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清心裏石頭落下,倚著柱子,暗笑自己真是一點兒骨氣都沒有。但轉念一想又能如何呢,自古欲做帝王者誰又不想得一良將在一旁輔佐呢?


    薑歡喜正煩悶著,方才景清一離開,餘老太太就一個勁兒地問她同太子是不是認識、熟稔。


    問的她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她哪裏不知道餘老太太存著什麽心思,除了她怕是所有人都想這麽問她。


    隻是不同的是,餘老太太是盼著她識得太子,嫁入皇室、光耀門楣,許雅靈等人則是盼著自己不識得,否則她們真的是能惱的牙癢癢。


    而謝巧安和薑宏藝則是擔心自己真的識得,怕太子對自己有意,怕自己將來真的要嫁入深宮這吃人的地方。


    可薑歡喜哪裏認識什麽景清啊,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見過景清幾麵,對於方才景清的莫名其妙,她也是一頭霧水。


    有餘老太太的老姐妹同她來敘舊,薑歡喜這才好不容易脫離了餘老太太連環追問的魔爪,遂將幼蓉她們遣了去,漫無目的地在院子裏瞎轉。


    天色已經微微黑了,薑歡喜垂著頭無精打采的,心裏腦裏都是祁筠的臉,高興的祁筠、生氣的祁筠、冷冰冰的祁筠,各種祁筠晃得她頭疼。


    小公主薑歡喜站定,抬手看著腕間的因為黑夜而有些沉寂的玉鐲,兀自出神,未加考慮就將心裏的話給呢喃了出來,“鐲鐲啊鐲鐲,為什麽祁筠哥哥還沒來啊?他是有什麽事給耽擱了嗎?他”


    話還沒說完,薑歡喜就落入了一個有些冰涼又有些溫暖的懷抱裏,耳畔間縈繞著陣陣低笑。


    祁筠低頭,看著薑歡喜還有些失神的眼眸,俯身額頭抵上她的額頭,感受著她額頭的溫度,甚至還心生逗弄的蹭了一下,兩人頭頂的發絲有些都纏到了一起。


    惹的薑歡喜有些癢,縮著身子想要避開,祁筠卻是箍著她的腰肢,低聲問,“想我了?”


    薑歡喜被祁筠毫不掩飾的話語惹得小臉都紅了,害臊的不行。


    小手推推祁筠的胸膛,一點兒都推不動,隻好微微側過臉讓祁筠的額頭沒處放,也隻好挺直脊梁。


    薑歡喜這才又揚起下巴,盯著祁筠的側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月光的照耀下。薑歡喜覺得祁筠整個人都溫柔的緊,眉眼間都是暖融融的,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薑歡喜心裏這麽想著,手上也就這麽動作了,微微踮腳抬手想要撫上祁筠的眉,卻發現,她居然夠不到?!


    薑歡喜的笑都僵到了嘴邊,心裏不信這個邪,又繼續踮腳,幾乎是腳尖點地,卻還是不行,遂撇撇嘴,有些不開心,她有那麽矮嗎,這也太丟人了些。


    看著薑歡喜哭喪個小臉,祁筠彎眸溢出點點笑意,鬆開她的身子,微微俯身將臉湊到她的麵前,大手擒住薑歡喜滑嫩的小手往自己臉上帶,柔聲道,“這樣就可以了。”


    薑歡喜指尖感受著祁筠眉峰毛茸茸的觸感,眸間驀的滑過一絲狡黠的笑。小手突然往下移,兩指一捏,揪住了祁筠的側臉,甚至還微微扯了扯,挑釁地揚起下巴看著祁筠。


    祁筠被薑歡喜這促狹的神情牽的心軟的不行,內心的欣喜溢於言表。


    或許薑歡喜自己都沒意識到,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已經沒有這麽怕他了,甚至都敢對自己直接上手了。


    這種變化,真好。


    兩人對望著,仿佛天地間隻有他們倆的存在一般。


    天空中驀的發出陣陣喧嘩的響聲,薑歡喜被吸引側頭望去,隻看到漫天燦爛的煙花爭相在天上綻放,映得整個薑府都色彩繽紛、富麗堂皇。


    薑歡喜最是喜歡這種美麗的物什了,歪著頭笑的宛如夏花。


    而祁筠,自始至終隻看著薑歡喜,一雙眸裏除了她再沒有旁的。


    煙花真真放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放完後,薑歡喜扯扯祁筠的衣袖,喜眉笑目,“祁筠哥哥,壽宴快要開始了,我們去宴會上吧。”


    幼蓉、幼彤和杏兒一直不見薑歡喜,等的心急火燎,好不容易盼來人,連忙簇擁著將她帶到了謝巧安身邊,祁筠就這麽被薑歡喜‘丟’在了宴會角落。


    祁筠坐在最偏僻的位置,在場很多人甚至都沒幾個認識他,但卻仍對他那張臉而驚為天人,甚至有幾個姑娘都紛紛側目、羞澀著默默觀察他。


    而年歲稍微大的隻覺得他在這麽重要的日子裏穿的未免太寒酸了些,認定他不是什麽重要人物,心裏不免遺憾。


    祁筠卻是對這些或好或壞的目光視若無睹,隻拿起麵前的酒盞輕抿,一雙眼不時地追隨者薑歡喜。


    薑歡喜這會兒正待在元丹青身邊,身邊還圍著好一些京城數得上名諱的貴女。


    小姑娘顯然是不大喜歡這種場麵的,一直不住地兒跑神,偶爾身邊的幾個小姐都掩唇輕笑時才跟著也笑幾聲。


    祁筠看得樂在其中,心想小姑娘不簡單都會做場麵活兒了。


    餘老太太好容易跟一眾老姐妹聊得差不離,前後道著身子有些倦相去裏屋待一會兒,她的老姐妹們這才肯善罷甘休將她放了去。


    鄭靜也就跟著餘老太太進了裏間,將她扶坐在美人榻上,親手斟了一杯熱茶,又體貼的拿起一把團扇為她扇風祛除熱意。


    餘老太太被鄭靜伺候的身心愉悅,心情頗好的哼起了小曲兒,掀起眼皮,目帶戲謔,“靜兒是不是中意我那大兒子啊?”


    鄭靜聽得心裏一驚,連忙跪在餘老太太麵前,小臉變得煞白,增添了幾分柔弱,“老太太,您這是說的哪兒的話啊,靜兒聽不懂。”


    餘老太太笑的前仰後合的,喝了口茶水,狹長的眸子盯著鄭靜,“當真不懂?”


    鄭靜心下猶疑,一時搞不清楚餘老太太的態度,捏了捏扇柄,低眉順眼,搖頭,“不懂。”


    “得了,老太太說話直,你就別同我一般見識,是我啊一見你便喜歡,想撮合一下你同我大兒子,既然你對我大兒子無意,那便”


    “伯母!”鄭靜急急打斷餘老太太,唇瓣都快要被咬的滴血,抬眸正對上老太太含笑的眼眸,嬌嗔的將團扇遮到自己臉前,“伯母,您取笑靜兒。”


    這反應,可不就是承認了?餘老太太遂又大笑起來,讓鄭靜起身,握住她的雙手,慈祥的拍了拍,“靜兒啊,伯母是真喜歡你,也是真想你嫁進薑家。


    隻是我那大兒子向來是個有主見的,還有我那大媳婦,也是個唉。不過你放心,擇日我便同宏藝提這事,他不答應也得答應。”


    鄭靜本來聽餘老太太前麵那話心花怒放,但一聽到後麵那些,卻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了。低眸斂去眸底的幽怨。


    果然,真如堂姐和表姐所言,不用那個法子,薑宏藝便不會娶自己嗎?


    鄭靜從餘老太太屋裏又回到宴會上時,腳步輕飄飄的,整個人也恍恍惚惚的,許雅靈和鄭懷玉將她拉到一旁。


    “怎麽樣,聽到答案知道我沒騙你了吧?”許雅靈看鄭靜這黯然銷魂的模樣,用頭發絲都能想到餘老太太說的是什麽,目光流露出一絲輕蔑。


    到底還是年輕啊,還以為空有幾分姿色就能嫁給那人?若真這麽簡單,她又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鄭靜端著酒杯來到薑宏藝身邊時,他剛好同幾位同僚聊完,正想去尋謝巧安,鼻間突然傳來陣陣帶著點兒媚意的香味。


    薑宏藝不適的揉了揉鼻尖,他聞慣了謝巧安身上的味,對於其他香味都有些聞不得。


    隻是鄭靜卻是已然來到了她的麵前,阻住了他的路,讓她走也是走不得。


    薑宏藝方才在屋裏見到了鄭靜,對她有些小印象,隱約記得好像是三房鄭小娘娘家那邊的親戚,不好直接拂了姑娘的麵子,隻好停住,語氣淡淡,“鄭姑娘可是有事?”


    :  今天又是為這絕美的愛情流淚的一天呢~


    ☆、拯救‘嶽父’


    鄭靜被薑宏藝隨隨便便的一句話惹得羞紅了臉,攥著酒杯的指尖都輕顫險些拿不住。


    她輕咬下唇,心底還是有些怕,餘光悄悄瞥向一旁暗中觀察著的許雅靈,她立即對自己豎眉瞪眼。


    鄭靜收回目光,在心底給自己打氣,抬眸,霎時間彎唇,笑的媚意叢生,將酒杯遞到薑宏藝手邊,柔情似水,“薑大哥,靜兒仰慕你許久,今日終於得見,歡喜不已。不知你可否賞靜兒一個麵子,喝下靜兒的敬酒呢?”


    薑宏藝被鄭靜波光瀲灩的眼神盯的心裏更加充滿了不適感,莫名升起一股悶悶不悅,嘴角下壓,薄唇緊抿。


    身邊已經有一些人看著兩人指指點點,鄭靜羞赧的垂下頭,如此這般,實在是太過丟人現眼。


    薑宏藝不想再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鄭靜卻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絲毫不知避嫌。


    無奈,薑宏藝隻好從她手中接過酒杯,微微抿了一口,在她略帶欣悅的眼神中又放回她的手中,輕輕點點頭,周身威嚴氣勢席卷而來,“薑某要去找夫人了,姑娘自便。”


    鄭靜看著薑宏藝漸行漸遠的身影,覺得他當真是冷漠而又決絕。身上好像還沾染到方才他的一絲淩冽,雙耳間也仿佛還充斥著其他人的七嘴八舌,緊緊地捏緊手中的酒杯,眸中閃過一絲狠厲,心裏暗暗下了決心,“薑宏藝,你再驕傲,再不願意,我也必須要成為你的女人。”


    薑宏藝在宴會上稍稍尋了一下,竟然到處找不到謝巧安的身影,心裏泛起一絲疑惑,不知怎麽的,覺得頭也有些暈,腳步也隱約有些不穩。


    按了按跳動的眉心,薑宏藝抬腳往後院去。一旁幾個一直候著的小廝見狀相互對了個眼神,立即緊跟其後。


    這一幕,全都落到了在一旁百無聊賴的祁筠眼裏。


    祁筠早就將朝堂上下大大小小的文武百官全都給摸了個透,自然也是識得薑宏藝這張臉的,再加上他又是薑歡喜的父親,祁筠自然也就留了幾分注意。


    卻不想,這隨隨便便的一注意,還真就注意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若他方才沒有看錯,他未來的嶽父大人身子微晃,步子踉蹌,若隻是這些,還可以勉強覺得是有些吃酒吃醉了,可那幾個小廝,怎麽看都是來者不善。


    心下有些不樣的預感,祁筠眼眸微眯,看向還在跟元丹青聊得開心的薑歡喜,他知曉元丹青是會些功夫的,不敢再多做耽擱,片刻間人也來到了後院。


    薑宏藝一來到後院,暈眩感加深,險些站不住,扶住一旁的柱子才勉強站住,就在他心道大事不妙,自己怕是被算計時,後方突然有人給了他一記手刀,他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幾個小廝忙將小心翼翼地將薑宏藝扛到身上,動作輕柔不敢誤傷,他們可是得了消息,絕不可傷到主君一分一毫的。


    幾個小廝轉過身,剛準備將薑宏藝送到‘指定地點’,就看到不知道何時來到他們身後的祁筠正站在那兒看著他們,眉眼間暗藏殺機,唇角微勾,噙著一抹嗜血的笑。


    讓人隻看一眼,便膽戰心驚、不寒而栗。


    幾個小廝瞬間雙腿都在打顫,互相看著對方,不知道該怎麽辦。


    祁筠嗤笑了一聲,走近,微啟唇,聲音猶如暗夜裏的催命咒,“把人放下。”


    幾個小廝又咽了咽口水,那個方才將薑宏藝劈暈的小廝顯然是幾人中的老大,凶神惡煞的,揮手朝祁筠大喊大嚷,“小子,給我讓開,少多管閑事。”


    祁筠長這麽大實在是被太多的人用各種方式大吼過了,這還是他聽過的,最弱最沒有底氣的威脅。


    他端著一副肅清的神情,眼神更是看不透的深邃,戲謔道,“如果,我非要多管閑事呢?”


    那小廝看祁筠當真是不準備裝作無事發生,心裏暗啐哪裏來的一隻‘攔路虎’壞他好事,擼起兩隻袖子,一雙拳頭猛地向祁筠砸來。


    祁筠唇角一勾,輕而易舉的側身奪過,隨即在那小廝的驚愕怵目下一個抬掌劈向他的雙臂,小廝沒想到祁筠看似文文弱弱的打起人來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這一下,他覺得自己的雙臂都仿佛脫臼了,哀嚎著倒在了地上。


    其他小廝一看自己的老大一招就被打得滿地找牙,哪裏還敢跟祁筠廝打,嚇得放下薑宏藝便四逃五躥了,隻留下那個小廝痛苦地躺在那裏。


    祁筠將薑宏藝從地上扶起,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走到那小廝身邊,居高臨下,一雙烏黑眸子冷冷的看著他,“說,誰派你幹的?”


    那小廝被同伴的落荒而逃氣的火冒三丈但在祁筠祁麵前卻是大氣都不敢出,老老實實的全招了,畢竟,銀子哪兒有命重要啊,“公子饒命啊,那人警惕的很,一直戴著帷帽,小人也不知道那人是誰,隻是聽聲音應是個年歲挺大的婆子。”


    祁筠眸底閃過冷似寒冰的精芒,“她讓你們作甚。”


    “那那婆子找上我們,讓我們在薑府壽辰這日假扮成家丁,擒下薑大人,然後將他送去送去薑府一處叫做蘭苑的院子去,然後再傳話給她”


    “就隻有這些?”


    “真的,真的隻有這些。“那小廝生怕祁筠不相信自己,吃力地晃動身子,接二連三的保證,“公子,小的們就是貪財了些,可絕不會做害人性命這醃臢事。


    那婆子真的就隻說了這些,她還承諾我們事成之後給我們一百兩,我們兄弟幾個這才被豬油給蒙了心鋌而走險。”


    祁筠臨風而立,身影因為黑夜而有些暗淡,可即使這樣還是能隱約感覺到他周身混雜著一絲絲邪氣,雙幽深至極的黑眸流轉著捉摸不透的幽光,“你去給那個婆子傳話,就說人已經送到了。”


    那小廝被祁筠的眼神嚇住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卻不敢多說什麽,隻連連答著好,忍者疼痛站起身,忙不迭地去給那婆子傳‘假消息’。


    薑歡喜這邊好容易擺脫了其他世家小姐的阿諛奉承,拉著元丹青的手,在烏泱泱一堆人的宴會上尋找祁筠。


    元丹青都快要被晃暈了,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問,“歡歡,你這究竟是找誰呢?”


    薑歡喜看了看四周,舔了舔嘴唇,小腦袋湊到元丹青耳邊,輕聲細語,“祁筠哥哥。”


    “祁筠哥哥”元丹青重複薑歡喜的話輕聲呢喃,心裏頭暗暗思索薑歡喜從哪兒冒出來一個姓祁的兄長,餘光不期然瞟到一旁鬼鬼祟祟離開的祁盛,茅塞頓開,瞪大了眼指著薑歡喜,幾乎語無倫次,“你你你,祁”


    元丹青本就嗓門大,這一聲萬一喊出來,怕是要把屋裏所有人都給吸引過來,薑歡喜見狀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急急地,“丹青姐姐!”


    元丹青也連忙捂住嘴,看著四周隱隱約約投來的目光,拉著薑歡喜的手腕,火急火燎的將她拉到後院,“你怎麽回事?怎麽跟祁筠扯上關係的?”


    元丹青這語氣分明四帶著幾分忌憚和驚恐,薑歡喜心下不解,她若沒記錯,元丹青跟祁筠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麽會如此反應,“丹青姐姐,你這話是何意?”


    “你不知道?”元丹青語帶詫異,隨後懊惱的一拍腦門,“也是,你這幾日未來書院,有些事是當不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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