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新住進來肯定要先收拾, 彌月勤勞的把衛生打掃了一遍,弄得滿頭大汗,然後才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來, 已經很晚了。


    彌月穿著淺白色的睡裙,剛洗過的發尾濕濕搭在肩膀上, 她從包裏拿了一本小筆記本出來, 然後坐在宋硯身邊。


    筆記本是她隨身帶在身上的,打開放在桌子上, 示意宋硯來看。


    裏麵標著日期和數字,清晰明了。


    這是宋硯這一年來打給她的錢, 彌月一筆不落的全都記在上麵, 有支出也都會標明。


    隻是她自己花不了什麽大錢, 所以隻有進沒有出,一筆筆加起來,快有四十萬。


    這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對於還在讀大學的宋硯來說。


    早已超過了彌月當初資助他的那些。


    超過了很多很多。


    “宋硯你自己都不用花錢的嗎?”彌月看著筆記本上的數字, 轉過頭來看他。


    宋硯鼻尖聞到她身上傳來淡淡都香味, 忍不住靠近了些。


    聽到彌月問他, 他回答說:“我能掙多少, 月月就有多少。”


    以前是她給他, 他說過了, 以後他的,全部都是彌月的。


    “所以你就苛刻自己?”


    彌月隻是注意到他行李箱裏的包,還是當初高中時候一直背的那一個。


    從梨山帶到柏市,又去到德國。


    一路都陪著他一起。


    一個發白的背包,裏麵的東西也已經很老舊,他明明也掙了不少錢, 卻少有為自己添置過什麽。


    “沒有。”宋硯搖頭,大概知道她指的是什麽,猶豫片刻,才說:“那是我唯一留下的東西。”


    從梨山唯一帶出來的東西。


    僅有的念想。


    哪怕已經很舊很破,依舊帶在身邊,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提醒他,不要忘記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不要忘記所有的親人們。


    彌月沒想到又提起他的傷心事了,怕他難過,於是馬上又岔開話題。


    “宋硯,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學校上課吧,他們都說一定要跟你合照。”


    這是在賣男朋友啊。


    “嗯。”宋硯輕輕應了一聲,沒說什麽。


    她喜歡賣就讓她賣吧。


    她開心就好,他沒關係的。


    後脖頸傳來絲絲溫熱的呼吸,彌月回頭,見他下巴都搭到了她肩膀上來,忍不住彎唇笑了笑,低聲問道:“我香不香?”


    她不僅身上香,頭發香,連穿的衣服都是香的。


    彌月有挨近了好讓他聞一聞。


    是真的香。


    彌月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說話,告訴他暑假還要做什麽,沒幾句還提到了肖倬和恬甜。


    她說肖倬現在真的在追恬甜。


    宋硯都沒有追過她呢。


    明明就是這樣,他喜歡她那麽久,都一直默默的喜歡著,表白都是她開口的。


    她沒有享受過他的追求。


    彌月還沒說完,已經被他抱了起來。


    他以前的時候背她都是勉強,一隻手用力更加不好抱人,現在一隻手就抱她起來,彌月雙腳離地時,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直到後背挨到床時,她剛鬆一口氣,抬眼見宋硯的視線就停在她身上,幾乎一動不動。


    彌月隻覺得他眼神沉的可怕,不由咽了咽口水,害怕的問:“怎、怎麽了?”


    他一隻手墊在她腰後,俯身輕輕吻著她脖頸處的皮膚,沒過幾秒,她露在外麵的皮膚幾乎全部紅了起來。


    彌月有點害怕的想往後躲,他卻緊按著她,讓她根本動彈不得。


    宋硯稍起身時,她僵硬的呼吸才有所鬆緩,結結巴巴的開口,說:“你晚上隻吃了幾口飯,會不會很餓,不然先吃點東西吧。”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隻是心裏有點不安,下意識想逃避。


    宋硯沒回答,彌月又低低的喊他的名字:“宋硯。”


    “嗯。”這次他應了一聲。


    明明聽到了,就是不接她的話,彌月都在想,宋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過分了。


    彌月心上沉了口悶氣,直接問:“宋硯,你要幹嘛?”


    耳邊似乎有一聲極輕極輕的笑意,肩膀皮膚觸到空氣瞬間戰栗起來,然後聽見他說——


    “生孩子。”


    .


    這個暑假的空氣都是甜的。


    彌月還繼續在學校教這群孩子們畫畫,宋硯則找了一份實習工作,還是跟之前一樣,在法律援助中心,進行相關的法律援助工作。


    就在九月,大三開學時,宋硯參加了節目第二季的錄製。


    到這時候彌月已經很習慣身邊的人跟她提起宋硯,跟她要簽名之類,她都會給的。


    她家宋硯的字寫的多好看,當時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彌月聽身邊同係的同學跟她提過一個詞,叫“慕強”。


    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喜歡宋硯,因為他不僅腦子一級的聰明,智商高,體力也好,什麽運動都厲害。


    即使比別人少一隻手,他卻更強,無法被撼動的強大。


    第二季最後一期有一場友誼籃球賽,宋硯一個單手三分投籃的視頻幾乎瞬間被刷爆。


    那一幕太帥了。


    事後采訪被問到他以前高中的時候是不是就經常打籃球,宋硯卻沉默了。


    他說沒打過。


    不僅沒打過,連班級最後一場對抗賽都因為他而沒辦法組到足夠的人數。


    他不會打籃球,也不敢打,當班級裏的人要求他隻是去當個擺設也可以的時候——


    他態度冷漠,心底卻是極致的自卑。


    看這期節目的時候,彌月正坐在沙發上吃水果,宋硯則在她旁邊準備工作的資料。


    彌月躺在他腿上,翻了個身看著他,好奇的問:“那以前不會現在怎麽打這麽好?”


    “你偷偷學過?”


    雖然打籃球是男孩子的天賦,可彌月上體育課的時候認真學了都學不會,考試也是勉勉強強及格。


    沒學過的話,不可能是突然就會了吧。


    “嗯。”宋硯竟然真的點了下頭。


    彌月隻是開玩笑的問了一句,沒想到真是這樣。


    “什麽時候?”她一直都不知道。


    宋硯說:“大一。”


    “高中的時候有人說,你喜歡肖倬,因為他籃球打的好。”


    宋硯說這話的時候,手上打字的動作卻沒停,彌月一驚,一把拉住他的手,皺著眉頭看他。


    “誰說我喜歡肖倬的?”她都從來沒聽過這些亂七八糟的,全讓宋硯聽到了。


    宋硯:“不記得了。”


    這些其實都不重要。


    不管是肖倬,還是其它什麽人,對那時候的宋硯來說,他覺得自己都比不上。


    所以即使會嫉妒,會難過,卻從沒想過去爭。


    “我可沒有喜歡過他。”雖然知道是無稽的謠言,彌月還是為自己澄清了一句。


    “我那時候就總在想啊,我對宋硯那麽好,他為什麽就那麽討厭我呢?”


    至於肖倬,之前就說過,單純的同學關係。


    宋硯手指陡然緊握。


    怎麽敢討厭啊,那時候剛經曆變故的他心理創傷太重,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覺得,自己是變態,是垃圾。


    喉間酸澀沉了沉,他手上動作停下,說:“沒有討厭你。”


    “哦。”彌月很淡然的點了下頭。


    她現在當然知道沒有討厭她了,那時候又不知道,有時候真的可難過了,特別是他突然離開的時候,她就總在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彌月突然坐起來,把手機一把按掉,裏麵節目播放的聲音也隨之戛然而止。


    她剛站起來,一隻手又把她拉回去 。


    彌月直接把手機遞給他。


    “你要繼續看嗎?”節目還有十分鍾結束,彌月剛剛沒看完就直接關掉手機。


    宋硯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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