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沒有燈光,月光也透不進來。


    黑漆漆的。


    但安娜貝爾就是知道那是淺綠色,就是知道她在抓皺他的t恤衫——她的腦子裏甚至能浮現出布料被一點點卷曲、褶皺時出現的痕跡,浮現出自己的汗液逐漸浸透那裏——


    這畫麵讓她忍不住蜷縮起來。


    但她再一次被他溫柔地展開。


    “在想什麽?”


    他說話了,稍稍變了一下姿勢,附身貼在她耳邊,微微帶喘。


    安娜貝爾發著麻側過腦袋。


    然後她感到自己被不輕不重地抽打了一下。


    “別吸。”


    ……被抽打的部位也發著麻,那該死的是隻有犯錯的小孩才能抽打的地方!


    而你該死的知道我不能聽你貼這麽近再這麽喘!


    安娜貝爾擠出嗬斥來。


    “不準打……”


    這聽上去太像求饒了,她立刻把後續的話悶進枕頭裏。


    洛森似乎是笑了好一會兒,安娜貝爾辨別不了,因為在她的嗬斥出口的同時,剛剛教訓犯錯小孩的動作又變了變。


    他放輕力道,安撫性地拍打了幾下,又揉了好一會兒,和尋常抱著她摸她頭時的手法沒有任何不同。


    ……但那該死的不是頭發!更不是頭!這種“安撫”簡直惡劣得令人發指!


    安娜貝爾伸腳踹他。


    可腳也被一並抓住了。


    洛森拖長語調說:“哇,滑溜溜的,好多汗。”


    安娜貝爾忍無可忍屈膝懟他:“沒有汗,是你自己拿剛弄過我——”


    “你怎麽自己嫌棄自己呢,蠢寶寶。”


    她攻擊用的膝蓋也被抬起來,他後撤了一下,動作更大,肩膀從安娜貝爾手中滑脫。


    後者心裏一慌,正要上前把他的肩膀捉回來,就猝不及防地冒出一聲尖叫。


    就像喜歡他穿淺色t恤,安娜貝爾同樣喜歡和他接吻。


    兩種吻,前一種是讓她格外安心的觸碰,後一種是目前唯一能讓她迷迷糊糊妥協躺倒的東西。


    都很喜歡。


    但安娜貝爾從未細究過這些吻的什麽技巧、時機——她一直認為這些吻如此具有誘惑力的原因是吻的主人,也拒絕去相信什麽“靈活度”的證明與比拚——


    但事實上,總有那麽一些時刻,安娜貝爾深深憎恨著對方的舌頭,牙齒,與嘴唇。


    愚蠢的熊。


    舔蜂蜜罐這樣下流的行為就好像是他的本能。


    同樣愚蠢的兔子嗚嗚咽咽地癱回去,在溫度冰冷的織物上胡亂收縮著肉墊,沒有毛毛可以抓的感覺糟透了。


    食草生物在被吞吃時抓撓食肉動物是種奇怪的本能,也隻有這個時候兔子有理由肆意伸爪去玩熊的自脖子到肚子的毛毛。


    尤其是毛茸茸的肚子,兔子前爪撓不到還會特意屈起後爪踢,後爪踢不到就用兔耳朵去蹭,總之毛茸茸的熊肚子是必須要玩夠本的,也隻有這個時候熊會縱容它玩——


    可每次遭遇這個,安娜貝兔都覺得很委屈。


    兔子是活生生的吃草有爪有尾巴的兔子,不能充作蜂蜜罐拎起來舔啊?


    堂堂一頭熊,不去爬懸崖掏蜂窩,總舔兔子幹嘛?兔子能產蜜嗎?


    ——能。


    這裏是法師界,法師界的兔子就是能產蜜,而且不要和一頭吃上頭的熊談論什麽自然科學。


    過了一會兒,專心致誌的洛森不得不騰出一隻手,墊住往下癱的安娜貝爾。


    蠢寶寶永遠越親越乖,到了這種時候,她基本除了嘴上罵幾句,再沒有絲毫反抗意識,被怎麽擺弄就怎麽配合擺弄,真真切切展示著“一被親就拐走”的好哄屬性。


    而另一方麵,又像秉承宿敵傳統和他較勁似的,這隻兔子死不服輸,毅力驚人——


    被按住索取呼吸的時候快窒息也不會伸爪子推他、明明在肉食動物的爪子下瑟瑟發抖、但寧肯埋進哪裏悶死也不會出聲叫停、“混蛋”“流氓”“騙子”“蠢貨”幾個詞翻來覆去的從頭罵到尾,哪怕到了即將被吞進獠牙、耳朵尾巴都軟綿綿擺不起來的時刻、也會哭著繼續罵他,拒絕一切求饒式的示弱。


    ……雖然堅持不服輸的她可能完全搞不懂,怎麽親都不被拒絕、怎麽過分都不會叫停、某些特定時刻聽到軟綿綿的哭腔翻來覆去地罵,在這時完完全全表達著另一種意思,除了刺激他還是刺激他。


    今晚也一樣。


    明明已經快軟成一灘抖動的毛毛了,還堅持用卓越的毅力展現草食動物的柔韌度,拚命去“反抗”他。


    腰順應著後腿的彎曲,懸空挺出漂亮的弧線,仿佛在跳芭蕾舞。


    森林裏年長的肉食動物曾告訴它,這樣繃緊的草食動物能爆發力度極大的後踹,這往往是它們逃脫捕食的秘訣。


    ……草食動物的柔韌度啊。


    是因為吃了太多草,沒啃過骨頭嗎?


    熊把爪子往上一搭,摸到獵物瀕臨崩潰的顫抖,濕漉漉的觸感幾乎要實體成大顆水珠掛上他的爪尖,感覺用力一按就會榨出什麽來。


    真愛逞強……


    兔子正用爪子擋著臉小聲哭,就突然感到那裏可怕的溫度消失了。


    即將被吃掉的可怕感覺猛然打住,它不禁睜開眼睛。


    可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它蹬起的後腿就被放下砧板——沒能在砧板上放平,一隻軟軟的織物墊上了腰部。


    宿敵感覺自己的毅力遭到了挑釁。


    “……我不要東西墊,我可以,你拿走……”


    “它也要吃一點。”洛森重新附上來,安娜貝爾立刻捉住了自己剛剛攥緊的衣料,“否則對它不公平。”


    ……誰不公平?


    安娜貝爾沒反應過來,可她所攥住的溫度再次開始上升——


    墊在那兒的東西也貼著她的皮膚滾動起來,熟悉的小爪子小尾巴,熟悉的小耳朵。


    她燙得發抖,不知是因為討厭的令她無從適應的感覺重新升起,還是因為那東西出現在這個場景這個時間的羞恥度。


    “拿開呀……拿開……洛森……你拿開……你混蛋……”


    他側臉親親她的耳朵。


    沙啞而溫柔的好聽嗓音,這時候每次都會耐心地哄她。


    “不要。”


    ——可這一次,惡劣極了。


    安娜貝爾一瞬間狠狠揪緊她最喜歡的t恤衫,可這還不足以宣泄,她又紅著眼睛咬住他的肩膀。


    墊在腰下一起起伏的,是蜜糖寶寶睡覺的時候最喜歡抱在懷裏的小熊玩偶。


    混賬、流氓、王八蛋!!!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法師迷惑行為大賞:


    某些時刻的雄性不能這麽罵呀,蜜糖寶寶。


    (快來罵我)


    (連滾帶爬躲過藤蔓和眼球)


    第157章 雨水帶來的碎片和吻和夜晚(下)


    貴族小姐的臥室。


    這個地點有點曖昧,有點含蓄,天生就帶著暗示。


    實不相瞞,洛森·布朗寧出入過許多貴族小姐的臥室,也出入過很多次——這聽上去是個欠揍的人生贏家,再結合奸商什麽生意都做的真實經曆改改,就是部升級種馬文——


    可洛森對“貴族小姐”這個群體的感官一點都不好,更別提某位帶給他地獄般體驗的斯威特夫人。


    她們的臥室,其實也都千篇一律,完全不符合吟遊詩人嘴裏的溢美之詞。


    香薰,蠟燭,花朵,層層疊疊可能纏死人的流蘇緞帶,厚重華麗繡滿咒文的床簾,不知道的還以為床裏藏著維多利亞時期的古董,而且窗外還扒著一堆不知天高地厚的流氓試圖偷看。


    當然,因為奸商所涉及的“生意”原因,他眼裏這些小姐們的“睡衣”可一個比一個開放大膽,各種各樣走在“時尚”最前沿的新潮款式……


    過分的暴露,過濃的氣味,過重的氛圍,一切都讓精靈反胃。


    為了生意,他記下了許許多多的香水名稱,許許多多的口紅色號,但內心不可避免地對這些東西升起反感——更別提最愛用香水與口紅的某位斯威特夫人給他留下的陰影——


    但是,無論夜晚白天,無論是學院還是酒店街,聚攏在洛森周圍的女性沒有哪個會素麵朝天,習慣素顏的清純女孩也不可能因為他的臉買走那些昂貴無用的裝飾品……


    洛森隻好沒日沒夜泡在這些東西裏。這是生存,他沒得選。


    況且,化妝打扮是一種常規化的社交禮儀,哪個正常的男人都不會出言指責。


    安娜貝爾也是這樣,舉止端莊的斯威特小姐的妝容甚至還是洛森見過的最厚的,雖然他們每次打架都能把妝打(蹭)一半下來。


    他知道她常用的粉底色號、口紅色號、睫毛膏色號,知道她下手重從不敢塗腮紅,甚至能分清今天是鏡麵唇釉還是啞光唇釉——


    無他,和宿敵打完架後氣急敗壞地洗衣服,搓搓衣領上沾到的顏色質感就知道了。


    ……安娜貝爾也沒怎麽塗過鏡麵唇釉,那家夥常用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暗色調啞光,每次都讓洛森洗衣服洗得很絕望,最終他不得不專門發明了一瓶宿敵專用洗衣液——又名強力卸妝水——才能去掉衣領上的啞光唇釉。


    唯獨令精欣慰的,就是這位身價高昂的大小姐從不使用次等貨,她所有化妝品都是沒什麽味道的純天然產物,洛森很少聞到什麽濃鬱的氣味。


    可是,交往後安娜貝爾開始試著擦香水。


    薇薇安說那是專門為他準備的小心機。


    洛森每次都會認真誇讚她的香水味道,再補充說她很可愛,但他清楚那些蓋過醋栗甜味的香水他都不喜歡,淡雅或濃鬱……都不喜歡。


    他嗅到好幾款熟知的牌子,稍稍回想一下這些香水的外觀,就明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法師迷惑行為大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嚴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嚴午並收藏法師迷惑行為大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