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薑之栩心裏發慌。


    忍不住轉頭看他:“怎麽了?”


    他很沉靜:“剛打完電話,讓王信給我寄他的考試卷子。”


    他的學籍還在萊城,高考肯定要回萊城考的,做萊城試卷不奇怪。


    薑之栩“哦”了一聲。


    他又說:“估計得一大摞,夠我熬好幾個大夜的了。”


    薑之栩點點頭,又“哦”了一聲。


    “學習呢?”他往桌子上瞥一眼。


    “做筆記。”


    “那你做吧,我回屋了。”


    “……”


    他真的扭頭就走。


    薑之栩把筆往桌子上一撂,心想,不抱期待就不會失望,她失算了。


    念頭還沒閃過,他又折回來:“你可真能忍。”


    薑之栩:“?”


    “生日禮物不要了?”


    薑之栩心一咯噔。


    他走過來:“把我初吻送你,要麽?”


    薑之栩心又一咯噔,她臉色一定很奇怪:“什麽?”


    他定定看她:“薑之栩,成年了是吧?”


    她沒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識“嗯”了一聲。


    他目光不移:“那可以親了吧?”


    薑之栩張了張嘴,大腦跟不上,表情有點傻。


    他忽然用一隻手勾住她的後腦勺,緊接著湊近她。


    她一激靈,趕緊閉上了眼。


    靜了靜。


    有點奇怪……


    她暗暗做了幾秒鍾心理鬥爭,睜開眼,隻見某人正似笑非笑看著她。


    她明白過來他在耍她,想都沒想,把他往外狠狠一推。


    他往後踉蹌幾步,噗嗤笑了,特不正經:“瞧你那小膽兒。”


    她還是生氣。


    他俯身去尋她的眼:“你不會想讓我碰吧?”


    她猛然抬臉瞪他,抗議再明顯不過。


    他都要笑死了,擺擺手說:“媽的,真不經逗。”


    說著就從書包裏掏出一個信封,隨手遞給她:“我可不懂什麽浪漫。”


    她遲疑了一秒接過來,問:“信嗎?”


    他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不明顯嗎?”


    薑之栩心都要化了:“謝謝。”


    他哼了一聲:“失望嗎?”


    “嗯?”


    “聽張家興說,他送你的夜燈五百多一個。”


    薑之栩默了一默:“反正沒你的值錢。”


    她剛才有一秒鍾想俏皮一點,說句“是挺失望”來著,可一開口就變成實誠話了。她從來都不是個靈動的姑娘,就像以往有人誇她仙,仙是什麽呢,是脫俗,也是寡淡。


    她身上沒有濃烈的東西。


    而他連頭發絲都帶著濃墨重彩。


    “裴宣儒送的啥?”


    “啊?”她心裏漾起一絲迷糊的甜,“沒看。”


    李銜九撇嘴:“行,看來挺乖。”拍了下她的腦袋,“回屋了。”


    目送李銜九出了門,薑之栩才把信封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很簡單大方的設計,乳白色的厚紙,背麵下方鐫刻一叢金邊的燙金玫瑰,前麵什麽圖案也沒有,開口處竟是火漆封緘的,很有質感。


    既符合他的審美,也符合她的。


    薑之栩都舍不得打開了。


    拍了幾張照片,才用小刀小心翼翼打開,取出裏麵的信一看,有點吃驚,居然是學校發的演草紙。


    他撕下來的時候沒注意,左下角撕扯了一道子。


    薑之栩沒看內容就已經笑了,把紙翻開,信是反的,她又給拿正。


    薑之栩:


    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生日快樂。


    李銜九


    2015.3.20


    十八個工工整整的生日快樂。


    薑之栩先是皺起了臉,覺得哭笑不得,怪不得他說自己不浪漫。再想想又覺得一顆心像被人揪起來似的。


    這還不浪漫?


    她忽然想起之前和項杭聊天,那丫頭很愛說髒話,她就問,“你說髒話上癮怎麽著”,項杭振振有詞,“有些話不噴髒都表達不出那個意思”。


    當時她覺得都是借口。


    現在……


    操,真他媽浪漫!


    -


    薑之栩十八歲過完,預示著三月份也就過去了。


    進入四月,全市組織的考試變多了,全市排名比全校排名更具有說服力,每次排名下來之後,班裏都會陷入混亂的情緒。


    有人興奮,有人低落,笑聲和哭聲摻雜,張誌華把班裏的標語換成了“挺住意味著一切”。


    四月中旬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令薑之栩哭笑不得的事兒——李銜九翻車了。


    因為抽煙。


    那段時間學校抓衛生紀律抓的嚴,據謝秦所說,他們幾個怕被抓,特意跑去高二教學樓抽,結果高二更嚴……


    抽煙這件事薑之栩從來沒有規勸過李銜九,記得之前她問過他,為什麽抽煙,他看似玩笑的說,我說是因為壓力大,你信麽。


    她信。


    薑之栩其實並不讚同少年過早的接觸大人的東西,但她也知道,有些惡習比抽煙難戒的多了,且是看不見的,那些才是真正的傷人。


    在一通批評教育之後,李銜九這幫人全都到主席台上罰站。


    換班之後薑之栩也仍然是領操。


    那個上午,她在台上板板正正做操,他就在台下鬆鬆垮垮站著。


    晚上放學後他把她抵在樓道,問她:“你拽什麽拽啊。”


    ???


    她簡直難以置信:“是誰拽啊。”


    他半開玩笑,睨她:“把你的光收一收,刺到眼睛了。”


    她一怔。


    他故意裝凶:“聽到沒有?”


    她嘁了一聲,明白他在誇她,有點開心,昂了下巴,也調皮一回:“女神就該光芒萬丈,澤被眾生。”


    他眼眸一黯,身子頂了她一下,他們胸膛相觸,而她後背則撞到他的手臂上。


    她悶哼了一聲,不敢再撩他火。


    忙說:“男神也一樣。”


    他滿意了,嘴上卻不屑:“逗你呢,你最好給我盡情發光,咱看看誰比誰亮。”


    她一愣:“又不是燈泡。”


    “還看不起燈泡?”他笑得露出梨渦,“你不當,我當,我是燈泡,你當我開關唄。”


    這……


    她實在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臉“騰”地一下紅了。


    他也有點臉紅。


    看樣子剛才是話趕話才說出來的,不由輕咳:“回家。”


    薑之栩知道他的脾氣,麵上不顯,隻在心裏狂笑:


    尷尬死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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