一直都沒有說話,那些醫生跟護士,還有眼前的叔叔跟阿姨,肯定以為他是呆子。


    他現在十歲,正在上小學五年級,但是他已經自學了初二的全部教材,學校老師布置的作業,他課堂上不用聽,也能做完,做準確。


    但是,他母親一直以來,都不讓他暴露他的天才智商,隻因為,他母親不想他跳級,隻想他像普通孩子一樣,一步一步,慢慢來,慢慢成長。


    他母親說,他還隻是孩子,就算天賦異稟,也不需要過多的暴露給別人知道,普通一點兒,平凡一點兒,不會影響他大放異彩的那天。


    所以,他一直以來,都努力按照他母親所希望的那樣過著日子,享受著小孩子應該享受的快樂,跟同年樂趣。


    「好的,你乖啊,我們會馬上回來的。」陸靖南點頭,在護工過來後,就拉著如意走了。


    他們倆走後,梁小武就拿出放在書包裏的手機,看著網上發布的,社區阿姨在廣場那邊,幫他母親弄的禮堂。


    陸陸續續有那麽多市民前來送花圈,送花。


    他想,不是所有的英雄都會死的枉然的。


    他爸爸到底是不是像他媽媽說的那樣,是個英雄,他不知道,但是,他現在是知道了,他媽媽是個徹徹底底的大英雄,還是令很多人敬仰,佩服的大英雄。


    沒了媽媽,他很傷心,但是,他媽媽死得如此令人欽佩,令他感到驕傲。


    他還記得,他媽媽對他說過,人都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他媽媽還說過,明天跟意外,誰都不知道誰會先來,在他五歲的時候,他們母子就談過生死。


    他媽媽就說過,如果有一天,媽媽先死了,要讓他平靜的勇敢的麵對生活。


    每個當媽媽的人,都希望孩子任何時候沒了她後,都能一個人活得很好。


    所以,他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什麽都教會了他,洗衣做飯,他五歲的時候,就能給晚歸的媽媽做一桌豐盛的午餐。


    大人們以為的秘密,在他們母子之間,是不存在的。


    他媽媽的銀行卡密碼,手機密碼,各種支付密碼,他媽媽都告訴了他,而他不會因為知道了他媽媽這些東西後,就會去亂買東西。


    但是,從他上學後,他需要買學習的東西,還有他想吃飯,吃零食的時候,他都可以用支付密碼去消費。


    從小,他母親就教會了他什麽是自律。


    所以,他現在哪怕才十歲,哪怕身邊沒有監護人,他自己一個人也能生活的很好,但是他一個十歲,不滿十八歲的未成年人,怕是不被允許一個人生活的。


    按他自己的分析,在他對自己的父親完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他的命運大概隻能被送到福利所。


    據他所知,他媽媽有個哥哥,所以,他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個舅舅的,然而,他記憶裏,他媽媽跟他舅舅總共接觸也就三次,每次,他舅舅跟他媽媽都鬧得不歡而散。


    他舅舅也不喜歡他,他每次被媽媽勉強叫舅舅的時候,他舅舅都是不搭理他的,他知道,他媽媽未婚懷孕,在他媽媽長大的地方,是不被接受的。


    他舅舅也是個傳統守舊的人,說他媽媽堅持把他生下來,就是不要臉得很。


    記憶中,他舅舅來找他媽媽的那三次,是為了拿錢,他舅舅是問他媽媽要外公外婆過去留給他媽媽的東西,但是他媽媽堅持不答應。


    他舅舅還氣得差點打人,所以,這樣的一個舅舅,他是拒絕讓他做自己的監護人的。


    如果讓他選的話,他寧願去福利所,也不願他們把他送到他舅舅那兒去。


    隻不過,他無法保證,他舅舅從此以後就不來騷擾他了。


    但是,不管他舅舅將來要怎麽騷擾他都好,他問他媽媽都要不來的東西,問他就更要不到了。


    *


    如意跟陸靖南上車後,陸靖南久久沒有開車。


    如意感覺得到,陸靖南情緒不好,而他剛才分明是話裏有話,如果真的隻是去警察局配合調查的話,那陸靖南一個人去就可以把整個過程說得很清楚了。


    但是,陸靖南要讓她一起去,就說明這件事不是那麽簡單。


    她揭開過那個男人的口罩,她真的是認不出那張臉來,但是那雙眼睛裏麵的恨,讓她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麽時候得罪過這樣的人。


    這個人如果是自己得罪,自己招來的,那他可以找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來對付她啊,潛伏在學校附近,趁著放學高峰期,傷害學生跟家長,這個行徑,真的是惡劣至極。


    尤其是,他想要傷害自己的女兒。


    後來有別人出手相助,害他最終功虧一簣,他竟報復性的把屠刀,砍向了救人的人,這種行為,不可原諒的。


    「怎麽了?那個行兇的人,是我們認識的人嗎?」如意想了想,直接問著。


    而她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同時腦子裏也出現了幾個人物,但都讓她一一排斥掉了,因為那些人,應該是不會想要與她生活在同一個城市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可她想像不出,一個好好的人,為什麽不到一年的時間,臉上多了那麽一道刀疤後,還能憔悴得那麽厲害。


    到底是經歷了什麽,才會被生活摧殘成那樣?


    「嗯,宋家的人,他想殺了我女兒,他竟然想毀了我們的生活。」陸靖南非常的生氣,在媳婦兒麵前,他所有的憤怒都不需要壓抑,因為他知道,如果如意知道了,這是誰幹的以後,肯定會跟他一樣,氣憤至極。


    「真的是宋雨軒?」


    如意不想去說那三個字,但是事實卻讓她不得不去正視這件事情。


    「就是他。」陸靖南咬牙切齒的說道。


    想到宋雨軒都被逼到人生絕境了,還鬧這麽一出,真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你坐副駕駛,我來開車吧,不管怎麽樣,現在鬧出人命了,他都死定了。」如意還算淡定,但是她內心也是波濤洶湧。


    曾經念在血液的來源有一半是一樣的,給了他們一條生路,但是現在是他們徹底放棄了這條生路。


    她從來都不是心胸寬大的人,想要毀他們一家,就沖這點,就是不可原諒的。


    現在,還害死了無辜之人,那真是罪上加罪。


    宋宇軒,這一次,真是你自己找死的,怪不得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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