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蠢了。潘家偉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容忍女人騎在他頭上,她居然還想用肚子裏的孩子威脅。”


    “潘家偉太太是個狠角色,本就出自豪門,潘家偉不過是個倚仗老丈人的鳳凰男,怎麽可能為了關珍容離婚。”


    “隻不過年輕時兩人之間多少有點情意,不然潘家偉也不會給她買房、買車還每月按時給她打款生活費。要怪就怪關珍容貪心不足蛇吞象,居然去招惹潘太太。”


    “她一出手,潘家偉自然不敢再與關珍容聯係。潘家偉中途做過親子鑒定,不過都被關珍容糊弄過去。”


    “他恐怕至今都以為我是他女兒,可惜,不是。當初你跟他做生意,我阻止不了你,卻也不想他太得意。”


    “我拿那份假的親子鑒定報告威脅他,讓他放你一條生路……”


    “……很可惜,沒成功,反而讓他變本加厲。”


    “我也沒想到柯珍會……成為這場事故的受害者。我內心深受譴責,無法自渡。我走南闖北,到處祈福、拜佛,隻想讓自己好受點。”


    “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柯珍……我留了一份錄音,你要是覺得有用,就拿去用吧。”


    關潔首次揭開兩年前的真相,內心既忐忑又沒底氣。


    她深知這樣的事故背後不隻是她一個人的責任,卻因為那份良心,深受譴責。


    參與到這件事的人,除了柯珍,每一個人都是罪人,每一個環節都是罪證。


    祝政閉了閉眼,深呼一口氣,麵帶平靜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關潔抿了抿幹澀的嘴唇,有些難以開口,“就在你跟潘家偉簽完合同那天。我想阻止你,但是你看到我跟潘家偉從車裏出來,以為我跟他……那天你大發雷霆,我沒來得及說。”


    “等我有機會的時候,悲劇已經發生了。”


    祝政沒吭聲。


    他站了幾分鍾,掏出手機,按了一通電話出去,沒等對方說話,他冷不丁地開口:“別等了,盡快安排。”


    電話結束,祝政抬頭看她一眼,想說點什麽,卻又說不出口。


    到最後,祝政用力搓了搓臉,手忙腳亂交代關潔:“你先忙你的,我冷靜冷靜。”


    關潔無聲無息地望了望他,站直身,走出書房。


    —


    下午,朱真發微信給關潔,問她能不能回出租屋一趟。


    關潔無事可做,朱真的消息正好給了她一個借口。


    祝政待在書房一直沒出來,關潔到臥室換了套衣服,站在走廊猶豫幾秒,還是走到書房,敲響門。


    “有事?”裏頭傳來一道寡淡的問話。


    關潔緩了緩呼吸,出聲:“我出去一趟,”


    吱呀一聲,書房門打開,祝政手撐在門沿,居高臨下掃視一通關潔,見她收拾得幹淨利落,邊上還放著行李箱,祝政擰眉問:“去哪兒?”


    “唔,回一趟出租屋。朱真找我有事。”


    祝政一言不發盯著行李箱,追問:“要拿行李箱?”


    關潔順手提起行李箱,解釋:“順便裝點衣服,我晚上回來。”


    祝政緊繃的情緒驟然鬆懈,“我讓陳川送你?”


    關潔搖搖頭,表示不需要:“我打個車過去就行,不用麻煩他。”


    祝政無話可說,俯身捏住關潔的下巴,低頭親了親關潔的嘴唇,低聲交代:“注意安全。”


    “沒事……別擔心。”


    祝政伸手將人攬入懷裏,大手貼在她的後腦勺,語調平靜道:“這事兒跟你沒關係,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這些罪,我一個人受著就好,用不著你替我分擔。”


    關潔脊背猛地一僵,她伸手環住祝政的勁腰,臉貼在他的胸膛,聞了聞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聲音低啞道:“祝政,你不是一個人。”


    “你還有我。”


    祝政沒說話,隻是扶著關潔的肩膀,將她深深嵌入懷裏。


    抱到最後,祝政右手牽著她的手,左手提著行李箱陪她下樓,將她送上出租車才離開。


    關潔降下車窗,胳臂趴在窗沿,回頭看祝政。


    他站在西風裏,站在梧桐樹下,站在空蕩蕩的路口,安安靜靜感受著寒冬的離去、暖春的到來。


    —


    朱真要搬去跟楊競文住。


    關潔得知這消息,滿臉驚訝,她站在朱真臥室門口,看朱真有條不紊地收拾行李,語氣遲疑問:“你跟楊競文和好了?”


    朱真折疊好毛衣,仰起笑臉,語調輕快道:“對啊,前幾天剛複合。”


    “楊競文跟我保證這輩子都不會再出軌了。還說今年冬天會跟我父母提親,要八抬大轎娶我進門。”


    “他馬上參加比賽,我搬過去跟他一起住,好照顧他。”


    “昨天我們一起去看了套兩居室,楊競文打算買下來做婚房,房產證上寫我的名字。還把工資卡給了我,說以後他賺錢養我。”


    “對了,他去提車去了,待會過來接我。西西,我們一起吃個飯吧?你還沒跟他正式打過招呼,這次就當慶祝我喬遷之喜!?”


    “還有,房租我補付了一年,這次就不用平攤啦。我都替你付了,就當答謝你這兩年的照顧。西西,我會很想念你的。無論我們身在何方,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


    朱真斷斷續續說了很多話,其中有關楊競文的說得最多。


    她好像很開心,提起楊競文時聲音很輕快。


    她麵帶笑容地描繪她跟楊競文接下來的幸福生活,想象著搬到新家後的改變,以及她去現場看楊競文比賽的場麵。


    甚至提到了林貞貞。


    “她現在好像挺不好受的,黑粉天天罵她小三,連帶著楊競文的粉絲也跟著罵她。我其實已經不恨她了,反正她又沒跟楊競文在一起。”


    說到最後,朱真忽然問她:“西西,你是不是覺得我挺賤的?楊競文這麽對我,我居然還跟他複合,是不是挺賤的?”


    關潔不知如何評價,她從來都覺得,感情是兩個人的事。


    無論結果怎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隻要雙方能承受各方麵的壓力就好。


    隻是關潔對這個開朗、善良的小公主多少有點私心。


    她抿了抿嘴唇,走上前,蹲在朱真身邊,偏頭望著迷茫、不知所措的小公主,搖頭:“我認識的真真從來都很溫暖、善良。跟賤這個字,一點都不沾邊。”


    朱真雙手抱住關潔的脖子,趴在她肩膀,嘩地一下哭出來。


    哭得很傷心,滾燙的眼淚掉在關潔脖子,灼得她心疼。


    關潔輕輕拍著朱真的後背,溫和開口:“我隻希望真真不要為了報複一個人放棄自我。”


    朱真抹了抹眼淚,故作鎮定說:“我沒有哦。我是真的想給他一個機會。”


    關潔見她心意已決,也不再勸她。


    朱真東西多,尤其是化妝品,一大堆。


    她把好的全留給關潔,次一點的打包好收進垃圾桶擱在門口,等楊競文上樓扔。


    收拾一下午,朱真帶走的也就兩個二十六寸的行李箱,另一個都隻裝了一半。


    剩下大部分被她扔的扔、捐的捐,還有的她打包寄回了家。


    楊競文在朱真打電話後,十五分左右趕到了現場。


    這是他跟關潔第一次正式見麵,之前關潔要麽在朱真口裏聽說,要麽在視頻、微博看見人。


    他長得很陽光,小麥色肌膚,五官不算太突出,但是很有型,屬於小女生喜歡的長相類型。


    單從外形看,楊競文其實跟朱真很搭。


    楊競文認識關潔,知道她是抖音網紅、駐唱,也知道她是朱真室友。


    隻是第一次見麵,多少有點窘迫。


    關潔屬於疏離冷淡型,骨相很高級,長得雖然漂亮,但是是男生望而卻步的類型。


    簡單來說,就是氣場太強,hold不住。


    以至於進門時,楊競文隻跟她對視一眼,便習慣性地挪到朱真身邊,低聲問她還需要幫什麽忙。


    朱真指了指門口的幾袋垃圾、臥室的兩個大行李箱,示意他先把垃圾丟了,再上樓提行李。


    楊競文撓了撓頭,將剛點的兩杯奶茶擱在茶幾,提醒朱真趁熱喝,自己下樓丟垃圾。


    給朱真點的她喜歡喝珍珠奶茶,關潔則是中規中矩的原味。


    朱真捧著奶茶喝了兩口,看了眼空蕩蕩的門口,聲調平和說:“你說這人賤吧,他又記得我所有喜好。難怪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諒他。”


    關潔無聲笑笑。


    楊競文跑第二趟,朱真、關潔也跟著下樓,三人打算去外灘附近的餐廳吃頓散夥飯。


    路上祝政打電話過來查問行蹤,關潔解釋朱真請她吃飯,可能晚點回去。


    祝政回了個好,讓她吃得愉快。


    朱真聽到動靜,扭過腦袋,小聲問她:“保時捷要一起嗎?”


    彼時電話還沒掛,關潔想了想,下意識回絕:“他剛吃,不餓。”


    祝政聽到關潔的回答,不自覺地笑了聲,壓著嗓子問她:“你倒是挺會替我安排,我有說我吃了?”


    關潔飛快掛斷電話,沒接茬。


    又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拿起手機,點開微信給發了條信息:【你可以點外賣或者出去吃。我這兒氣氛不行,怕你吃得不開心~】


    祝政:【好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麽。】


    【也可以讓陳川給你送,或者等我回家做。】


    【餓死我算了,不用管我。】


    【……那你現在過來?我請你吃?】


    【嗯。】


    關潔????


    她隨便客氣客氣,他還真順杆往上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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