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筠的聲音自人群的喧鬧聲、商販的吆喝聲還有各家各戶的爆竹聲中傳來,傳到薑歡喜的耳朵裏。


    薑歡喜回頭,隻看到漫天大雪中,祁筠披著大氅,手裏拿著一盞花燈,眼神溫柔而專注,眸盯著她朝她走來。


    一瞬間,周遭都仿佛變得安靜起來,白茫茫的世界中好像隻剩下他們兩人,而祁筠正踏雪而來。


    祁筠走到薑歡喜跟前站定,將她頭發上的雪花輕輕拭去,柔聲道,“看傻了?”


    薑歡喜倏地回神,撲到祁筠的懷裏,手臂圈住他的腰身,抬頭彎著眸子,語氣興奮,“祁筠哥哥,你怎麽找到我了?”


    “我在那邊看到有一個小姑娘突然停住步子,恍若無人地玩起雪來,就覺得那人實在是熟悉,果然,我走近一看,就是你這個失約的小姑娘。”


    薑歡喜嘻嘻直笑,不認賬,“才不是呢,我為了來見你費了好大的勁呢,我明明到了,哪裏有失約?”


    “嗯,沒有失約,歡歡好生厲害。”在護城河邊等了快一個時辰的祁筠毫不猶豫地順著薑歡喜。


    “咦,祁筠哥哥,你手上這盞花燈好生漂亮啊,是你買的嗎?”


    祁筠將花燈塞到薑歡喜的手裏,“方才護城河邊有猜燈謎送花燈的,我想著索性等也是等,便也一起猜燈謎,一不下心,便贏下了,送給你。”


    薑歡喜接過花燈,笑眯眯的,不吝稱讚,“祁筠哥哥果然是最厲害的。”


    薑歡喜的小梨渦在臉上顯現出來,恰好從天上飄下一片雪落在上麵,讓她的小梨渦看起來朦朦朧朧的。


    祁筠微眯雙眸,喉頭滾動。


    見祁筠沒有反應,薑歡喜在他眼前揮揮手,喚道,“祁筠哥哥?”


    祁筠抓住她的手,在薑歡喜詫異的眼神中,微微俯身,唇落在薑歡喜唇邊的梨渦上,雪花在他的唇間融化。


    :  周末愉快呀大家!


    ☆、克製告白


    薑歡喜被祁筠放開時還正呆著, 正在想此情此景她是不是要說點應景的話兒, 驀的看到護城河中已經飄了許許多多的花燈, 薑歡喜一把扯過祁筠的手跑起來。


    薑歡喜蹲在河邊, 雙手握住,說道,“祁筠哥哥,快,我們倆一起放花燈許願。”


    祁筠被薑歡喜的興奮感染,也跟著她一起閉上眼睛。


    “你許的是何願?”


    “我”薑歡喜剛要脫口而出,突然頓住, 抿住嘴巴,“不行,不能說的,說出來就不靈了。”


    “哦。”祁筠點點頭,他沒放過花燈,所以不知道還有這麽個說法,小時候跟白亦霜在璡城生活時,過年他們能吃上一頓體麵點兒的飯菜已經很不容易了。


    後來, 來到京城, 他又仿佛一夜之間長大,早就沒了這些孩童心性。所以, 與薑歡喜在一起的每一日,與他來講都是陌生而又新鮮的。


    薑歡喜自己不想說卻又實在對祁筠許的願望感興趣,仰著臉, 一雙亮堂堂的眸子盯著祁筠,“祁筠哥哥,你許的是什麽願望啊?”


    祁筠不知道這許的願一說出來便會失靈的說法是否可靠,但他不想也不敢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捏了捏薑歡喜有些泛紅的鼻尖,“說出來就不靈了。”


    “好吧。”薑歡喜這下算是知道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兩人瘋玩了好一通,今日京城街道熱鬧非凡,來來往往的行人十分多,薑歡喜才終於可以拋卻那些女子的繁文縟節無所顧忌地流竄於各個角落。


    回薑府的時候,薑歡喜已經累到腿軟,隻能趴到祁筠的背上。


    薑歡喜在祁筠的背上,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和祁筠不知何時已經被雪染白的發絲,唇瓣湊在祁筠耳邊說,“祁筠哥哥,你看雪落到了你和我的頭發上,像不像兩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祁筠輕笑,“這就是你方才堅持不讓我買一把油紙傘擋雪的理由?”


    “什麽呀,你們男子果真是一點風花雪月的情趣都不懂。”薑歡喜輕輕捏起祁筠的耳朵,回憶自己曾看過的話本上地甜言蜜語,輕聲道,“你難道不覺得這很像白頭偕老嗎?”


    祁筠腳步一滯,白頭偕老嗎?多美好的詞,這是他以前怎麽也不敢想的詞。


    他原本已經做好萬人厭千人憎的準備了,又或者哪天一醒來便發現自己身首異處,可為了薑歡喜,他現在……很怕死,他想和她一起白頭偕老。


    將薑歡喜送回留喜堂時,她已經睡著了,祁筠將她放在床榻上,剛想走,就聽到薑歡喜低聲囈語,祁筠湊近,聽到她好像是在說自己。


    “祁筠哥哥,歡歡希望你可以天天開心。”


    祁筠瞳孔一縮,極其克製的在薑歡喜側臉留下一吻,“歡歡,我愛你。”


    護城河邊,祁筠見薑歡喜閉上眼自己也緊跟著閉上眼許願,“我我比較貪心,想許兩個願望。第一個,我希望歡歡可以永遠開心。第二個,我希望歡歡的願望可以實現。”


    ——


    “小姐,不好了!”杏兒跑進屋,匆匆忙忙的,“許氏要將二小姐許配給朝奉大夫王武德,何小娘死活不同意,現在碧霄院都快亂了套了!”


    “什麽!”薑歡喜覺得自己實在是低估了許氏的黑心腸,她與薑歡芸生辰隻差一個月。


    她記得,前世,自己一及笄便嫁到了祁侯府,而薑歡芸比她嫁人還要晚上好幾個月。


    而如今,她都還未嫁人,薑歡芸甚至也就剛及笄,許氏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要將薑歡芸給打發出去了?!


    薑歡喜是真的無法眼睜睜看著薑歡芸一輩子就這麽毀了,這個王武德她有印象,薑歡芸上輩子嫁的也是這麽個人。


    此人性情粗暴、淫/蕩好色,成日出入煙花柳巷、強搶民女,府裏更是妻妾成群,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更重要的是,這個人已經快四十了,都快能做薑歡芸的爹了。


    薑歡芸這麽一隻小白兔若真進了府,指不定要被欺負成什麽樣呢。


    “杏兒姐姐,我們去碧霄院,幼蓉姐姐、幼彤姐姐,你們一個去常安院找我娘一個去翡翠園找老太太,快!”


    “是!”


    薑歡喜到碧霄院時,何小娘一隻手臂被薑歡芸拉著一隻手臂被鍾秀拉著,正哭得泣不成聲。


    許雅靈坐在上麵,表情不屑,“行了,別哭了,簡直跟哭喪一樣,這才剛過了年,你就哭成這樣給誰看?”


    “大娘子,奴求求您,別把芸姐兒嫁到王家去,成嗎?”


    “我說何小娘啊,王家多好啊,王武德那可是名正言順的朝廷從六品官員朝奉大夫。就憑芸姐兒的身份,給他做個妾可以了,你就別成日想著攀龍附鳳了。”


    “我不是.我沒有,我們芸姐兒不圖什麽官員、大夫,我隻求她可以嫁個普通人家,哪怕隻是一介布衣也好啊。”


    許雅靈餘光瞥到薑歡喜到了,笑笑,含沙射影道,“怎麽,難不成你想讓芸姐兒也學喜姐兒嫁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小娘子,你可別被我們喜姐兒給騙了,那祁筠雖說惡名遠揚、惡名昭彰,但他好歹還頂個祁侯府大公子的身份兒不是?


    說起來,王武德的那些都是坊間傳聞還不如祁筠的駭人呢,都是信不得的。”


    “嬸嬸。”薑歡喜跟祁筠待在一起這麽久,別的沒學到,就是那欺負人的時候的惡劣樣學了有□□分,說起話來是一點都不饒人,“您說這話歡歡可就不愛聽了。這可是我祖父親手給我定下的婚約,您現在在這兒百般看不上祁筠,是連帶著也嫌棄上祖父的眼光了?”


    許雅靈覺著薑歡喜身上的氣勢比起以前又凜冽了幾分,但仍然不甘於落了下風,“瞧喜姐兒你這說的哪兒的話,我哪敢看不上祁家公子呐,嬸嬸知道,那些都是傳聞,所以說這王武德,也不該是她何小娘看不上的人吧?”


    “既然這王武德這麽好,嬸嬸當初怎麽不把大姐姐嫁過去?這麽好的事兒,哪能輪得到二姐姐?”


    許雅靈想想王武德那副色眯眯的嘴臉,渾身亂起雞皮疙瘩,“嬸嬸哪裏不想?在嬸嬸看來,王武德文武雙全,體貼溫柔。可這不是祁小侯爺也看上我們芸姐兒了嗎,嬸嬸人微言輕,自然不敢得罪。”


    薑歡喜點點頭,坐到一旁,扯起唇角露出明晃晃的笑容,“原來嬸嬸當初是想讓大姐姐嫁個王武德的啊,也是,畢竟嬸嬸您地位確實大姐姐攀上祁盛怕是快讓您惶恐壞了吧。


    可歎,一個我看不上的男人而已,竟然讓嬸嬸您如此忌憚。早知如此,您當初就該找歡歡幫忙,我既然能讓大姐姐如願嫁給祁小侯爺,也有的是法子讓她嫁去王府。”


    許雅靈心裏翻了個大白眼,這謝巧安一輩子毫無心機,怎麽生出來這麽一個巧言令色的女兒,真是讓人嫉妒,這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在戳她的心。


    薑歡喜站起,走到許雅靈身側,低聲說道,“嬸嬸,別裝了,累不累啊。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鄭靜姑娘是誰害死的。”


    許雅靈側臉與薑歡喜對視,她早就知道薑歡喜不是個省油的燈,若非她早有準備,指不定早就栽在薑歡喜手裏了,“歡歡,你說的這話,嬸嬸聽不懂。鄭靜她十惡不赦,自討苦吃,她那是上天的報應。”


    “你們在說什麽鄭靜?”


    餘老太太被張媽攙著進了屋,旁邊還跟著謝巧安和幼蓉、幼彤,表情不悅地看著許氏,“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我說過,任何人不得再在府裏多這個人多加議論。”


    “對啊嬸嬸,您為何突然提起鄭姑娘?”薑歡喜退到餘老太太身側,挽著她另一隻手臂,看起來真是疑惑極了。


    許雅靈心裏在咆哮,薑歡喜這演技可真好,她自己都差點以為是她自己無緣無故說起鄭靜,可明明,是她薑歡喜故意引她說的。


    可這話她卻不能說,畢竟在老太太心裏,自己是連薑歡喜的一根頭發絲兒都比不得,說了她也不會信。


    餘老太太睨了薑歡喜一眼,帶著探究,但又很快收回,看了看一旁的何柳青和薑歡芸,問,“你們這是作甚?”


    “母親,這,我給芸姐兒相看了一門好親事,何小娘怎麽都不同意,也讓兒媳著實為難。”


    “好親事?”謝巧安真是沒想到許雅靈臉皮竟這麽厚,氣得她險些要喘不過氣,“母親,弟妹說的這門好親事是要將芸姐兒嫁給朝奉大夫王武德做小妾,母親想必對他也有所耳聞。媳婦真是不知,弟妹是怎麽能說出好親事這三個字的。”


    餘老太太這些年雖說常年待在翡翠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這並不代表她就什麽都不知曉,京城哪個家族興起沒落,她都了如指掌。


    對於這人人喊打的王武德自然也是略知一二的,並且這一和二裏,還全都是有關他不好的事情。


    “這王武德就是一匹豺狼虎豹,你怎麽能讓芸姐兒嫁給他?”


    “母親,冤枉啊。是王武德說對我們芸姐兒一見鍾情非她不娶,要為了她將院子裏那些小妾全部遣散,他還說芸姐兒對他也是情根深種,我看他信誓旦旦不似作假這才答應的。”


    餘老太太看向一旁一直安靜的薑歡芸,沉聲問,“你認得王武德?”


    “回祖母的話,我從未見過王大人,他那番所謂的肺腑之言,簡直是可笑。”


    語氣沉穩帶著譏諷,眸裏還隱隱流露出不屑的意味,餘老太太一直對於薑歡芸不甚關注,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這麽仔細地看她。


    她記得,以前的薑歡芸很是膽小怕事,跟何柳青簡直如出一轍,這才多久,怎麽突然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  今天一更~


    繼續競猜,歡芸到底會嫁給誰呢?


    ☆、將軍威武


    “芸姐兒, 你這現在王大人逢人便說與你兩情相悅想娶你進門, 怕是不肖幾日滿京城都要傳遍了。你現在說不認識, 怕是不太妥當吧?”


    薑歡芸不說話, 她倒也不是怕了許雅靈,而是實在不稀罕跟這種人白費唇舌。薑歡喜就更不用說了,對於這種沒臉沒皮的人,她現在是看一眼都覺得討厭。


    謝巧安因為薑歡喜之前讓她幫忙給薑歡芸挑個好人家,因此對於薑歡芸十分上心,出言譏諷,“難道就憑他空口白牙便要將芸姐兒嫁過去?若真如此, 那跟強買強賣又有何區別?


    母親,我最近也正在接觸趙家,中侍大夫趙謙正是年紀輕輕,一表人才人更是出了名的謙和有禮,他還沒有娶妻,趙母之前見過我們芸姐兒一麵,對她印象極佳。”


    “趙謙”餘老太太點點頭,“他倒是個老實孩子”


    何柳青聞言轉悲為喜, 搖搖薑歡芸的手, “太好了,有救了。”


    薑歡芸卻是表情有些怪異, 硬擠出來一個笑容,往門口那個方向看了看。


    楚天早就該告訴他了吧,他現下還沒到, 是不在乎她要嫁給別人嗎?


    想到這個可能,薑歡芸心口鈍痛,捏住衣袖,勉強保持鎮定。


    許雅靈聞言可是不高興了,她就是存心不讓薑歡芸嫁個好的,嫁給趙謙?憑她也配?


    “大嫂,我知道這薑家是你管事,但是,這二房終究還是歸我管的。說到底,我是芸姐兒的母親,我才可以決定她的親事。”


    “行了。”餘老太太沉著臉看向許雅靈,自從薑歡宜嫁到侯府後,她就覺得自己有了靠山,變得越來越目中無人、作威作福,“我這個老婆子還沒死呢,這件事,就照大媳婦說的話去做。你再敢多言,就給我滾出薑家。”


    “母親,你”


    前廳的一個家仆忽然跑進,打斷了許雅靈的話,“主母,老夫人,您快去前廳看看吧,出事了!”


    其他人還正有些怔愣,薑歡芸卻是第一個反應過來,方才一直麵無表情的臉此刻終於有些鬆動。


    餘老太太一行人到的時候,最先引入眼簾的就是幾個大紅木箱子,一看便是下聘禮時專門用的那種,幾人心下正狐疑,再往前看,就看到戚天複和他的近身侍衛楚天在正廳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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