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要這麽說,現在要是突然冒出個男人將董影後哄好了,對方豈不是一步登天,想演男主演男主,後續的資源更是源源不絕……”


    其中一個光頭忽然笑著打趣了聲。


    “哈哈哈,是啊是啊,不僅有娛樂圈的資源,後麵更是能一步跨進豪門圈子,說不定都用不著吃娛樂圈這碗飯了,那才叫一步登天!但董影後豈是那麽好哄的,首先你必須有李導的才華,我以前見過刮了胡子的李導,那顏值……”


    “喏,袁風這張臉你們這些人不是都稱讚他長得帥嗎?李導跟他長得還真有點像,不過從五官到氣質,人李導都是高配版,才華就更不用說了,我們中間有人要是能哄得了董影後,恐怕也就袁風能有點機會,其他的歪瓜裂棗,趁著洗洗睡吧哈哈哈!”


    這個陳戈一打趣完,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明顯就是在開玩笑。


    可是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這位老大哥的話落在膚色白皙,細長眼睛,名叫袁風的年輕男人耳中,就有了一層另外的意思。


    或許他……


    他已經從戲劇學院畢業兩年多了。


    曾經的戲劇之草,現在也淪落成了在各大劇組飾演各路小角色的三十八線,每天奔赴在各大劇組,期冀有導演有製片人慧眼識珠。


    可是沒有,一個也沒有。


    以前他的那些同學,有的已經火到在大製作裏擔任主角了,各種高定想穿什麽就穿什麽,豪車豪宅想買就買。


    他呢,怕是給他們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同學群裏有人聊天,他甚至都不敢插話。


    他受夠這種日子了。


    眼前這個或許是個機會。


    隻要他把握住這個時機,好好幫董影後出出這口氣,再加上這張臉,說不定就會引來對方的注意。


    得罪宋祁琛怕什麽,隻要董瑤注意到他,願意將他當個替身捧他,都不是問題。


    富貴有時候,也需要險中求的。


    想到這裏,男人揚起脖子,便將半罐啤酒,一口氣悶了下去,隨手將易拉罐用力捏扁。


    並不知道已經有人“惦記”上自己的薑眠,才被董瑤紅著眼,抖著手地罵了句滾,她就立刻被匆匆趕來的宋祁琛扯走了。


    《竊國》劇組某家客棧的頂樓,邊看著宋祁琛用帶來的廚具給她烤肉,薑眠邊托著下巴聽對方解釋。


    小蜜蜂什麽的早已被她關在了房間裏,《心動偶像》節目組也知道自家老板要戀愛,即便彈幕再抗議,他們也依舊假裝什麽都沒聽見。


    “你啊,真的弄錯了,董瑤她對你應該沒那方麵的意思,人家喜歡的是李來,就是上次來偶像之家教你演戲的那個油膩的大胡子男人,你還為了他把我關在了門外……”


    說到這裏,宋祁琛頗有些怨念地朝薑眠看了一眼。


    小模樣明顯還記得上次的仇呢。


    見狀,薑眠立刻衝他眯眼一笑。


    看她笑得跟隻貓兒似的,宋祁琛也無奈地籲了口氣,轉頭繼續認認真真地烤起肉來。


    男人的頭頂是漫天星光,看著浪漫又夢幻。


    他卻煙熏火燎地在烤著肉,別提多生活多接地氣了。


    卻叫薑眠的眼眸眯得更彎了。


    便是這時,宋祁琛清冽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我來這裏的路上,江穎就已經發微信給我提醒了,說一聽你分到了董瑤的《竊國》劇組,就知道不好了,說那位董影後就是位人間比比機,腦子還不怎麽好使,癡戀李來,以前就跟她比過。董瑤人品還行,就是有些大小姐脾氣,所以特意發微信說明一下,讓你不要太過介懷……”


    說話間,宋祁琛的羊肉和蝦也全都烤好了。


    “我記得你口味偏重,所以辣給你多放了點,你嚐嚐,看味道怎麽樣?”


    身穿黑色襯衫的男人,袖子一直被他捋到手肘的位置,不見光的地方白得好似玉璧,隻可惜他的左手手臂的位置正被繃帶包紮著,右手手臂的位置也留著一道顯眼的傷疤。


    左手薑眠知道,正是他上次急著火場救她,在路上被電瓶車碰到了弄傷的。


    右手薑眠就有些不清楚。


    她微微皺緊了眉。


    可能察覺到對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宋祁琛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臂。


    “你這裏……”


    薑眠才剛開口,宋祁琛便將話頭接了過去。


    “你說這裏啊,小的時候,撿瓶子被一大爺,用鐵棍劃的。”


    宋祁琛語氣輕鬆。


    “都已經是男女朋友了,我好像還沒跟你說過我的過去吧。我曾經走失過,直到二十歲左右,才被認回宋家。以前……以前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在孤兒院生活,孤兒院裏的日子比較苦,年紀稍微大點基本就要幫著幹活,串那種小珠子賣了賺錢貼補孤兒院。”


    “我那時候性格比較怪,靜不下來心穿那種珠子,覺得賺不了多少錢,就出去翻垃圾桶,撿瓶子賺錢。”


    “我不知道原來撿垃圾,那些拾荒者也有地域的劃分。我那時候意外進了一個老大爺的地界,連續幾天都把那兒的瓶子撿光了,後來他一個氣不過,守到我,撿起一個鐵棍,就給我把手臂劃破了,喏,就留下怎麽個疤……”


    男人晃動了下手臂。


    他沒有說,那是他從有記憶以來,第二次感受到死亡的恐懼。


    第一次自然是被拐賣到山村裏那次。


    當時的宋祁琛躺在蒼蠅飛舞的垃圾堆裏,扯著嗓子喊救命,卻等到天黑都沒人出現的場景,他恐怕此生都沒法忘記。


    後麵還是他自己掙紮著爬了起來,回了孤兒院,睡了一夜。


    可能他就真的是賤命好養活,第二天燒得渾身滾燙,被院長媽媽送去醫院掛了兩天點滴,就又活了下來。


    才想到這裏,宋祁琛忽然感覺到手臂覆上了一片溫熱軟柔。


    轉頭,便看見薑眠眉頭緊皺地摸著他的傷口。


    “那時候一定流了很多血,一定很疼……”


    薑眠抬眼,心疼地朝他看來。


    麵對這樣的眼神,不知道怎麽回事,宋祁琛已經愈合了整整二十年的傷口,此時此刻,竟然好像又開始隱隱作疼了起來。


    心口的位置,更久違地泛起一絲又一絲的委屈難過。


    男人極力控製住自己想要將眼前的人,拚命納入懷中的衝動。


    他怕,眼神壓抑著瘋狂的自己會嚇到她。


    隻微微垂了垂眼,宋祁琛便低應了聲,“啊,很疼。”


    再次抬起眼時,男人的眼中便隻剩下一片溫柔。


    宋祁琛從未覺得他這麽卑鄙過,明明這些話他從沒對任何人說過,但他卻偏偏對薑眠說了。


    他就是仗著她心軟。


    想要讓她更加心疼疼惜自己,最好心疼到再也鬆不開手的地步。


    宋祁琛從來都知道,經過了以前那些事的自己有病。


    極端、偏執又神經質。


    隻是以前他的這種偏執是對著金錢,隻有金錢才能稍微滿足他空落落的心。


    可最近他越來越發現他偏執的對象在逐漸發生偏移。


    從金錢轉變成……薑眠。


    他對她的,占有欲望,與日俱增。


    明明兩人隻是才開始戀愛,他卻渴望能時時刻刻地親親她,抱抱她,甚至……


    他希望她的眼睛能隻看得到自己。


    他希望她不要為太多其他的事情分心,隻注意自己。


    他甚至希望要是能打造一條掙不斷的鏈子將她跟他鎖在一塊就好了。


    但他知道,這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這樣的鏈子。


    即使存在,武鬆轉世的薑眠,也會在他給她帶上鏈子的一瞬,率先擰斷他的脖子……


    武力值不夠的宋祁琛,硬的所有路幾乎都被薑眠堵死了,關鍵他心裏也舍不得。


    最後隻能選擇軟路子。


    幸運的是,薑眠好像很吃這一套。


    想到這裏,男人看著烤串們已經沒有那麽燙了,連忙笑眯眯地遞到了薑眠的唇邊,讓她趕緊嚐嚐。


    滿足地看著薑眠吃完了所有的串,宋祁琛剛想起身繼續去烤,就聽擦著嘴巴的薑眠,故作滿不在乎地開口問道,“江穎是誰?”


    剛從薑眠口中聽見江穎這個名字,宋祁琛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可能是沒聽見他的回答,薑眠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剛剛不是說江穎發微信給你了嗎?名字聽著像是個女生……”


    背對著薑眠而站的宋祁琛,極力克製住自己不住上揚的嘴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平靜又自然。


    “哦,一個朋友,是女生。”


    “是嗎?漂亮嗎?”


    “她是演員,應該算漂亮吧。”


    “哦。”


    薑眠哦了聲之後,就又安靜了下來。


    她的安靜讓宋祁琛的內心微微有些焦灼,還好對方並沒有讓他焦灼太久。


    一分鍾不到,她的聲音就又再次響了起來,“那你手機裏有照片嗎?”


    宋祁琛……宋祁琛完全克製不住了,猛地一個轉身。


    誰曾想這個時候的薑眠,竟然早已不聲不響地走到了他的身後。


    因為宋祁琛猝不及防的這一轉身,兩人砰的一聲撞到了一起。


    薑眠盡管力氣夠大,毫無準備之下,卻還是被個子高,身子重的宋祁琛撞了一個趔趄。


    偏偏身後又有凳子絆了她一下,整個人就這麽往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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