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月沒想那麽多。


    提著行李下了公交,拐過兩個小巷子,彌月邊走邊往旁邊看,覺得路有點繞,她沒太能記住。


    不過老小區挺安靜,特別是現在這種天寒地凍的時候,路上幾乎沒什麽人。


    從一扇生鏽的鐵門進去,爬樓梯到四樓,昏暗狹窄的樓道,連鐵扶手都是生了鏽的,寒風從老破的窗戶灌進來,樓道裏一陣呼嘯聲。


    宋硯拉著彌月的手,小心翼翼帶著她往前走。


    到門口時,他拿出了鑰匙。


    彌月跟著進去。


    進門是一條長過道,裏麵還有好幾扇門,到最裏麵一間,宋硯打開,才出現在眼前一個小小的一室一廳。


    一股陰寒的氣息撲麵而來。


    裏麵好像比外麵還要冷,冷到骨子裏去了。


    彌月先把行李箱放到一邊。


    這和她家裏的小別墅簡直沒法比,或者說,像彌月這樣出身優越的女孩子,從來沒有來過像這樣的地方。


    她一眼看到旁邊的小廚房,驚喜的跑過去。


    裏麵廚具什麽的都有,打掃的也很幹淨,小窗戶敞亮,正好對著窗外的一棵大樹。


    彌月:“太好了,有廚房就可以做飯,以後想吃什麽都可以自己做!”


    說著彌月又往臥室去看。


    “這裏還有個小陽台欸,采光挺好,等出太陽的時候方便曬衣服。”


    明明是個又破又小的地方,連空調暖氣都沒有,彌月卻笑得那麽開心,說的都是這裏有多好,真摯又明媚的模樣,讓人覺得她是真的很喜歡這裏。


    盛彌月永遠都是那個盛彌月,無論在哪個季節裏,她都明媚豔麗的像是春天,嫩生生的帶著陽光,令人向往。


    而現在這個他最向往的人,就站在他麵前。


    “彌月,你冷不冷?”宋硯開口問了一句,擔心彌月適應不了沒有空調暖氣的地方。


    彌月很誠實的點點頭:“冷啊。”


    以前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脫外套脫毛衣,換上舒適的家居服,現在卻巴不得再加一條圍巾的好。


    “那宋硯抱一抱我吧。”彌月就喜歡挨著他,“宋硯身上暖和啊。”


    彌月撒嬌讓他抱,姑娘家眼裏含著霧氣看著他,整個人往他懷裏鑽,雙手圈住他的腰,哆嗦了兩下後,就把腦袋埋在了他懷裏。


    抱了會兒後,彌月抬頭睜著眼睛,直看著他。


    “我跟護士姐姐學了怎麽換藥,等下晚上的時候我幫你換藥好不好?”


    他的手還沒好完全,傷口還是裹著紗布,起碼還要過半個月,才能去拆線。


    所以在家的這段時間,為了防止感染,起碼也要兩三天換一次藥。


    彌月瞞著宋硯偷偷去學了。


    不等宋硯回答,彌月就先替他答應了。


    “就這麽說定了!”


    第39章 .  勳章 精心為他準備的飯菜。


    簡單收拾了下東西, 彌月就去樓下買了些菜上來。


    老小區附近不到一百米就是菜市場,彌月下個樓才十分鍾的工夫,已經提了一袋大菜上來。


    這都是她對著食譜準備的。


    醫生說了, 要優質飲食,身體才能好的更快。


    等宋硯洗完澡出來, 彌月已經做好了三菜一湯。


    小房子裏彌漫著濃香, 迅速的勾起人的食欲來。


    彌月在給宋硯盛飯。


    “宋硯,我們吃晚飯了!”彌月把碗放下, 過來牽他的手。


    她手指拉住他的手指,指尖軟軟的, 坐下之後還沒有放手, 轉頭去跟他介紹自己今天做的這幾道菜。


    “這個紅燒豬蹄我新學的, 一回來就燉上了,你一定要先嚐嚐它。”


    “還有,排骨湯你一定要喝, 裏麵我還加了玉米和土豆。”


    彌月把飯碗往他麵前移了移, 極力推薦她的拿手好菜。


    “大塊的土豆燉起來最好吃了!真的, 香甜軟糯!”


    彌月說著, 見宋硯不動, 不禁疑惑。


    “怎麽不吃?”


    她愣了下, 低頭, 發現他的手還被自己拉著。


    彌月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馬上把他的手放開了。


    “來,你快吃。”


    在她都催促下,宋硯拿起了筷子。


    彌月不是專業的大廚,之前也沒怎麽做過菜,這麽正經的一桌, 還是第一次。


    可味道落在唇齒間,十分的香甜可口。


    宋硯很久沒有吃到這麽好吃的飯菜了。


    他上大學以來,為了賺錢,飲食變得更加不規律起來,有時候少吃一頓,或者實在受不了了,應付著吃個麵包。


    常年這樣的生活,給胃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隻是這樣的小問題和其它的比起來,就變得不值一提。


    熱乎的,豐盛的,精心為他準備的飯菜。


    彌足珍貴。


    看宋硯吃了兩碗飯,彌月也覺得欣慰。


    自己做了飯之後反而不是那麽想吃,會更喜歡看別人吃。


    宋硯喜歡吃,她就已經飽了一半了。


    飯後,彌月吭哧吭哧的去拿碘酒和棉簽紗布那些東西。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把東西一一擺在麵前,然後對宋硯說:“你把外套脫下來,然後卷起衣袖上去,我會盡量快一點,不然會著涼。”


    燈光下,宋硯臉色似乎有些發白。


    他左手垂在身側,掩在衣服下麵,就這麽靜靜的落在一邊,不特地去看的話,也察覺不了和別人有什麽不同。


    停頓了十幾秒,宋硯在她旁邊坐下,把外套脫了下來。


    裏麵穿了一件單薄寬鬆的襯衫,卷起衣袖來,露出他的左手手臂。


    剛做完手術出來時,整個手臂上都被紗布纏的滿滿的,幾乎不露出一點皮膚,可現在傷口正在愈合,原本一圈圈纏著的紗布,也變成了僅僅一塊覆在傷口上。


    他所有的自卑和缺失,完全暴露在了她麵前。


    是永遠都沒辦法再好起來,隻能勉強保住它的存在。


    好歹看起來是健全的。


    彌月她從來都不會對他的手抱以任何異樣的目光。


    從前如此,現在依舊如此。


    她一心想著換藥的步驟,屏氣凝神。


    “我要是弄疼你了,你一定要說。”彌月很擔心自己手法不對,一直在囑咐宋硯。


    知道宋硯是很能忍的人,有時候就算真的很痛了,他也一句都不會說的。


    房間沒有暖氣,彌月怕宋硯冷到,趕緊開始換,一點都不敢耽誤。


    她已經把自己的手洗的幹幹淨淨,低頭認認真真的把傷口處消毒三遍,然後蓋上紗布,用膠布固定好。


    “宋硯你看,我是不是弄得還挺好?”彌月抬頭,求誇讚。


    抬頭對上宋硯的目光,她愣住,又下意識低頭看了兩眼他的左手。


    他從來藏的很好,哪怕是彌月和他在同一屋簷下住了兩年,也沒有哪一次真的清晰看見他這隻手的模樣。


    這一次,是他主動的放到了她麵前。


    她離得這麽近在看,他也沒有收回去藏起來。


    “沒關係。”彌月輕輕的說:“我們宋硯,雖然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失去了一點東西,可我們宋硯有的,遠比別人多的多。”


    他不是聖人,自卑和怯懦,是少年時深深刻在骨子裏的。


    彌月希望他能再好起來一些,生活裏,能再多一些陽光。


    彌月目光看向他,堅定又充滿信念。


    “這是宋硯的勳章啊。”


    是他努力活下來的憑證。


    彌月的手指被他握住,下一秒毫無征兆的,他的吻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輕輕的一吻,卻引得人酥麻戰栗。


    “謝謝彌月。”他低聲的向她道謝。


    千言萬語到嘴邊,再多也隻剩下了一句謝謝。


    彌月腦袋嗡嗡的,心髒瞬間跳的快了起來。


    緋紅從她臉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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