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去嗎?”


    “去!”尚之桃認真的說:“我要走遍全世界!”


    “那得先填飽肚子。”孫遠翥終於插上話,讓情緒高昂的女士們吃飯。


    一個人出去感受世界,回來的時候能有真正的朋友傾聽,喝酒吃肉,無比痛快。身體裏真正的快樂直到上班那天還沒消散。


    lumi看到尚之桃都有一點震驚,前幾天那個沮喪的尚之桃不見了,就偷偷問她:“有豔遇?”


    “什麽?”


    “大理麗江有豔遇?”


    “哈?”尚之桃呆頭鵝一樣,一兩秒才反應過來lumi講的是什麽。就忙搖頭:“沒有沒有。”


    “也沒認識朋友?”


    “朋友認識了的。”


    “這不就結了?”她將包丟到工位上,一屁股坐到尚之桃桌子上:“我跟你說,kitty那孫子被薑瀾從公司開了。以試用期表現不符合預期為由。”


    “怎麽回事?”


    lumi聳聳肩:“八成是這大姐得罪誰了。這幾天公司的人都在議論,說是kitty應該是去深圳發展了。這個圈子這麽小,北京是混不了了。”


    尚之桃隱隱覺得事情不簡單,她還沒反應過來,又聽lumi說:“然後,姓王那孫子,公司帳被封了。”


    “?怎麽回事?”


    “說是有人舉報他們偷稅漏稅,還舉證了。”lumi搖搖頭:“所以這人不能幹壞事你知道吧?不定什麽時候就報應回來了。”


    “我的天。”


    尚之桃想起欒念對這件事的沉默,突然覺得這件事或多或少跟他有關係。她想問問他,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下午企劃部開會,大家進門的時候欒念已經在會議室了,正在接電話。


    大家屏住呼吸,聽到他說:“好的,我們會配合調查的。”然後掛斷電話。看到尚之桃,就說:“flora休假回來了?”好像他們一點也不熟一樣。


    尚之桃點點頭:“是的luke,我回來幹活了。”


    “那就抓緊吧。”


    grace慢慢坐下,對尚之桃說:“你不在的時候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加班的時候。”


    大家都笑了,可不麽?加班的時候都在想尚之桃。尚之桃也笑了。


    欒念看了尚之桃一眼,她開開心心,像沒經曆過被舉報受賄一樣。grace私信她說:“kitty從薑總的公司走了,我和luke商量了一下,以後薑總公司的工作你跟我一起做。所以待會兒到這一部分的時候,你多留心。”


    尚之桃想起職場邊界,醞釀該怎麽回複她。


    grace下一條消息趕在她思考結束前:“我主動提議的。我希望你能快點上手,這樣我就可以早點休假了。”


    “不是十月份預產期嗎?”


    “三個多月眨眼就過的。”


    “好的。”


    “然後接下來有幾個s級客戶需要做workshop,我去不了,麻煩flora替我去吧。”


    “我自己嗎?”


    “跟luke一起。”


    “哦。”


    grace怕她跟欒念一起出差有壓力,就安慰她:“你別怕,luke其實私下相處起來還算隨和。看這情況,要兼帶咱們很久,你多跟他熟悉熟悉,對未來的工作興許也有幫助。”


    “好的,謝謝grace。”


    尚之桃一邊與grace私信,一邊記會議紀要。大家都在討論,她認真的聽。她給自己的定位就是企劃部的新人,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很多。加之她本性謙虛,所以開會的時候話不多。


    企劃部的項目都是公司的s級項目,每一個項目都很複雜,尤其grace的。但她做起來遊刃有餘。grace有一點像欒念,她開會的時候有一點進攻性,並且一定要尋求一個結果,不然這會就算白開。


    所以企劃部的會議氣壓很低。


    欒念講話的時候尚之桃也像其他人一樣認真看他,她不知別人的眼神放在哪裏,她的是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肯向上移,也不想跟他有眼神交匯,總之就想這樣蒙混過關。


    欒念不許她蒙混過關,在過一個進度的時候突然問她:“所以flora怎麽看?”


    “什麽?”


    “客戶換策略的事,你怎麽看?”


    像讀書時老師抓溜號的學生,半截粉筆丟在你腦袋上,看你往哪兒跑。尚之桃想了想,答道:“我有跟grace請教過這個問題。首先客戶因為企業戰略方向調整要換廣告策略,這是很正常的,我們要配合;如果客戶就是臨時起意,那我們要深挖客戶的需求。這個客戶我今天搜過,沒有什麽戰略方向調整的新聞,應該就是臨時起意了。所以我們應當深挖客戶需求,確認客戶為什麽想這樣調整。”


    grace給她發來一個拇指。


    “那你去挖。”欒念這樣說。


    “可我……”


    “grace 會教你,你早點上手,企劃部的同事能少加點班。”


    “好的。”


    老師提問結束了,尚之桃暗暗鬆一口氣。欒念什麽時候能變一變呢?變得和氣一點,不要這麽咄咄逼人。她這麽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他才不會變。


    她結束工作的時候,萬鈞已經等在了她公司門口。這世界有多巧合呢?他教冰球的地方就在她公司附近。


    lumi遠遠看到萬鈞嘖嘖一聲:“這位就是大理的萬先生?”


    尚之桃捏她:“你別瞎說,本來隻是普通朋友,你這麽一說我會尷尬。”


    “好好好。”lumi又看了眼萬鈞,小聲對尚之桃說:“體格真不錯。如果不是怕受良心譴責,我今天挺想勾搭一下的。”


    可不?萬鈞教冰球,從小有運動習慣,一個陽光的運動男孩。站在那很惹眼。lumi推了她一把:“給我上。”轉身走了。


    欒念的車繞到前麵,有人流,車速慢了下來,看到lumi推了尚之桃那一把,尚之桃回頭打她,然後笑著走向一個男生。後視鏡裏男生雙手插在運動褲的兜裏朝尚之桃笑笑,那笑容欒念看不清,總之感覺他們好像很熟。


    尚之桃跟萬鈞坐在公司附近的湘菜館裏,聞到周圍辛辣的香氣,她餓的想吃兩碗米飯。點菜的時候萬鈞點的多了些,尚之桃製止他:“別點太多,會浪費。”


    萬鈞對她笑笑:“我運動量大,飯量也大。”


    “哦哦哦哦,那行。浪費我會覺得可惜。”


    萬鈞看尚之桃,覺得她很不同。她在頂尖的公司工作,看起來卻很謙卑單純,尤其她的眼睛,好像沒被金錢浸過,幹幹淨淨的。


    這女孩挺好。


    兩個人還在等菜,尚之桃收到lumi的消息:“哥們看著不錯。比我那花裏胡哨的發小靠譜。”


    “……真的隻是普通朋友。”


    “發展發展就不普通了。你也該談戀愛了。”


    “哦。”


    尚之桃收起手機,看服務員上菜。萬鈞可真沒少點,店裏的幾個招牌菜都被他點了。兩個人,六個菜。雖然她有一點餓,超級想吃碳水,卻仍舊覺得他們吃不完。


    萬鈞先照顧她,不像很多搞運動的人那麽粗糙,尚之桃開口吃第一口飯,他才拿起筷子。吃飯倒也沒有尚之桃想象的狼吞虎咽,飯量卻真的大。


    兩個人邊吃邊聊天,萬鈞主動介紹自己的情況,在東三環有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也有車,單身兩年多。


    然後他問尚之桃:“你呢?”


    “我啊……”尚之桃吃了口雞雜就米飯,太香了,鼻尖就有了細汗:“我單身二十多天了。”


    萬鈞笑了:“還有聯係嗎?”


    尚之桃想了想:“有。但不是男女間的聯係,就是還有共同的項目沒做完。”


    “還打算複合嗎?”


    “不了。”


    尚之桃不打算再繼續跟欒念的關係了,她想向前看。像孫雨說的:享受一個人的狀態,也不排斥認識異性。


    萬鈞看她說的堅決,就咧開嘴笑了。他笑的時候臉頰有兩個酒窩,這就很少見了,陽光燦爛的一個人。跟欒念一點都不一樣,跟孫遠翥也不一樣。


    就這麽聊著天的時候,尚之桃驚訝的發現萬鈞把所有的菜都吃光了,還有米飯。她從來沒見過飯量這麽大的人,讀書時候辛照洲運動量大,也會吃得多,卻沒有這麽多。


    “嚇到了嗎?”萬鈞問她。見尚之桃慌張搖頭,又說:“今天太忙了,上午去教籃球,下午三節冰球課,傍晚又去給一個公司講營養學。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


    “這些你都懂?”


    “我從小就運動細胞發達,跟運動有關的我都感興趣。所以家人就送我去學運動,足球、籃球、冰球、擊劍,學了個遍。”


    “我的天。那得花不少錢吧?”


    “還行。”萬鈞父母都在政府工作,他家境算得上不錯:“你呢?你上過什麽興趣課?”


    “寫字……算嗎?”


    萬鈞點頭:“當然算。我在蒼山腳下看到你寫的明信片了,不是故意的,就是當時覺得字好看,就瞄了眼名字,後來知道你叫什麽,就對上號了。你的字,是我見過寫的最好看的。我的字不好,像蟑螂爬。”


    尚之桃被他誇的有一點不好意思,微微紅了臉。


    萬鈞好像很久沒見過這麽愛臉紅的女孩了,就愈發覺得這姑娘好。結賬的時候尚之桃拿出錢包:“咱們aa好不好?”


    萬鈞將她的錢包推回去:“別這樣,我知道你們外企工作的人有這個習慣,但這不是我的。”態度很堅決。


    尚之桃隻好收回錢包,對他說:“那改天我請?”


    “也行。”


    兩個人吃完飯,萬鈞提出送尚之桃回家,尚之桃拒絕:“真的很遠。”


    “比大理到北京還遠嗎?”


    “那沒有。”


    “走吧。”


    他們坐地鐵,那時已經晚了,地鐵上人少,兩個人並排坐著,車窗上是他們的影子。尚之桃不習慣在地鐵裏講話,就從包裏拿出書,是她在學的法語書。


    萬鈞也不吵她,插上耳機,獨自聽歌。


    路途遙遠,但尚之桃也沒覺出別扭來。她認同孫雨的話了,她說:“你就是見過的男人太少,所以才會陷在那麽一個身上出不來。”孫雨也就是說她的時候有理,她所有的原則在孫遠翥身上都不做數。她不對孫遠翥主動出擊,卻戒了酒,不再戀愛。


    出了地鐵,兩個人在馬路上閑適的走,萬鈞放慢步子,跟尚之桃聊天。他聊他兒時練體育摔斷了手腕,還展示給尚之桃看,夜色朦朧,她看不清,指尖觸上去,骨頭突出來一塊兒,果然沒有騙她。


    “疼嗎?”


    “疼啊,疼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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