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硯聽見聲音,馬上放下杯子,回頭緊張問她:“摔到了?”


    “哪裏摔疼了?”


    剛剛檢查結果出來說她是缺鉀,所以手腳無力,還要多補液喝水,人才能慢慢緩過來。


    具體沒有其它什麽事,結果顯示都是沒有異樣。


    彌月後腦瓜撞的一陣疼,腦袋裏“嗡嗡”響了一下,睜眼就看見宋硯一臉緊張的在她麵前,想看她摔到哪裏了卻又不敢碰她。


    彌月本來還腦袋疼,突然就笑了起來。


    她去拉了拉宋硯的手,柔軟的手指碰到他,輕輕握住了他兩根手指。


    宋硯頭一次沒有抽開他的手。


    彌月一直笑著,眼睛彎成了月牙,就這麽笑著看他,笑得人心都化了。


    然後,她出聲問他,聲音裏都含著笑。


    “你心疼我啊?”


    第24章 .  彌補   在一起試試吧。


    “我頭摔疼了。”彌月委屈的看著他, 說:“這個床好硬,硌腦袋。”


    醫院的床怎麽可能不硬,又不比家裏, 甚至連寢室的小床都比不上。


    她要是再多砸幾下,非要把人都砸傻了。


    她說摔疼了, 宋硯也不知道怎麽辦, 頓了頓,又拿了個枕頭過來, 想讓她多枕一個。


    彌月突然覺得宋硯好傻啊。


    以前從來沒看見過他這麽傻愣愣的樣子,好像人一慌張起來, 動作行為也變得怪異的。


    “墊太高會落枕的。”彌月提醒他。


    宋硯愣了下, 手停在半空, 一時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給我抱著吧。”彌月笑著把枕頭抱在了自己懷裏。


    “宋硯,我記得你背我出來, 然後我頭就特別沉……怎麽就暈倒了?”


    彌月抬頭, 看著掛在上麵的液體, 在想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麽不得了的病了。


    “醫生說是缺鉀。 ”宋硯回答說:“失水過多引起的。”


    他這麽一說, 彌月明白了。


    她這幾天不太適應這裏的天氣, 有點著涼了, 前兩天一直拉肚子, 後麵發燒又捂了汗,這些全堆到一起,突然就爆發了。


    她了然的點點頭。


    “那麻煩你送我來醫院了。”


    “咱們這段時間怎麽總是來醫院?是不是氣運不好?”彌月絲毫沒有自己已經是個病人的憂慮,“過段時間我們去廟裏拜拜吧,正好山上可以看霧凇。”


    “我再去求個平安符。”


    “要保佑我們都平安符。”


    彌月以前有一個平安符,那是她最寶貴的東西, 可是她把它送給宋硯的。


    她更想它能保佑宋硯平安。


    宋硯聽她這麽說,從口袋裏掏出那個平安符來。


    小小的一張符,安安靜靜躺在他的手心裏,平整幹淨,沒有一點褶皺瑕疵,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小心珍視收起來的。


    宋硯手指收了收,指腹碰到,有點舍不得,可還是說:“這個……還給你。”


    不用保佑他平安,他命硬,死不了的。


    但是,他希望彌月平安。


    這是他最淺顯也最真摯的願望。


    彌月低頭看著這張平安符,又抬頭看向他。


    “你還隨身帶著它呢?”


    彌月隨即搖搖頭。


    “我不要。”她說:“給了你那就是你的,寫了宋硯的名字,就要保佑宋硯平安健康。”


    送出去的東西,哪裏還有收回的道理。


    不過看宋硯保管的這麽好,心裏的喜悅又隱隱蔓延起來了。


    有時候真的猜不透宋硯在想幹什麽,說他冷冰冰吧,但很多時間,其實也對她很好。


    那種發自內心裏真摯的善待和關心,是不用說出來就能感覺到的。


    外麵突然響起鈴聲,接著聽見有人喊了聲“推搶救車!”,燈都亮起來,嘈雜的腳步聲踏過,小隔間的白簾子都被吹的掀動起來。


    “插管,上除顫儀!”各種機器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所有的說話聲傳過來,都帶著焦急和緊迫。


    彌月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場麵,嚇得臉色瞬間白了,兩手攥著被子,轉頭害怕的看著宋硯,一時間有難言卻抑製不住的恐懼。


    外麵應該是生死離別的場麵。


    從來沒有經曆過的可怖,現在就在眼前,誰會不害怕啊。


    宋硯一看她被嚇到了,著急的站了起來,往前一步,直接捂住了她的耳朵。


    “沒事,不聽就好了。”宋硯輕聲安慰她,站在她麵前時,彌月眼前視線被擋住,看不到,落入眼裏就全是黑色。


    不知道過去多久。


    宋硯是能清晰聽到外麵動靜的,他察覺到彌月因為害怕,在輕輕的抖,他心提起來,下意識拍了拍她的背。


    彌月察覺到他懷裏的安全感,本能的往前挪了挪,腦袋落在他懷裏腰間,小臉還是緊緊的繃住。


    直到外麵安靜下來,聲音漸漸散去。


    彌月慢慢睜開眼睛,眼珠子愣愣睜著,往下拉了拉宋硯的手。


    “是不是已經停了?”


    宋硯放下手,點頭應了一聲。


    彌月抬頭看著他的臉,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小聲問:“那救過來了嗎?”


    宋硯也不知道,可剛剛外麵聲音那麽嘈雜,遠遠的還有哭聲,好像是情況不太樂觀。


    可他說:“應該救過來了。”


    彌月相信他說的話,鬆了一口氣,緊繃的麵色才總算鬆緩一些。


    她膽子小,很怕死人,特別是這個時間點在醫院,總覺得涼森森的。


    鼻尖傳來少年身上的味道,有一點淡淡的藥味,卻格外的清新好聞,彌月胸膛隨著呼吸起伏,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還拉著宋硯的手,被他抱在懷裏。


    他的懷抱讓人有一種格外安心的感覺,一如他的人一樣。


    彌月抱著,不願意鬆開。


    她感覺到自己心像擂鼓一樣,跳的“砰砰”的響,在黑夜裏響聲都格外明顯。


    宋硯話在喉嚨裏卡了很久,才出聲低低道:“很晚了,彌月你先睡吧。”


    彌月搖頭:“我睡不著。”


    今天是周一,白天還有課上,可她剛剛睡了一覺醒過來,又是在陌生的地方,她根本就睡不著。


    她說不睡,宋硯有什麽辦法。


    隻是擔心她的身體。


    醫生說了,要多休息。


    “宋硯,我跟你說一個秘密。”彌月還握著他的手,聲音小小的,窩在他懷裏,特別的乖。


    手還握著他的手,手指乖乖的放在他手心。


    什麽秘密?


    他根本沒有注意聽她說話,隻能感覺到自己手心裏她的柔軟。


    讓他的身體和意識都緊繃成了一線。


    “其實我沒有喝醉。


    “也沒有說醉話。”


    她清楚記得自己說了什麽,也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宋硯肯定是覺得她喝醉了在亂說的,不然怎麽剛說完就暈過去了。


    她也不想的,她還想等宋硯回答她呢。


    彌月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問:“所以……宋硯你聽到了嗎?”


    她已經說過一次了,是沒有看著他的眼睛,鼓足勇氣很努力才說出來的。


    她是女孩子,長到這麽大第一次表白,沒有得到回應,她也沒有那個臉再說一遍。


    要是當著麵被拒絕了,那一次又一次,很丟臉的。


    彌月又問一次,聲音越來越小,不見他回答,手指微微的抖了下,看著快要哭了。


    “為什麽?”宋硯的聲音終於傳了出來,低啞的幾乎快聽不清。


    為什麽是他。


    她身邊有很多比他更好的人,宋硯從來沒有想過,她有一天會說出喜歡他這樣的話。


    她對他好,資助他,憐憫他,不過看他可憐。


    他確實很可憐,可憐到連自己的命都掌握不住。


    “什麽……為什麽?”彌月心都快跳出來了,人一緊張腦子也轉的慢,足足幾十秒,才反應過來他問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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