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陰險啊,兮折盯著蘭渝臣的眸子,四目相對,誰也沒有移開目光,不知道怎麽回事,兮折在蘭渝臣這雙眼睛裏看出了自己的影子。


    他的目光和她的好像……


    她微微蹙了眉頭,輕聲問蘭渝臣:“是不是盛陵光到了?”


    蘭渝臣輕聲道:“你好像不太喜歡聽到他的名字,可孤王聽聞你倆曾經很相愛?”


    兮折這才移開了目光,搖頭道:“什麽相愛不相愛,不過是小孩子玩的過家家遊戲罷了,而他盛陵光,不是我的愛人,是我一生之敵,如今他竟敢在你西域王的地盤上對我下毒,你不覺得他沒把你當人麽?”


    蘭渝臣說:“這筆賬我會算,你們倆的恩怨不能牽連到我,不然我可不會客氣。”


    兮折說:“可是已經牽連到你了,盛陵光此舉為何,難道你真的沒想過?他想借刀殺人,讓我死在你西域王宮,那等我夫君回來,他定然會覺得是你蘭渝臣殺了我,他會滅了你西域。”


    蘭渝臣微微蹙眉:“你還沒和沈東黎成親,一口一個夫君,這是女孩子該有的矜持麽?”


    兮折覺得好笑:“你又不是我爹,你管我叫他什麽,我就是樂意叫。”


    蘭渝臣咬牙切齒:“不準叫!再叫把你嘴封起來!”


    兮折覺得這個男人還真是莫名其妙,她跳過沈東黎的話題,問蘭渝臣:“那現在你要怎麽給我交代,我可是你的客人,要是我死了,我家花無忌可不會救你王妃。”


    蘭渝臣出了口長氣,他說:“咱們不如來個將計就計,我早就懷疑這西域很多大家族都和這些仙門有勾結,王族就更別說了,趁著這個事件,咱們不如把那背後的一群臭蟲都找出來。”


    兮折提醒他道:“你這樣做的話,西域王族的根基就要被翻出來了,可能殺不盡,最後讓你也遍體鱗傷。”


    西域王族的關係錯綜複雜,若是貿然動手的話,定然會損了根基,這也是蘭渝臣一直以來不知道怎麽下手的原因。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那些王侯貴族能擁立蘭渝臣,也能在混亂中將他拉下神壇,讓他死無葬身之地,這一點蘭渝臣也是該想到的。


    蘭渝臣深呼吸一下,輕聲道:“可沒辦法,他們敢當著我的麵在我西域王宮殺人,那定然是不怕我的,既然不怕我,後麵的擁護者必然比我更厲害一點,我要是想鏟除他們,就必須連根拔起。”


    兮折起身,下了床榻,穿好鞋子,她走到蘭渝臣身邊,抬眼看著他,說地誠懇:“你若是讓我見王妃,陪在她身邊,我就幫你解決了這難事。”


    蘭渝臣微微斂了眸中的不慍之色:“就你?”


    兮折點頭:“就我,一個弱女子,可以幫沈東黎拿到盛天境八大龍脊,然後全身而退,再讓東黎城歸並於我禹河,讓沈東黎為我傾心,單槍匹馬闖你西域王的地盤,卻從未怕過的弱女子。”


    蘭渝臣的心裏一抖,這個姑娘完全不像個小姑娘啊,她眼裏的自信和胸有成竹讓他這個活了不下三百年的人都自愧不如。


    他到底希望兮折是他女兒,而不是禹宴臨女兒。


    蘭渝臣又問:“那你能告訴我,你的真實生辰麽?五月初五,應該不是你的生辰。”


    禹宴臨那個蠢貨不可能生出這麽漂亮且聰慧的女兒,蘭渝臣越發覺得兮折是他女兒。


    五月初五當然不是兮折的生辰,她怎麽會把這個隱私的事情告訴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她笑了笑道:“那等你讓我見了王妃再說。”


    蘭渝臣有些生氣,但看在兮折沒事的份上,他也就不和兮折計較了。


    他讓人守著兮折住的地方,讓兮折和下人互換了衣服,他得給兮折重新找個住的地方,且不能讓別人知道。


    所以他帶著兮折來到了王妃的宮殿,兮折扮成宮女跟著蘭渝臣進去的時候,就聽到王妃急切地問:“渝臣,我聽宮女說有人要害兮折?她沒事吧?”


    蘭渝臣走進內殿,兮折站在外殿,沒進去。


    她聽到蘭渝臣說:“她沒事,你放心吧。”


    王妃這才放心了,她歎息一聲道:“沒事就好,那個地方太危險了,你給她換個地方好麽,我想知道是誰想害她,兮折她惹了什麽人麽?她初來乍到,怎麽會得罪人呢?”


    蘭渝臣說:“你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但是你得告訴我,兮折她到底是不是我女兒?”


    這話問出來,連兮折都在殿外愣住了,她有點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


    她就說蘭渝臣為什麽總是問她的生辰,合著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他的女兒?


    兮折感覺腦袋一陣一陣發懵,但是她站在那裏,沒動。


    王妃的聲音柔柔弱弱,她沒有回答蘭渝臣的問題,卻是說:“你總是問這個問題,我說過了,不是……”


    蘭渝臣問:“那她的生辰是五月初五麽?”


    王妃點頭:“是……”


    蘭渝臣的語氣變了:“既然不是我女兒,那她的生死和我有什麽關係?我憑什麽幫禹宴臨那個蠢貨保女兒?”


    王妃不答話了,蘭渝臣繼續道:“這都多少年了,你還是不肯跟我說,跟我說了又怎麽樣,我又不會去找她認她,你讓她認禹宴臨當爹一定有你的原因,我再怎麽蠢也不會讓你為難不是麽?”


    王妃沒答話。


    蘭渝臣沉默了一會兒,繼續道:“她可能早就知道你是誰了,她聰明得很,跟我一樣。”


    王妃沒答話。


    蘭渝臣的聲音慢慢地變小:“如果不是我女兒,我怎會這樣擔心她?”


    王妃看向蘭渝臣的眼眸,她眼裏有淚:“渝臣……”


    蘭渝臣伸手抱住她:“我一直想和你有個一兒半女,禹宴臨他可以舍棄你,可我不行,如果兮折真是我女兒,我希望我能給她這些年沒有過的愛護,讓她別過地那麽艱難。”


    王妃沒答話,但是兮折已經覺得眼前昏天暗地的,她不知道父輩的恩怨是什麽,但是現在她突然多了個爹,她覺得很離譜。


    如果她不是禹宴臨親生的,那禹宴臨為什麽從小到大那麽寵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娘子在嫁給他之前就和別的男人好了,他為什麽還要娶她?


    她的生辰是四月初二,不是五月初五。


    如果阿娘在嫁給禹宴臨之前就懷孕了,那她在出生的時候,禹宴臨就該知道她不是他的女兒,那為何還要這般寵她?


    兮折太疑惑了。


    她阿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她很想知道。


    她聽到了王妃的哭聲,她慢慢地抬起步子往裏走去,繞過屏風,到了內殿。


    隻見蘭渝臣將那少女抱在懷裏,見她進來,才放開,問她:“剛才我和她說的話你都聽見了。”


    兮折問蘭渝臣:“你說這些話不就是想給我聽麽,我都聽到了。”


    她又看向王妃,王妃的樣子有些慌亂,她抹了眼淚道:“兮折,你怎麽來了?沒事吧?”


    兮折搖頭,走到床榻前,看著王妃道:“所以,你是我阿娘,而我爹不是禹河尊主,而是我眼前的這個人?”


    王妃想否認,但不知道該怎麽否認。


    兮折倒是沒有怪她的意思,她坐在床沿,握住少女的手:“阿娘,不管你變成什麽樣,你終歸是我阿娘,我經常羨慕別人有阿娘,可沒想過有一天我還能見到我的阿娘。”


    蘭渝臣看著少女,問:“現在你還不肯承認麽?兮折她就是我女兒,她的生辰應該是四月初。”


    王妃抿了唇,她沒回答蘭渝臣,卻是握了兮折的手,問她:“你怎麽會知道是我?我沒跟你說過,渝臣她也沒跟你說過,你怎麽會知道?你也相信了?”


    兮折也握住她的手:“這世上,除了阿娘,誰還會為我哭啊,雖然我覺得很離譜,但是有西域王我就覺得一切皆有可能,他幫你奪舍了對麽?”


    少女抿了唇,點點頭。


    兮折問:“那這些年,你為什麽不來找我?”


    少女搖頭:“不能找你,也找不了你,我在這個身子裏養了十幾年,魂魄完整了就要去投胎了,我不能讓一個無辜的人為我而死。”


    兮折的心裏一痛:“所以你還會走麽?”


    少女點頭:“我占著這個身子,是五行門門主的女兒,是靈芳神族最後的血脈,我不能讓她死你知道麽?她當年甘願當成容器養我的魂魄,我已經很感激了,原本是想走的……可渝臣他不讓走。”


    兮折吸了吸鼻子,眼眶酸痛:“不能不走麽?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她搖頭:“不行,小昭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也是個苦命的人,如果我走了,阿折一定要和她做朋友才行。”


    兮折握緊她的雙手:“我不想讓你走,你別走……”


    她的眼淚落了眼底:“阿娘,不走成麽?我想辦法幫你,咱們換個人,好不好?”


    王妃心痛地不行,她伸手將兮折抱進懷裏,兩行清淚也落了:“傻丫頭,人總有一死,早晚又如何呢,當初魂魄都被人碾碎了,若不是渝臣,你永遠都見不到我了,比起魂魄被碾碎,我還能在世上輪回,結果好很多了。”


    兮折搖頭,她想起了上一世的自己,也是和阿娘一個下場,她抽泣著,咬了牙,問:“是誰碾碎了你的魂魄,你告訴我,我讓他不得好死!”


    她緊緊抱住兮折,搖頭:“不要,不要為我報仇,我隻要你平安順遂,一生無憂,阿折,我的好孩子,阿娘能見到你就很開心了。”


    蘭渝臣看著母女倆,心裏也不是滋味。


    兮折自從重生以來,從未這樣哭過,恨不得就這樣抱著阿娘再也不撒手,哪裏都不要去,就陪著她。


    她在思考阿娘的話,五行門門主叫範知玉,娘子是當年逃難在外的靈芳神族的聖女,被五行門救下,沒和範知玉成親,卻生了個女兒,名叫範昭。


    靈芳神族的血很值錢,比得上盛天境的龍脊,最是養魂魄,再殘碎的靈魂也能被他們養活。


    她上一世見過範昭,可是範昭死的早,不過二十五歲就死了,據說是被人殺害抽了全身的血,不知道是幹什麽了。


    她想了許久,想不到上一世有誰的魂魄需要這種神物。


    她抱著王妃,枕在她肩上,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脊背。


    有阿娘的感覺真好……


    她這樣想著,突然腦子裏蹦出來個奇怪的想法。


    淩初上一世是一千五百年後才出現的,那麽之前,她是不是死了,然後殘魂一直在盛天境養著,而盛天境想方設法地抽了範昭的血,給淩初的殘魂做了養分?所以範昭死的那麽早?


    而這血養了淩初一千多年才將淩初的魂魄聚全?


    也就是說,盛陵光在遇到她之前就遇到淩初了,但是淩初不知道因為什麽而死翹翹了,或許也是被人碾碎了魂魄,才有範昭被殺這一事?


    如果她的猜想沒錯,那一切的事情發展都變了!


    兮折覺得毛骨悚然,盛陵光不是愛她,而是把她當替身啊!


    她以為她是盛陵光的白月光,然而淩初卻是盛陵光胸口的朱砂痣?!


    可笑,又可悲。


    她一直認為即使重生回來,她也是那個淩駕於淩初之上在盛陵光心裏占據著重要地位的人,可到頭來,淩初不是替身,她兮折才是替身!


    兮折的身子有些發抖,王妃抱著她問:“怎麽了?阿折?”


    兮折慢慢地從她懷裏起來,看著這張陌生的少女臉龐,她隻是有點被嚇到,心裏恐懼而已。


    如果真是這樣,那後來她被盛陵光用紫電淩遲的下場,該是早有人設計好的。


    是盛陵光還是淩初,還是另有其人?


    兮折不知道,她深呼吸一下,再次抱住王妃道:“阿娘,我會保護你的。”


    第55章 想念   他想他的壞丫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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