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90年代幫我老爸趕情敵》


    作者:雁過寒潭


    文案:


    寧小北終究沒有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麵。


    在收拾父親遺物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被寧建國領養來的。


    寧小北傷心過度,體力不支,暈厥了過去,醒來後赫然發現自己重新回到了1996年。


    火熱的90年代,他還是個小學生,爸爸年輕又英俊,總是陰陽怪氣自己的奶奶也還活著。


    同桌範俠雖然一如既往地混蛋,喜歡欺負人,不過一切都充滿了希望,一切都還是新的。


    隔壁屋新搬來的美麗鄰居王阿姨,單身離異,寧小北想起了“上輩子”自己因為不懂事,不想要後媽,所以想盡辦法拆散了他們,如今可不會了!他要讓爸爸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美好生活,而不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死去。


    第一個攔路虎就是爸爸的同事,時髦高大的趙叔叔,他記得這個趙叔叔當年就是父親的情敵。


    為了爸爸的幸福,他要排除一切障礙,首先就從這個趙叔叔下手!


    隻是等等,為何爸爸和趙叔叔抱在一起?你們是在打架麽?


    不對!範俠你幹嘛趁亂親我,你喜歡的不是班花麽?


    回到30多年前,寧小北驚訝地發現“我以為的我以為,其實一直不是我以為的”。


    內容標簽:青梅竹馬 重生 年代文 成長


    主角:寧小北,範俠 ┃ 配角:寧建國,趙景聞,丁哲陽,常樂蘊 ┃ 其它:養成係


    一句話簡介:回到90年代逆天改命


    立意:擁有夢想的人可以改變命運


    第1章 夢回老宅


    滴答,滴答,滴答


    堂屋裏,“三五牌”老式座鍾的秒針一格格地跳動著,發出有規律的機械擺動聲。


    座鍾的右邊供奉著一尊白瓷滴水觀音的神像,神像前的青花大香爐裏,已經燃到一半的線香散發出淡淡的檀香味。灰色的青煙嫋嫋升起,從一樓沿著樓梯飄到二樓,以及小閣樓上。


    整點一到,座鍾“當當當”地發出了一陣響亮的報時聲,把睡在閣樓上的寧小北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一時有些分不清狀況。


    房間的窗戶被厚厚的窗簾遮蓋著,隻有在兩片窗簾的縫隙處灑金絲絲光亮,像是一根根金色的絲線,讓這屋子不至於完全伸手不見五指。


    這是什麽地方?


    寧小北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沒想到腦袋卻重重地嗑在閣樓三角房梁的上頭,發出“咚”地一聲。他疼得眼冒金星,直接趴回了床上,鋼絲行軍床發出“吱嘎”一聲。


    “小北,儂在做撒(什麽)?醒了就下來,儂爸爸已經把早飯做好了,快下來吃。”


    一樓堂屋裏,正在念經的寧家老太太聽到樓上的響動,眼睛半開半閉地往樓梯方向瞄了一眼,並沒有停下手裏數佛珠的動作。


    這個聲音?


    寧小北摸著腦袋上被裝出的腫包,一臉難以置信——這口帶著蘇白的上海話,不是他的奶奶又是誰?


    不對,奶奶不是過世了二十多年了麽?


    他吸了吸鼻子,一股江南一帶老房子獨有的,帶著潮濕木材的味道竄入了他的鼻腔。


    寧小北放開自己的腦袋,按照殘存的記憶,右手摸著牆壁,感受到了一片凹凸不平的牆麵。他的手向右邊稍微平移了一下,果然摸到了一根繩索。


    拉下繩索,一盞小燈在床頭的左邊亮起,昏黃色的燈光將這個不到五平米的小閣樓照的清清楚楚。


    他看到了自己身下睡著的鋼絲行軍床,看到了床上那印著百合花的“國民床單”,看到了床邊的小小原木書桌和書桌前被窗簾擋住的老虎天窗,臉色頓時大變。


    這是自己的家,不過不是前幾年新買的公寓樓,而是童年時候的老宅——這是自己的小閣樓呢。


    “大白天的開什麽點燈啊?儂阿當自己是舊社會的小開(有錢公子哥)?快點穿好衣服下來吃飯,又不是什麽大少爺,吃個早飯還要三催四請的。”


    寧老太雖然年紀大了,不過依然耳聰目明,聽到了樓上開關燈的拉繩聲,不悅地說道。


    “知道了。馬上就下來。”


    寧小北說著,光著雙腳從床上爬了下來。舊地板七翹八歪,一腳踩下去,地板就“吱吱嘎嘎”,發出聲聲慘叫聲。


    從椅背上拿起疊好的衣服披在身上,寧小北晃晃悠悠地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電燈還沒關,急忙轉身關掉電燈,屋子裏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閣樓極小,隻放了一張床,一把椅子和一個書桌,書桌就緊緊地挨著老虎窗。寧小北的肚子貼著書桌的邊緣,努力伸出手,一把拉開小窗前的窗簾。


    刹那間,清晨的陽光肆無忌憚地灑入這小小閣樓,好似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一隻白鴿撲扇著羽翼從玻璃窗前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從他麵前飛過。寧小北唬了一跳,微微向後仰去。


    接著隻聽到一片“咕咕咕”聲,七八隻鴿子跟著掠過窗前,隨著領頭的那隻白鴿集體俯衝,往不遠處屋頂的鴿棚裏飛去。


    幾片白色的翎羽飄落,被夏日的晨風吹入了閣樓的窗戶中,落在寧小北麵前。


    寧小北撿起一根翎羽,愣愣地看著眼前一片壯麗的景象——目之所及之處,滿眼都是土紅色的屋頂,連綿成片,仿佛是一塊碩大的地毯。紅色的屋頂下是灰色的牆壁,隱約可以看到黑色的大門,幾百棟石庫門建築鋪陳開來,一直蔓延到遠處的黃浦江邊。


    江麵上水波蕩漾,反射出的鱗鱗波光即使在百米之外都清晰可見。“嗚嗚……”,幾艘輪船一同發出陣陣鳴笛聲,然後拖著龐大的身軀轉過江灣,往南邊去了。


    耳邊,海關大樓鍾樓裏,演奏著“東方紅”曲調的沉穩鍾聲幽幽傳來,和樓下堂屋的座鍾的報時聲相映成輝。


    “這是……在做夢吧。”


    寧小北握著鴿子羽毛的手微微發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記憶中,自己所住的這棟老宅早就被拆了。


    不止如此,在城市建設的推土機之下,上海多少年來都看不到這樣成片成片的石庫門老房子了。


    在市中心地段,除了黃陂南路“新天地”,漁陽裏和田子坊的老建築還算被完整地保留下來,其他地方早就被拆得連瓦片都不剩。


    “一定是在做夢,我在做夢。”


    寧小北拍了拍自己的麵頰。


    是了,不是有句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麽?


    一定是他最近都在整理父親的遺物,所以才會夢到了小時候。


    寧小北想到這裏,不覺一陣苦楚。


    他的父親寧建國,上周獨自在菜場買菜的時候,因為突然心肌梗塞突然摔倒,被送到醫院。等他從公司請了假趕到醫院急診室的時候,白布已經覆蓋在了父親瘦弱的身體上。


    一切都發生得過於突然,以至於他連他最後一麵都未曾見到,更不要說和父親最後說說幾句話了。


    寧小北心酸地吸了吸鼻子。


    難道是父親托夢給他,想把最後要對他說的話,都放在夢裏一次說清楚麽?


    他低下頭,看到書桌上攤開著的筆記本,上麵的鉛筆字跡稚嫩又工整,寧小北一眼就認出這是屬於他自己的字。


    小時候他寫字總是很用力,所以每次寫完作文後都覺得手酸的不行。老爸總說他這個叫做“力透紙背”,不過在奶奶嘴裏就是他和鉛筆有“深仇大恨”,萬一寫錯了,修改都要比人家多廢些橡皮。


    1996年8月13日,晴


    日記的最上方記載著時間,應該就是昨天。


    也就是說,自己夢到的是小學四年級暑假時候的事情。


    “小北,儂再不下來就不要吃飯了!”


    樓底傳來奶奶的怒喝聲和她用拐杖敲擊樓梯欄杆的聲音,寧小北急忙把翎羽往日記本裏一塞,合上本子,囫圇穿好鞋子,往樓下跑去。


    不管是不是在夢裏,他的奶奶都是他這輩子最畏懼的人。尊敬她,乃至害怕她,都已經成為了寧小北刻在骨子裏的習慣。


    一溜煙地跑下樓梯,穿著淺藍色短罩衫的老太太已經站在堂屋門口,正要準備出門的她一臉不悅地看著驚魂未定的寧小北,再一次皺起了眉頭。


    “下樓也不好好下,儂是猢猻麽?為撒要跳下來?萬一跌儂倒了,我一個六十歲的老太婆要怎麽辦才好?難道還要找鄰居去廠子裏喊儂爸爸回轉來哉?”


    她舉起手裏的黃竹拐杖指著寧小北說道。


    殊不知寧小北雖然直瞪瞪地看著他,實際上她的話壓根半句都沒聽進去——一來是麵對這個總是吹毛求疵的奶奶,寧小北在之後的時間裏早就學會了“一隻耳進,一隻耳出”的技能,二來則是此時的寧小北隻顧著貪婪地打量著這位“久別”的老人家,已經完全管不到她在說些什麽了。


    果然是奶奶,和記憶裏的樣子不查分毫。


    寧小北激動地看著她。


    寧家的老太太一直都是最講究的,她原本是蘇州人吳江人,解放前就跟著父母來上海討生活。說的上海話裏因為帶著一股濃的散不開的糯糯蘇州調,所以被弄堂裏的人稱為“蘇州老太”。


    上海是五方雜處之地,光寧家所在的弄堂裏就有“紹興阿婆”、“寧波阿娘”,“山東伯伯”和“江西老表”等形形色色的各省老移民們。


    他們或是自己,或是自己的祖先,離鄉背井來此地紮根,雖然大家都說著一口上海話,不過偶然從字裏行間,依然會蹦出兩句家鄉話,泄露了其背後的籍貫。


    記憶裏,自己的奶奶“蘇州老太”是整條弄堂裏最會打扮的老太太。倒不是說她穿的多麽洋氣花哨,而是隻要下了床,就永遠穿著一身“出客”的衣裳,滬語叫做“山青水綠”,又有氣質又有精神。


    絕對不會像是有些“下隻角”(平民窟)出來的人,走到哪裏都穿著一身睡衣。甚至連去南京路、淮海路都好意思穿著睡衣睡褲逛街,簡直“坍台”。


    因現在還是夏天,奶奶照例上身都是淺藍色或深藍色的葛布棉布短罩衫,下麵穿著藏青色的絲綿長褲,踩著黑色的布鞋。現在還隻是花白的頭發整整齊齊地豎著,在腦袋後頭挽了一個緊致的發髻,用一根紅木簪子插著。


    一塊白色的手帕別在胸前的斜襟上,布紐扣上係著兩朵香得噴鼻的白蘭花,花瓣上還帶著水珠,嬌嫩欲滴。


    寧小北記得,他奶奶隻要一到夏天,都會佩梔子花或者白蘭花。


    弄堂口拎著花籃的賣花老太跟她相熟多年,每天一早都會用前一天撕下來的日曆紙包著剛摘下的,還帶著露水的花朵,放在寧家釘在外牆上的光明牛奶箱子上。


    一直到老房子拆遷前的那一年,賣花老太過世了,再也沒人給她送花為止,這樁做了將近四十多年的老生意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好婆!”


    老太太還在絮絮叨叨個不停,突然寧小北大喊一聲,然後上前抱住了她。


    “好婆”是蘇州人對奶奶的稱呼。


    上海人叫奶奶的方式根據各自祖籍不同而各有區別,除了“好婆”還有“恩奶”,“親娘”,“娘娘”等等。


    寧家到了寧小北這裏,已經半句蘇州話都不會說,不過稱呼奶奶,還是叫做“好婆”。


    “好婆,吾老想儂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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