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八哭道:“我們家這是怎麽了,我大兒子、大兒媳都沒了,我的老婆子也變成這樣,我沒做虧心事,我沒害過人,老天怎麽對我這樣?”


    王老頭勸道:“唉,你記得我以前一個人過嗎,我爹娘、哥嫂、侄子全死了,隻剩下我一個人,我還是熬了下來,後來娶了你嫂子,我就不孤單也有兒女。你別哭,以後會好的。”


    王閃驚喜的叫道:“醒了,娘醒了!”


    馬氏頭上還紮著銀針,睜開眼睛,借著昏黃的油燈,目光掃過李青青的臉,落在王閃身上,幽幽問道:“虎虎娘活著嗎?”


    王閃沒了笑臉,又是哭道:“嫂子沒了,嫂子死了。”


    “八嬸,還有虎虎呢,虎虎好著呢,你聽,虎虎就在隔壁。”李青青害怕馬氏再次昏厥過去,連忙朝王閃高聲道:“你快去把虎虎帶過來。”


    王老八跑過來,坐在床邊,俯身跟馬氏哭道:“老婆子,你別丟下我,你別閉上眼睛。我不能再失去你。”


    周氏湊了過來,問道:“娘,天這麽冷,你怎麽沒穿鞋子外衣就跑出去了?”


    “我夢見王雷回來接虎虎娘,虎虎娘說跟王雷走。我醒來後覺得這個夢很不好,就去看虎虎娘。”馬氏哭道:“我醒來的太晚,虎虎娘已經上吊。我要是早點醒來就好了。”


    聞言,李青青有些毛骨悚然。


    馬氏看到哭成小淚人的王虎虎後,一邊落淚一邊用虛弱的聲音道:“虎虎,奶奶在這裏,奶奶會守著你長大。”


    王虎虎哇的大聲嚎哭。


    在場的人無不落淚。


    “八嬸這個病一旦得上,以後就得很注意,不要氣著,也不要累著,吃食上也要很注意。這次發現的早,救治及時,應該不會留下後遺症。”李青青給馬氏留了藥,跟王閃家人囑咐一番。


    王老八心裏巨大悲痛,但是仍跟王老頭道:“五哥,你家有買賣,你們家人都去忙吧。”


    王老頭昨天就決定今天要陪著王老八,道:“我家跟飄香樓簽了契約,每天得送幾百個包子,要是不去就違約,飄香樓會到衙門告我家。這樣,我留下來,我家人回去忙完就過來。”


    王族人聞訊陸續趕來幫忙,都是一個家族的人,平時王老八夫妻人不錯,王雷是在戰場上犧牲,陳氏是為王雷殉情,王族人對王老八夫妻、王虎虎很同情很憐憫。


    本來是王雷一個人的喪事,現在變成王雷與陳氏兩個人。王老八夫妻決定把陳氏的屍首跟王雷的骨灰壇放進一口棺材。


    第210章 兩家打架


    清晨,陳氏的娘家來了幾個人,他們本來是給王雷送葬,誰知陳氏自盡,還要給陳氏送葬。


    陳氏的大哥無比懊惱的狠狠扇了自己兩個耳光,說要是昨天趕過來勸勸陳氏,說不定陳氏就不會自盡。


    來的人裏麵沒有陳氏的娘,又去陳家請陳氏的娘。


    陳氏這麽年青自盡死了,按當地的習俗是凶葬,王老八夫妻聽了二兒媳周氏的話,花了一兩銀子請了兩個道士來做法。


    陳家人得知這一兩銀子是軍隊給王雷的撫恤銀錢,十分生氣,覺得第一陳氏是殉情,死後肯定不會害家人,根本用不著請道士,第二就算請道士做法,也應該是王老八夫妻出錢。


    陳氏的二哥道:“我們先不要跟王家說此事,等妹妹、妹夫入土後再說。”


    王雷、陳氏合葬入土後,還沒等陳家人跟王老八夫妻談此事,又發生了一件事。


    陳家人不知從王族哪個人的嘴裏聽到陳氏在自盡前被周氏嘲諷過。


    周氏的原話是“你這麽年青,肯定守不住寡,肯定要改嫁離開這個家。”


    陳家人覺得周氏的話刺激了陳氏,陳氏是為了表明不想改嫁的決心,一怒之下上吊自盡。


    於是,王雷、陳氏葬事結束的第二天,陳家人就跟王老八說了這兩件事,接著攤牌。


    “虎虎是長孫,你們當爺爺奶奶的還沒等虎虎爹娘頭七過了,就花虎虎的銀子。你們怎麽不把這些銀子留下來給虎虎長大了娶媳婦用?”


    “周氏不是個好的,現在還沒有自己的孩子,等以後有了,肯定容不下虎虎。”


    “虎虎爹是長子,為了這個家才去當兵才死在戰場上,虎虎叔叔隻是二兒子,按照風俗,這個家的七成以上的財產歸虎虎,可是虎虎太小,虎虎叔叔有周氏挑唆,以後肯定跟虎虎爭財產。”


    “虎虎可憐啊,才這麽點點大,就沒了爹娘,以後日子可怎麽過?”


    “你們要是不善待虎虎,我們就把虎虎接走,虎虎我們家養,不過,你們得把王雷的撫恤銀子交給王族保管,等虎虎長大,從王族取出銀子娶媳婦。”


    王老八已經心力憔悴,聽了陳家的要求,就認為陳家要搶走王虎虎,便一個勁的道:“不行,虎虎是我的孫子,你們不許帶走他。你們想要虎虎,就等於要我的命。”


    本來沒有周氏說話的份,可是周氏仗著王閃很喜歡她,就跑來跟陳家人氣呼呼道:“那天問大嫂會不會改嫁的不止我一個人,大嫂是想不開才上吊,跟我沒有關係,你們別冤枉我。”


    陳家兄弟瞪眼道:“還有誰問了我妹妹改嫁的事?”“你說都有誰!”


    “反正好幾個人。大家這樣問也是關心她,沒有惡意。你們別誤會。”周氏心裏恨透了給陳家傳話的王族人,要是讓她知道是誰,定會撕破那人的嘴巴,又道:“大哥在的時候,月餉一半交給爹娘,一半交給大嫂。大哥給爹娘的那些錢不夠養大嫂、虎虎。大嫂把錢全部給了娘家,也就是你們家。你們現在還想把這個家的七成財產都給虎虎,虎虎他今年才幾歲,他對這個家做過什麽,憑什麽得七成財產?”


    陳家人氣的火冒三丈,卻沒跟周氏這個小婦人理論,直接跟王老八父子吼道:“王老八,你自己聽聽,這就是你的好二兒媳婦!”


    “妹妹、妹夫,你們屍骨未寒,王閃媳婦就跳出來說你們的壞話、欺侮虎虎!”


    “王閃,你家裏是你媳婦做主還是你做主,你要不說話,我們就當你媳婦說的話是你說的!”


    王老八覺得腦袋瓜子都要炸了。


    王閃上前想把周氏拽走,手被周氏打開。


    周氏接著道:“大嫂嫁到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的人,跟你們還有什麽關係。再說了,大嫂已經死了。虎虎有爺爺、奶奶、叔叔、嬸嬸呢。你們這是管閑事。”


    陳氏的娘氣的站起來跑過去扇了周氏一個耳光,怒罵道:“不要臉的臭女人,你公公婆婆都活的好好的,哪裏輪的到你說話,我替你公公婆婆好好管教你!”


    周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雙拳不停的錘地耍潑,罵道:“這是王家,是我家,不是陳家,你這個老刁婆子你算老幾,敢在我家打我。我不活了,我也拿根繩子吊樹上死了算了。”


    陳氏的娘才不怕潑婦,再加上失去陳氏心裏十分悲痛壓抑,正好把氣發在周氏身上,上前就踢周氏,俯視周氏罵道:“我女兒是王家的長媳,我外甥是長孫,你剛嫁進王家沒幾天,連個蛋都沒生,你算老幾?我呸!肯定是你氣我女兒,我女兒才輕生,我可憐的女兒,竟然中了你這個臭女人的圈套,我打死你!”


    周氏爬起來跟陳氏的娘打成一團。


    兩家的女人打了起來。


    王閃去拉周氏,還被陳氏的娘扇了一巴掌,右臉頰留下五個手指印。


    陳家人怕陳氏的娘吃虧,上前來幫忙,王閃夫妻被陳家人圍著打。


    王老八氣得大叫道:“莫打,哎喲,快停手。”


    王老頭趕緊跑出去叫人過來勸架。


    王族人、外姓人紛紛趕至把陳家人拉開。


    周氏披頭散發,衣裙不整,臉上幾十道紅紅的手指印,臉腫的像豬頭,槽牙都被扇掉兩顆,再次坐地撒潑大罵陳家。


    王閃也被打的鼻青臉腫,鼻子流了血。


    陳家人多勢眾,自是沒有受傷。今天陳家人就是要狠狠的教訓王閃、周氏,一次性把他們打怕,這樣以後王閃、周氏就不敢欺侮王虎虎。


    這時,陳氏的娘也嗚嗚大哭,把周氏的所作所為說出來。


    眾人麵麵相覷,而後望向王閃、周氏的目光深深的蔑視。


    眾人一出王老八家就議論紛紛。


    “這個周氏真是個攪屎棍,有她的地方就出事。”


    “陳氏活著的時候,家裏的活好多都是陳氏幹,周氏不是來月事就是小產,總是有借口躲懶不幹活。”


    “陳氏剛死,陳氏的娘正悲痛著呢,周氏就跟陳氏的娘打架,這是往陳氏的娘傷口上撒鹽。”


    第211章 擔待不起


    “十裏八鄉的都是長子繼承家裏七成以上的財產。長子死了,就是長孫繼承財產。周氏欺侮王虎虎年紀小,不想讓王虎虎繼承呢。”


    “周家女不能娶!”


    “周家的女人沒有好人!”


    “可憐王雷、陳氏還沒過頭七,周氏就謀奪家產。”


    “王閃呢,王閃是吃屎長大的嗎,他怎麽不管周氏,他就任憑周氏胡鬧?”


    “唉,平時看王閃是個不錯的,沒想到縱容周氏奪取王虎虎的財產!”


    “看把八叔氣的要吐血,聽說八嬸的病又重了,唉,這都是周氏害的。”


    王老頭回到家裏,把事情跟家人說了,而後暗中觀察王誌、張氏的表情。


    李青青搖了搖頭,道:“陳家把王閃、周氏打的這麽慘,以後親戚是沒得做了。”


    王老頭長歎一聲,道:“是。王閃、周氏是虎虎的長輩,大家住在一個屋簷下,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虎虎夾在王閃、周氏與陳家之間,也不好過。”


    “家和萬事興。周氏太胡鬧!”劉氏瞟了王老頭一眼。


    王亮問道:“八叔家以後怎麽辦,會讓虎虎去陳家嗎?”


    劉氏大嗓門又響起來了,“不可能去陳家。你八嬸把虎虎當成眼珠子,怎麽可能讓虎虎走!”


    “八嬸不能氣,這一生氣,病情怕是又加重了。我去看看八嬸。”李青青起身要去看望馬氏。


    王桔如同往常跟著李青青。


    李歡有些怯懦的望了望李大林,問道:“爹,我想跟小姑姑去,行嗎?”


    “大哥,小歡想跟王桔一樣,跟我學醫術。”李青青停下腳步,站在門口回頭跟李大林道:“小歡是個大膽的,半夜敢看上吊自盡而亡的屍體。學醫術就得大膽,我看小歡不錯。”


    李大林露出一個驚喜的笑容,特意牽了李歡的手走到李青青身前,懇求道:“那就麻煩妹妹教她醫術。”


    李青青、王桔、李歡來到王八家,此時家裏的打架早就停止,不過堂屋還偶爾傳來陳家人怒罵聲。


    馬氏麵色蠟黃,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王虎虎坐在床邊的小板凳上,小腦袋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李青青憐憫這對祖孫,小聲問道:“八嬸吃晚飯了嗎?”


    馬氏搖了搖頭,難過的又哭起來。


    周氏以前就不勤快,今天又受傷了,更是不幹活。王閃也被周氏罵的不敢下廚房。王老八得陪著陳家人。王虎虎太小還不會做飯。


    這個家竟然沒有人做飯。


    王桔特別貼心的問道:“八嬸,我去你家廚房生火煮一大鍋粥,好不好?”


    馬氏點點頭,望著王桔感激道:“謝謝。”又望向李青青,哭道:“謝謝你救我這個老婆子的命。”


    王桔直接去廚房洗米,把冷灶燒上火,往大鐵鍋裏倒水,水還沒燒開,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扭頭一看是個滿臉傷痕,臉腫的像豬頭一樣的少婦,差點沒認出是誰,好在這少婦的身高體型還是比較熟悉,道:“嫂子,八嬸讓我煮點粥。”


    來者正是周氏,剛才她已經趕走兩個幫忙做飯的族婦,現在看到王桔,道:“我家的東西有數的,若是少了,你擔待的起嗎?”


    王桔差點被周氏氣笑了,別看王桔年齡小,可跟在李青青身邊好幾個月,又出去見過世麵,才不怕周氏,起身就走到臥房窗戶下,高聲道:“八嬸,王閃哥的媳婦說廚房裏的東西有數,說我煮粥會多拿你家東西,說我擔待不起。”


    之前兩個族婦隻是被周氏嘲諷了一句就起身走了。周氏沒想到王桔會直接跟馬氏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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