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會兒, 是心虛了不成?


    居然還對著李秀蘭噓寒問暖起來了。


    這麽明顯的不對勁,居然沒人察覺。


    周滿一抬頭, 見她爸跟她媽擱那眉來眼去的,輕咳了一聲,“爸媽,大柱哥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唄。”周建國絲毫不在意。


    他們不在意,周滿不能不在意,總是忍不住盯著周大柱的一舉一動,鬼鬼祟祟的,活像她才是那個做賊的人一樣。


    周善合上手裏的書,湊過去,正好把窗戶外麵的周大柱看得清清楚楚。


    “大姐,你總盯著大柱哥看做什麽?”


    “嚇死我了,書看完了。” 周滿嚇了一跳,連忙把窗戶關上。


    “看完了。”


    “哦,那我考考你。”周滿順手把桌子上的書拿出來,翻開後也是心不在焉的看著。


    “大姐大姐,你怎麽了?”


    周滿回神,看了一圈屋子裏,“周良和周信呢?”


    “出去玩了?怎麽了嗎?”


    “壞了。”周滿連忙把書扔下,跑出去把兩兄弟找回來,完了要是碰上周大柱,那可就完了。


    周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見周滿跑出去,她也跟著跑了。


    在河邊找到的兩兄弟,正站在那裏看著人家撈魚呢。


    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家裏已經炸開了鍋。


    李秀蘭下工回去,察覺到了不對勁,一看自己少了兩百塊,已經在家裏鬧開了。


    大房二房已經做在堂屋裏接受她的審視了。


    “老實交代,反而是誰偷了錢,自己站出來,我不打死他。”


    二房的小草和小紅哪裏見過李秀蘭這個模樣,嚇得縮在一起,根本不敢說話。


    周福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她對這件事情也有點印象,記得當初錢似乎是從三房的誰身上搜出來的。


    正想著,周滿帶著弟弟妹妹們回來了。


    馮桂英夫妻兩個一進門就聽說家裏丟錢的事情了,由於之前周滿說過,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把目光放到了周大柱身上。


    果然,他下手了。


    他們一回來,李秀蘭肯定是把他們也給算上了。


    更何況馮桂英有前科,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懷疑對象。


    甚至她心裏已經肯定了是馮桂英偷的。


    “老三家的,你們也給我過來。”


    “媽,啥事啊?”周建國他們倒是沒有拒絕,放下手裏的東西就過去了。


    “老三家的,媽丟錢了你知道不?”葛梅花眼睛一轉,就盯著兩個人看,好像她這麽盯著,錢就會自己跑出來一樣。


    馮桂英瞥了一眼葛梅花,又瞥了一眼坐在她身後默不作聲的周大柱,用十分誇張的聲音說道,“呀,媽丟錢了,怎麽這麽倒黴?丟了多少?”


    “你管不著,你說,是不是你拿的?”李秀蘭那雙眼睛陰惻惻的盯著她,想看馮桂英會不會露出什麽破綻。


    “哎呀,媽,你不會懷疑是我拿的吧?”有了這個認知,馮桂英不幹了,朝著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就開始哭喊。


    “我的親娘啊,大家都來看看,婆婆冤枉兒媳婦了,喪良心了,這可是分家以來,我第一次踏進這邊呢,怎麽錢丟了就賴我呢?大家夥都來看看啊。”


    “夠了,吵吵啥,不就讓你說說,你激動個啥?”李秀蘭低喝一聲,讓馮桂英住了嘴。


    丟的錢不是小數目,她暫時還不想張揚出去。


    這錢她每天晚上都會數一遍的,早上出門的時候還在,等她回來就不見了,肯定就是在這段時間裏丟的。


    “媽,會不會是外麵的人偷的?”


    作為老大,周建東並不希望是家裏人幹的,更傾向於外人偷的。


    “是啊媽,還是跟大隊子說一聲吧,咱家到底丟了多少,別是別人惦記上了。”周建軍也跟著說道。


    “大哥二哥,還是別了,萬一查出來是咱們自家人幹的,到時候可是丟了大臉了。”周建國嗤笑一聲,並不讚同兩個哥哥的觀點。


    他一開口,李秀蘭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臉上,“老三,你這話什麽意思?你知道是誰偷的?”


    “我也就是懷疑,你說咱家一直都好好的,咋就今天丟了錢呢?家裏今天多了誰出來,你說是吧?大柱?”


    被點到名的周大柱猛然抬頭,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周建國,臉色都發白了。


    三叔明明不在家,怎麽會知道是他幹的?


    周滿也戒備起來了,看著弟弟妹妹,謹防他們靠近周大柱,那錢肯定還在他身上放著呢。


    葛梅花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明白周建國這是說她兒子是賊呢。


    “放你娘的狗屁,你說我兒子是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不是更像個賊。”葛梅花瞬間不幹了,不僅破口大罵,還撲過來要撓周建國。


    那馮桂英能幹嘛,當場和葛梅花打了起來。


    李秀蘭就沉著臉不說話。


    周建東也不高興了,他兒子是老周家的子孫,要是幹出偷家裏錢的事,那是丟了祖宗十八代的臉。


    “老三,你個做叔叔的,怎麽能汙蔑自己的侄子,你虧心不虧心?”


    “我也就是懷疑啊,怎麽就這麽巧,早不丟錢晚不丟錢的,就大柱回來的時候丟,這不是太巧了嗎?大柱,你倒是說句話啊?”


    周大柱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緊張的不得了,坐在那裏動都不敢動一下,哪裏還敢說話,就幹坐在那裏不說話。


    李秀蘭可不願意懷疑自己的大孫子,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看過去,“到底是誰,給我老實交待了,要不然……”


    “媽,要不就直接搜吧。”馮桂英和葛梅花打完了,頭發都亂了,但依舊不減氣勢。


    跟葛梅花打架,她還就沒輸過。


    “那就搜。”李秀蘭沉聲道。


    周大柱的臉都嚇白了,想要站起來承認,可李秀蘭壓根沒給他這個機會,目標精準定位在三房。


    馮桂英不幹了,“憑啥先搜我們,咱們可是都分家了,要先搜,怎麽著也得從大哥那屋先開始。”


    “就是媽,你這隻懷疑我們可不行。”周建國也跟著說道。


    “先搜就先搜。”周建東自認為自己沒有做過,自然不肯讓人有懷疑,多了個賊的稱號,多難聽。


    “行,就先從老大屋裏搜。”李秀蘭目光巡視了眾人一圈,最後拍板。


    為了防止串通,大房不可以進他們的屋子,由李秀蘭親自去搜,除了搜到點大米餅子,倒也沒啥了。


    這都是葛梅花做飯的時候偷偷扣下來的,若是往常,李秀蘭是要罵人的,可現在,比起這點,肯定是丟失的錢重要。


    大房搜完了,該輪到二房了。


    “媽,不是我們幹的。”周建軍憋紅了一張臉說道。


    “是不是你們幹的,得等媽搜過了才能知道。”洗脫了清白的葛梅花自然而然的就嘚瑟起來了。


    周福寶在李秀蘭進門的時候,猛然想起之前賣人參的二百塊錢。


    若是被搜出來,恐怕就說不清楚了。


    趕緊拉了拉周建軍的袖子,想要開口,屋子裏卻傳出來李秀蘭的聲音。


    “老二,你進來。”


    “媽,不會是搜到了吧?”葛梅花立馬拔高了聲音,語氣裏不難聽出有幸災樂禍的感覺。


    周建國夫妻兩個也好奇,不是說是大柱幹的嗎?怎麽從二房裏搜出來了。


    顯然,周建軍也想起了一直藏著的那筆錢,不過那是他賣參得來的錢,他沒有偷家裏的錢,心裏自然不心虛,聽到李秀蘭叫他,就走了進去。


    一張張大團結被擺在床鋪上,李秀蘭臉都沉了下去。


    眾人圍在門口看熱鬧。


    “老二,你說,這錢是怎麽回事?”李秀蘭自然認得出來這錢不是她丟的那錢,她每天晚上都會把錢數一遍,那錢和這錢,明顯不一樣,而且數目也對不上。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平日裏看起來最老實,話最少的老二,居然背著她偷藏錢,這麽多錢,他到底是做了什麽,才能攢到這麽多錢?


    隨著李秀蘭看過去,眾人也都把目光放放了周建軍的身上。


    周滿也好奇,伸頭往裏看了看,難道是周大柱趁大家不注意,把錢放到了二房,想嫁禍給二房?


    第四十章


    “媽, 這錢,是賣山參得來的,不是你丟的那筆錢。”他自覺沒錯, 自然也不需要心虛,說話的聲音都大了。


    李秀蘭一臉失望的看著他, “賣山參, 你賣什麽山參?那山參不是被賣了?”


    “奶奶, 是我,都是我不好,我後來又找到了一顆山參, 本來想給您的,可是,可是我想讓媽媽生弟弟,就,就讓爸爸把山參賣錢,好給媽媽看病,生個弟弟。”


    周福寶跑過去,抱住李秀蘭的胳膊,哭得好不淒慘。


    這樣一看, 確實情有可原。


    再加上周建軍把賣山參的過程說了出來,證明確實不是他們偷的, 而且數目也對不上。


    “二哥,你們居然敢投機倒把?”馮桂英同誌的觀點與大家格格不入。


    周建軍對於這件事也是有些心虛的,“那人出的價錢是比藥店高了一些,我想帶著二妹去大城市裏看病, 肯定是要多花錢的,就答應了他。”


    “切, 那還不是投機倒把。”


    周建軍和方二妹的臉都憋紅了,投機倒把要是被人知道了,他們會挨批.鬥的,就像葛梅花那樣,要站在台子上被人指指戳戳的。


    “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隻是想要有一個弟弟。”


    周福寶抱著李秀蘭的胳膊,哭得十分淒慘,簡直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李秀蘭自然是有些心軟了,連忙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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