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件事也並非是什麽重要情報,他們又都已經把事情處理好了,所以在經過商談之後也就一致覺得沒有必要把這種汙穢的東西拿去汙了自家主公耳朵,讓小姑娘再去從這個不久之後就會被他們給幹掉的“逆賊”身上感受一下人類的多樣性。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但是現在既然瞞不住了的話,那也就隻好把這件事情給抖出來了。


    而聽著霍去病和孫策說起南平王這波臉比盆還大的操作,旁邊在場的劉秀不由得聽得眼皮直跳。


    甚至在南平王這個身子骨已經半截進了棺材的完全不要臉的老男人作為對照之下,劉秀心下間忽然就有些覺得,此前覺得在青州牧遇到的那位被他稱之為爛桃花的州牧公子都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爛桃花了,


    ——和南平王這又想要嬴月手中勢力,又想把嬴月當做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不求任何回報的無條件奉獻自己的姬妾相比,那個看著嬴月這張美貌的過分的臉連話都說不清楚口吃的州牧公子還挺可愛。


    ……雖然說在這個世道上無論比什麽都沒問題,但是唯獨不應該比爛吧。


    隨後,在霍去病的主動招供,與孫策的時不時的補充兩句口供之下,心中終於將南平王這一臉皮厚若城牆的操作給徹底弄清楚是怎麽一回事的嬴月不禁瞪大眼睛,有些忍不住的對麵前的兩個少年問出當初她曾經問過白起的那個問題,得到的對方的回答。


    “我看起來……真的就那麽好騙?”


    “不。”而後一句話音才剛落下之後,美貌的少女頓時搖了搖頭,覺得自己這樣的問法有些不對——這個問題太過委婉了。


    是以之後嬴月又問出了一句更為直白的問題,道:“我這張臉,看上去是真的就顯得很蠢嗎?”


    所以一個兩個的才會都把她當做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嬴月承認自己的確是不聰明,或者直接將她稱之為笨蛋,她也完全不在意此事,但是——她也沒有傻到這個份上吧?


    想到這裏,美貌的少女忍不住的抬手摸了摸那張漂亮到極致的麵龐,都說長得好看的人看上去都會讓覺得這是個聰明人,她自覺自己容貌還是不算差的,所以為什麽就總有人會將她給當作是傻子看待呢?


    而聽著嬴月這一已經開始懷疑起是自己麵相有問題的靈魂發問,另一邊正在看著東西的荀攸放下手中的紙張,朝著自家主公這邊探向目光過來,開口道:“實際上,那位南平王之所以能夠有著如此的自負程度的自信,也並非是沒有原因的。”


    而伴隨著荀攸這句話音的落下,在場的其他四個人不由得紛紛朝著聲源方向望去,將目光注視到他的身上,一看便是豎起耳朵等待荀攸下文的模樣。


    而在四雙八隻眼睛的注視之下,荀攸則是不疾不徐的緩緩開口,先是對嬴月問了句,“主公對於徐州牧身邊的那位女將軍可否還有印象?”


    聽到荀攸的這一問題,嬴月立刻就沒有什麽猶豫的點了點頭,應了聲,“有。而且印象深刻。”


    在前來赴約勤王之事的各州軍隊之中,除了嬴月的雍州軍之中有秦良玉這個女子將領之外,另外唯一一個有著領兵的女將軍的州便是徐州。


    這實在是很難不讓嬴月注意到對方。


    畢竟這個世道終究對於女子實在是……


    所以才看到其他州牧麾下有人任用女將的時候,難免不對對方心生幾分好奇。


    而在嬴月應下之後,隨後荀攸繼續道,神色平平地拋出一個炸彈,“那位女將軍,是徐州牧的結發妻子。”


    一瞬間,嬴月的神色頓時變得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嬴月之所以會震驚成這個樣子,也是有著原因的。


    原本若是有哪位州牧和自己麾下的女將是伉儷情深的夫妻關係,這聽上去倒是一樁美談,拿出來說道兩句或許還能夠平白的讓人感到兩分豔羨。但是徐州牧不一樣,他……嬴月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隻是她和其他幾位州牧匯合之後,在偶然間見到的徐州牧懷中所摟抱著的不同姬妾就已經不下三位。


    老實來講,徐州牧的這個態度看上去真的不像是出來勤王——打仗還要帶好幾位美妾耽於享樂這簡直就是腦子有坑的操作。


    但是想想大家又有誰但目的是真的想勤王,去維護那所謂的皇家尊嚴又好像發生這種事也很正常,畢竟如今也還沒真正開始進京打仗,所以大家對於徐州牧的這種操作,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更何況他雖然行事荒唐了一點,但是有一說一,徐州牧倒是也沒有耽誤過正事,也就徹底沒人在這方麵上給他眼神了。


    荀攸繼續道:“但實際上,徐州牧荒唐之外,從未耽擱要事的原因便是那位女將軍在幫他進行統籌管理著其他事宜。”


    正妻負責替自己秉公辦政,而他自己和妾室卿卿我我……不得不說,這徐州牧的操作不是一般的野。


    隻是雖然這徐州牧所做之事實在是讓人心中有點數不盡的槽點,但嬴月還是有些奇怪,“可是這和南平王那件事又有什麽關係呢?”


    聽到嬴月的這一聲,荀攸輕笑了下,道:“主公莫急南平王和這徐州牧二者之間的關聯就在於,如今這位徐州牧,便是靠著那位女將軍的妻子起家的。”


    之後荀攸給在場的其他四人講述了一段很是……離譜的故事。


    -


    如今的徐州牧本是泥腿子,草莽出身,而是為他妻子的女將軍則是原本的徐州牧的唯一獨女,老徐州牧還算是一個文武雙修,德才兼具的人,所以對待自己一生中唯一的一個女兒自然是悉心教導,自己會什麽,便教導女兒什麽,所以在這樣的生長條件之下,那位姓林名清芫但女將軍自然是成長為了很優秀的人。


    隻不過比較美中不足的是,這個擁有著非常美好的名字的姑娘偏生容貌生的不盡如人意,貌若無鹽,至少在容貌上便受盡了他人的指點。


    原本這也並非是什麽大事,按理來講,被曾經的徐州牧帶在身邊教導,出落得非常優秀的林清芫是應當內心強大,不會受這些嘴碎的流言蜚語的幹擾。


    但是問題也就出現在這裏,林清芫除了有一個靠譜的,教她文才武略的爹之外,同時也還有一個深受女四書荼毒,堅定著諸如“夫為天”、“女子再有本事也不是本事,隻有嫁一個男人為他傳宗接代延續血脈才算是真正的能耐”、“一個家裏不管怎麽樣,終究是離不開男人”此般想法的娘,所以在打小就經曆這樣的“言傳身教”之下,林清芫的價值觀,毫無疑問的,歪了。


    好好的一個習得四書五經又通曉武藝的姑娘愣是被養出了“雖然我很強,但是這些都是虛假的。如果我嫁不出去,沒有男人願意要我,那我就是個渣渣”的思想。


    而林清芫因為相貌醜陋,所以婚事上也始終諸多不順,雖然她擁有滿腹才華,人又能打,可尋常男子見到她的臉便頓時就想逃逸奔命不想自己後半輩子都要對著這麽一張無鹽之容,根本就不會去想了解她的內在美。


    就在這樣的相看市場上始終被嫌棄的日子裏,隨著年齡的增長,深受親娘“沒有男人要的女人一輩子活的就是失敗”的思想荼毒的林清芫日漸自卑。


    而在這份自卑之中,他遇到了現今的徐州牧,她的丈夫,一個出身雖然不高,但是卻絲毫不對他容貌有所偏見,表達願意娶她為妻的男人。


    於是在徐州牧的花言巧語之下,當時敏感自卑的林清芫迅速的墜入愛河,秉明父母想要嫁給現在的徐州牧。


    聽說此事之後,林清芫的母親很是高興,並不在意現如今的徐州牧出身不出身的問題,心中隻覺得自己大齡的女兒終於有人要了——女婿窮沒錢沒關係,他們家裏有啊!而她的父親老州牧對於這樣的一個油嘴滑舌的男子,雖然是心中有所看不上眼,但是在妻女的請求之下最終還是鬆了口,心中隻想著左右自己還能盯著點這小子,應當不至於出大問題。


    然而就在徐州牧和林清芫定下的婚期的前些日子,老州牧和他的妻子突染惡疾病故,直接紅事變白事。頓時間林清芫這個待嫁的新娘子就變成了守孝女。


    而正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父母雙親離世的這一重大噩耗在前,緊接著她又要被趕出州牧府——她之所以能夠住在州牧府,是因為她的父親是州牧,可是如今的徐州牧已經暴斃,那麽朝廷之中自然是要派來新的州牧接管這個位置。


    就在這樣的重大打擊之下,現如今的徐州牧仍然對於林清芫不離不棄,表示他會等她孝期過後再行與她完婚。


    ……如此一番誓言,一下子就把這姑娘給感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於是此後對待徐州牧死心塌地,山海不可移。


    所以就在去年各州這中間在發生重大動蕩變故的時候,徐州牧和妻子說他想當州牧——當然,他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肯定掛了一層好看的皮子,比如什麽現在的狗官不做人,你父親原本就是徐州牧,我想傳承嶽父大人的衣缽,以後造福百姓雲雲。


    ——畢竟如今的形式和幾年前老徐州牧去世時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天下都要變天了啊。


    於是,林清芫也真的有本事依靠著此前自己父親任職徐州牧多年,而這幾年他也從未失去過聯係的人脈,以及自己的人品與能力聯合舊人顛覆了徐州,把自己的丈夫給推上了新的徐州牧之位。


    不過在成為徐州新老大的不久之後,徐州牧就再也不在繼續在林清芫的麵前裝,壓抑自己的本性,有錢有勢有地位之後其中墓就在開始納各種小妾,一個接一個,而冷落著身為他結發妻子的林清芫。


    ……哦,在冷落著人家的同時,另一邊他還在讓林清芫給他做著各種他不想做又或者是不會做的活計。


    但就在他如此過分的行徑之下,林清芫非但不覺得勃然大怒,反而是去反思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麽讓丈夫有所不快的事情,才會讓他表現出如此。所以就乖順的如同小兔子一般承受起他讓自己做的一切,以此來請求得到丈夫的“原諒”。


    而到了這個時候,孫策和霍去病兩人也終於明白,為什麽當初在那南平王的糟心破事之後,秦良玉會對荀攸說讓他去看徐州木的情報信息了。


    ……這徐州牧,當真是如同秦良玉所說的那般……非同凡響。


    在他們的世界,古有齊宣王尚且還是有事鍾無豔,無事夏迎春,但這徐州牧根本就是有事也要擁抱“夏迎春”,而且還把“鍾無豔”給拿捏的死死的。


    ——徐州牧的一切事務全部都靠著林清芫運作,但就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還能夠對她“橫”得起來。


    如此行為,簡直就是軟飯硬吃中的典範,堪稱天下鳳凰男之楷模。


    這要是徐州牧身邊多來幾個林清芫這般的傻姑娘,他何愁大業不成啊?


    “所以,”隨後就在孫策和霍去病兩人被這徐州牧的操作震驚的目瞪口呆的表情之下,荀攸做著總結,“有那位既給‘丈夫’帶來大片地盤,而且又能夠低伏做小的林將軍‘珠玉在前’,作為參照,京城之中的南平王能心生出如此想法也不足為奇。”


    嬴月:“……”


    嬴月直接陷入沉默,因為小姑娘發現自己一時之間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好。


    按理來講,人家的家務事她不應當對其有所置喙什麽,畢竟那位林姓的女將軍本人都沒因此懟徐州牧生出什麽間隙,但是的徐州牧也實在太……


    嬴月有些不知道該要如何形容此人。


    小姑娘感覺自己腦中的詞匯量不是很夠用。


    原本在今天聽荀攸說起這徐州牧的事跡之前,她以前一直都覺得沈書檀那起初依靠妻子娘家扶持、在自己事業有成之後毒殺妻子寵妾滅妻的生父就屬實足夠極品,但若是將王郡守與如今這徐州牧放在一起比較的話,那著實是算得上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不過話又說回來,”隨後嬴月像是忽然間想起來什麽,又問道:“雖然南平王這件事情的確是有些惡心人,但是其他幾位州牧看我的目光有異,應當與此事無關啊。”


    且不說這種事情,他們不應當知道。就算退一步來講,雍州軍的一路上都在被其他州牧密探打探著消息情報,其他幾州州牧當真是知道此事,那這也不應當引起他們對她如此……的態度。


    隨後美貌的少女思索一下,手指絞了絞垂落在身前的發絲,有些不確定道:“他們看我的眼神之中,好像還隱隱約約的夾雜著一點……同情和憐憫?”


    “月妹你確定?”聽到嬴月這一句,霍去病頓時就感到奇怪了起來,麵帶思考之色,“不應該啊……”


    天底下哪有會同情自己競爭對手的諸侯啊?對手慘一點,這不應當是他們巴不得的事情嗎?


    ……雖然說現在的問題在於嬴月並不慘,但是其他人卻對嬴月有了莫名其妙的同情?


    但是嬴月的感覺又是從來都沒有出過錯的。


    而看著一本正經的在思索著到底為什麽會這樣,與此同時還要拉著孫策和他一起想的霍小少年,旁邊的荀攸像是忽然間想起來什麽東西一樣,唇角驀地一抽。


    見此,剛好捕捉到了這一幕的劉秀頓時問道:“公達可是知曉原因了?”


    一聽到劉秀這句問話,頃刻間剛才還在思考著霍去病和孫策頓時再度將目光投放到他的身上。


    然後,看著兩雙無辜的望著自己的晶亮的眼睛,緊接著荀攸就無情地說出了若無意外,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應該就是他們兩個,猝不及防的給兩個武將少年心窩捅上一把刀子的話。


    “不是,”霍去病不敢相信的反問道:“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啊?”


    在他這句話落下之後,孫策則是重重的點頭,算是附和著霍小少年的話。


    荀攸則是道:“此事若是說起來的話,其實我們或多或少都該擔上一部分責任。”


    “伯符此前男扮女裝之際,曾經數次被我們指點挑剔,想來應當是那時候的事情被有心人給關注了過去,最終傳到其他州牧手上,就變作了雍州之人對主公多有所不敬的證據吧。”


    而聽到荀攸的這一句後,霍去病頓時也反應過來,小少年看著嬴月,撓了撓頭,開始自曝道:“這麽說來的話,當初我的確是說了伯符很多次笨蛋……”


    所以荀攸說他是罪魁禍首倒是也並不冤枉,畢竟雖然大家都挑剔過孫策的行為方式儀態不到位等等諸多問題,但要數其中語氣最凶,次數最多的話,那還真的是得把最大的鍋給扣到他的頭上。


    ——破案了。


    聽著他們的這番話,嬴月這下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


    不過若是說起來的話……


    “好像……這也並非是什麽壞事呢。”美貌的少女輕輕的說著。


    畢竟如今各州的州牧,未來的天下各諸侯怎樣看她這種事情並不重要,他們的想法也決定不了什麽。之所以要弄清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是怎麽一回事,除開一方麵是因為她們的目光真的讓他感覺很奇怪,另一方麵也算是知彼知己,方可百戰百勝。


    多多少少了解一下敵方想法,這種事總歸是要做的。


    不過若是依照著這個思路往下推斷的話,其實這對於雍州這邊興許當今是好事一樁。


    ——他們越是將她看得太低,在未來就越有可能夠促成雍州這邊的一兩次出奇製勝。


    畢竟,無論是在任何擁有著競爭性質的場合之中,


    ——輕敵,都是大忌啊。


    -


    在嬴月去揚州軍駐地尋找李世民和端木賜兩人之前,李世民先一步的前來找了小姑娘,同嬴月說著他是怎麽拿下揚州,成為了這個揚州牧的?同時也是一並的來交代一下端木賜和糜竺兩人的事情。


    如今各州的州牧幾乎都以為李世民是神仙手段,手眼通天,僅僅不足五個月的時間便奪下的揚州境域的全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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