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背後葉景廷壓抑的喘氣聲,他似乎被氣得不輕。


    雲書希望他早點離開,但他就是不動,雲書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形一般。


    這下雲書也不敢拿什麽東西了,自己放出的狠話,自己吞。


    她現在收拾的都是以前她花自己錢買的物品。時至今日,雲書十分慶幸,她當時沒有搬來月錦灣之後,就把這些東西扔掉了,不然現在收拾個空氣啊。


    隻是雲書的東西也不多,沒兩下就裝好了,拉著行李箱離開的時候,雲書好像聽見了葉景廷在叫她。


    雲書想,那可能是她的幻覺,她話說得十分明白,沒給彼此留絲毫退路,葉景廷這樣的性格,是絕不可能再喊她的名字。


    *


    雲書去到了租好的房子,這是港城較高檔的小區,一個月房租六千。雲書交押金和房租時不覺得心疼想,現在看著自己的賬戶餘額覺得心疼了。


    她的賬戶餘額還不夠一個月房租,如果能拿到租房錢,換個便宜點的住宅,這樣就能省出一大筆錢了。雲書不抱希望地給中介發消息。


    【小哥你好,這套房我不租了,能把房租退我嗎?】


    遲遲沒等到中介小哥的回複,雲書坐在沙發上,開始掰著指頭算,以自己現在的存款,她可以苟活多少天。


    好在數學底子還在,雲書看著自己算出來的數字,陷入了沉思。


    她還是盡快去找個工作吧。


    想到這裏,雲書打開電腦,開始製作個人簡曆。


    根據她大學時製作簡曆的經驗,個人榮譽越多越好,大的榮譽寫前麵,小的寫後麵,於是在個人榮譽一欄,雲書寫上:


    獲得美國時代周刊2006年年度人物;


    獲得2008年感動中國組委會特別大獎;


    獲得國家一級獎學金;


    ……


    小學時獲得學校三好學生;


    雲書仔細回憶自己從小到大獲得的榮譽,還沒寫完,便看見中介小哥回了信息。


    【姐,簽了合同就不能退了,您不是對這個房子很滿意嗎?怎麽要退呢?】


    雲書思考了一秒鍾,回:【辭職了,現在沒工作,要省著花錢】


    中介小哥對雲書印象挺深刻的,雲書那張臉就讓人看過很難忘記,再加上雲書特別爽快,看中了房子,就立刻決定了下來。


    這個小區中網紅不少,中介小哥一開始還以為雲書也是其中一個。


    不過很大一部分網紅都隻能在美顏相機下見人,雲書那張臉,就算在大白天,也不見絲毫瑕疵。


    不過雲書說她辭職了,中介小哥挺好奇地問:【姐,你原來做什麽工作的呢?】


    雲書:【一份操著賣□□的心,賺著賣白菜的錢的工作】


    中介小哥心想,看來美女也走了岔路了。現代社會對美色消耗還少的嗎,美人最不怕找不到工作。於是中介小哥積極建議:【姐,你不如試試直播帶貨,現在這行業可賺錢了】


    雲書沒接觸過這行,不過她平時也偶爾會看下直播,但從來不買。她特別有自製力,不會聽主播瞎吹,隻會想自己需不需要,而在月錦灣住著,很明顯是不需要的。


    雲書:【謝謝,我再考慮一下吧】


    雲書想法還是比較陳舊,再加上,她覺得直播應該賺不了多少錢吧,畢竟她原來在網上看過一條新聞:某主播直播打遊戲猝死。後來被媒體報導,才知道該主播很窮,每天吃著兩塊五的泡麵,一天24小時,主播打著18小時的遊戲。


    雲書心想,好歹她也是港城大學畢業的呢,港城大學出來的畢業生,月平均工資也過萬了,怎麽也比直播賺錢。


    既然這房子不能退,就暫時住著吧,等三個月期滿,她再找便宜的房子,現在她得抓緊時間投簡曆,找工作了。


    雲書一晚上把簡曆搞了出來,然後打開了各大找工作app。


    招聘信息一:薪資:4000—6000,實習期一個月,實習期沒有工資。福利:雙休。


    雲書:實習生不是人,不配有工資,劃走。


    招聘信息二:薪資:6000—10000,上班時間自由,福利:單休,節假日有專屬小禮品。


    雲書深知,上班時間自由等於一天任何時候都有可能工作,然後看到後麵的福利,她沉默了,什麽時候單休也成福利了,到底是多小的禮品,才能在招聘信息上都注明。


    真真資本家看了都得流淚。


    招聘信息三:薪資:第2章5w—3w一個月。


    雲書來了興致,點進去一看,無責任底薪一個月1k,赫然是銷售崗位。


    雲書麵無表情點x,這hr可真敢寫啊。


    現在的公司,可真會畫大餅啊。


    一晚上,雲書篩選無數次,不由得感歎現在hr想用白菜價買□□,全在盡可能壓榨求職者。


    最終,雲書也隻投了近十份簡曆。


    沒想到第二天就收到一公司的回複,一家新興的基金公司,說恭喜雲書通過了初選,讓她於x月x日去公司麵試。


    雲書挺高興,覺得自己還是很厲害的,不就是找一份工作嗎,也不難。


    在等待去基金公司麵試這兩天,雲書又陸陸續續收到了幾家公司的郵件通知,都是告知她初選通過了。這更是大大激勵了雲書,她覺得自己未來一片光明,甚至都想好了,工作後發的第一個月工資該怎麽用。


    參加麵試那天,雲書更是精心化了一個妝。


    隻是她化妝技術實在夠差,眼線畫的粗細不一,最後雲書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皺眉頭,隻能把妝卸了,但最後為了表示對這個職業的看重,她還是上了一層隔離。


    去了公司麵試廳,雲書才知道,像她這樣通過初選的還有二十多個人。


    求職者坐在一起,三三兩兩成團,當雲書進來的時候,所有求職者便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


    頓時,好幾個求職者眼中冒出了火花。


    畢竟在這個看臉的社會中,雲書這張臉太顯眼。招聘也是這樣,同等條件下,hr更願意選擇長得好看的人。


    雲書找了一個空位坐下,不到一分鍾,便有一個女生跟著坐在她身邊。


    “小姐姐,你也是來應聘基金經理的嗎?”


    雲書搖搖頭:“我來應聘研究員的。”


    肉眼可見的,來找她搭話的女生鬆了一口氣,語調都輕快了不少:“小姐姐你哪個學校畢業的呀?”然後自報家門,“我本科是在t大的金融係,在劍橋讀的研究生,已經從事這行業五年了。”


    雲書完全愣住了,t大的金融在國內是top級別的,而劍橋的金融更是在全球排名也靠前,學曆這麽高的人,居然是和她一起麵試的嗎?雲書不由得慶幸,還好她們競爭的不是同一個崗位。


    雲書覺得自己學曆也不錯了,畢竟她當時高考也是他們那個學校的狀元呢。現在的場麵,讓雲書覺得有點羞愧了,她說:“我是港城大學畢業的。”


    女生很捧場地說:“港城大學的金融係很厲害呀,收分超級高,你真厲害。”


    雲書覺得,這女生說話真好聽,自己已經很厲害了,還能閉著眼睛誇別人。不過她也好奇,壓低聲音道:“你簡曆這麽優秀,怎麽會來這裏呢?”


    女生歎了一口氣:“這個崗位已經不錯了,現在找工作好難,這已經是我麵試的第三份工作了。”隨後向雲書大吐找工作的苦,資本家不做人,壓榨百姓。


    雲書深深震驚了,她是脫離社會太久了嗎,分明她畢業的時候,金融係的學子都找到了挺滿意的工作。


    隨後兩個hr進來,把應聘不同崗位的人,帶到了不同辦公室。


    同雲書一起競爭的還有十個人,而且各個都是國內知名大學的研究生。


    雲書鬱卒了,這年頭,怎麽遍地都是研究生,研究生這麽不值錢了嗎?求職竟然這麽卷嗎?


    更卷的還在後麵,hr一個個和他們麵談之後,又把大家叫在一起:


    hr笑得非常和藹,說出的話非常不是人:“是這樣,我們公司內部經常有活動,希望這個崗位招來的員工盡可能會一些才藝。”


    hr話音剛落,一位十分積極的求職者便表示:“我會唱歌,讀書的時候也考過拉丁舞級。”


    然後立刻給hr表演唱了一首歌《愛拚才會贏》,如果不是hr製止,可能還要來段拉丁舞。


    另一位求職者也不甘示弱:“我小學時學過小主持,後來一直主持學校的升旗儀式,隻要有活動,我都可以主持!”


    還有一位求職者跟著開口:“我原來在酒吧待過,我會打架子鼓。”


    然後當場表演了一段b—box。


    雲書:???


    尬笑之後,她硬著頭皮看向hr,說:“我會唱歌可以嗎?”


    hr沉思:“這個才藝比較普遍,就不用展示了。”


    雲書鬆了一口氣。


    hr又說:“我們公司可能偶爾會加班,不知道各位對加班的看法。”


    一個求職者:“我就住在公司旁邊,不到十分鍾路程,隻要公司有需要,我可以立刻來完成!''


    雲書:?


    另一個求職者:“我就住在公司樓上,到公司不到兩分鍾。”


    還有一個求職者則微微一笑,表示:“我喜歡加班,喜歡這種被工作占據所有時間充實的感覺。”


    雲書頭皮發麻,她覺得自己不會喜歡加班。


    倦了。


    卷不動,她真的卷不動。


    hr對他們大部分人的回答都很滿意,說:“回去等通知吧。”


    雲書腦海是空白的,手腳是麻木的,誰能知道現在職場已經卷成這副鬼樣子了呢?


    雲書出來的時候,又碰到了剛才和她搭話的女聲。相比於雲書的滿臉疲倦,女生顯得充滿了幹勁,她問雲書:“小姐姐,你麵試得怎樣呀?”


    雲書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麵試得很好,下次還要去。”


    女聲噗嗤笑了一聲,說:“小姐姐你長得這麽漂亮,也不一定要執著於這份工作啊,又苦又累,給老板掙錢。”


    “我要有你十分之一好看,我得橫著走,我要開直播!當網紅!進擊娛樂圈!賺大錢!”


    短短幾天,這已經是雲書第二次聽到直播了,她不禁問:“直播真的能賺錢嗎?”


    女生說:“當然能,我小學同學就在當網紅,一個月能掙好幾十萬呢!”


    雲書深深震驚了,這份研究員工作,不算年終獎,月薪才一萬五,網紅竟然這麽掙錢嗎?


    女生說:“她沒你長得好看,全靠化妝和美顏。她可以,你也一定可以的!”


    雲書說:“謝謝,我這就回家看看。”


    雲書再次打開了青檸直播app,原來,雲書都是以一個打發時間的玩樂者身份進入,看別人直播,隻挑自己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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