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轉過來身來,朝孔二夫人一行禮,一笑,道:“既然嶽母舍不得我們一家人,那居甫就留下,陪您母女倆好好說一會兒話。”


    聞言,孔二夫人嘴唇不停蠕動,半晌才從嘴裏擠出句話來,“你要留就留罷,是你自己要留的。”


    這坐下了他們也無話可說,那下人在門外喊了又喊,見沒聲,過了半刻,又有一個聲音老沉的聲音在外麵道:“夫人,老朽是二老爺書房裏的山人,請問蘇姑爺可在?”


    與妻子坐在一道的蘇居甫聞言微微一笑,孔二夫人瞄到,攸地站起來正想斥話,但一想到時候把老爺招來了,難堪的可能是她,她到底是把這口氣咽下了,朝外麵冷喝道:“在,你不用進來了。”


    “你們走罷。”她坐下,回頭朝那不識好歹的二人看去,故作雲淡風輕道:“你們是小輩,我當長輩的多句嘴,告訴你們,做人還是要孝順些的好,你們看哪個有出息的人是不孝順的?這不孝順的,是走不了長久路的,到哪都是要被人戳後脊梁骨的。”


    “母親說的是,”蘇居甫把手搭在了此時聞言臉色劇變的妻子手臂上,他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撫了下,舉手朝嶽母拱手笑道:“居甫銘記於心。”


    他就不與她逞口舌之快了。


    蘇居甫帶了母子倆出去,一出去就見兒子嘟嘴,“仁鵬不喜歡那個人。”


    他連外祖母都不叫,蘇居甫抱他起來,和他臉貼臉了一下,回頭朝冷著臉的妻子笑道:“欣兒別生氣。


    ”


    他那嶽母自覺有理,但她的狠話,隻會讓她的日子愈過愈難過罷了。


    無論男女,在外麵還是家裏,地位都不是憑脾氣就能憑白得的,皆是靠自己掙出來的,再大的長輩也一樣。


    他們這一去孔二老爺的書房也是小半個時辰有餘,蘇居甫說完護國公府裏的事就與嶽父再三告辭,孔父孔旦很是想再和他說一下他聽來的那些話,但見女婿家中確實是有事,去意已決,根本不想留下來用晚膳,不得不讓他帶著女兒和外孫走了。


    孔闡明之前是留在外麵陪妹妹與外甥,等他們一家三口走了才從父親嘴裏知道了吏部年後要大變的事情,聞言不由詐舌不已:“這吏部豈不是要變天了?這徐中到底是何人物?”


    “你在我這裏說說就行,”孔旦見他那大驚小怪的樣子,輕斥道:“可不能說給你外麵的那些狐朋狗友聽。”


    “爹,你都說是狐朋狗友了,這般重要的事情,是狐朋狗友能聽的嗎?爹你放心,兒子心裏有分寸。”孔闡明又不是傻的,酒肉朋友隻是一起湊熱鬧湊趣玩耍的,就是其中有人有真本事,那這真本事也得自己拿真本事去換。


    像他妹夫得來的這消息,那就是真本事了,他不可能是個人就說。


    “你知道就好,你出去把你山人叔叔他們叫來,這事等會我要找他們商量商量,看要不要跟你大伯說一聲。”孔旦說著又自言自語道:“這事你大伯應該知道罷?也不用商量了,他早晚會知道的,我既然已知情,還是要跟他說一嘴的,要不事後……”


    孔闡明見他爹又自言自語了起來,當即起身道:“我這就去叫山人叔叔他們過來商量。”


    不說孔旦那頭從他那個二弟那得知吏部的事情有多驚訝,這頭常伯樊回去一說他確實可能要進宮的事,就見他家苑娘當即就站了起來,朝他喃喃道:“那我們穿什麽衣裳去呀?”


    常伯樊萬萬沒料到她的頭一個反應是這般,不禁笑道:“苑娘想穿什麽去?”


    “我也要去啊?”蘇苑娘這下愣了。


    “許是不能,”常伯樊想了想,遺憾地搖了搖頭,這輩子,他可能給不了她進宮受封的榮光了,“為夫一人去,這次兄長也不能去了。”


    蘇苑娘頷首,“我知道了,沒事的,常伯樊你隻管去,陛下是喜歡你的。”


    前世後來的事她所知不多,但她知道現在在位的這位皇帝陛下和後麵的那位年輕的皇帝陛下,都是喜歡常伯樊的。


    隻是這世常伯樊與在位的這位老皇帝陛下提前了許多年要見了,比前世提前了好像有近十年。


    但此事蘇苑娘也想得通,這一世,常伯樊也提前了許多年親自進了京城來——因著恩科一事,去年常伯樊就開始在京城布局了,這是前世所沒發生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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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1章


    常伯樊已是平民,但家中尚還富庶,華貴的衣物也是不缺的,就是她娘都給姑爺裁了好幾身合身得體的衣裳來,但蘇苑娘思來想去,還是拉著丫鬟去開了庫房,挑了一匹自家布坊織的中等的青色棉布來。


    這布無論是在汾州還是在京城,都是賣得最好的,是他們常家布坊裏出的最物美價廉的東西。


    聽常伯樊說,在臨蘇多的是人家在家裏人過壽前會到他們家的布莊扯幾尺回去,給壽星做一身好衣裳在壽宴那天穿。


    到了京城,這布漲了幾文一尺,但賣得也很好,聽不少前來買布的娘子們說要扯回去給家裏丈夫郎君做儒服,這種便宜又好瞧的青布深得一些書生娘子的喜歡。


    蘇苑娘挑好了布就拿筆製圖,且也叫了丫鬟們過來裁剪,常伯樊去前麵和南和說了陣話回來,就見他們夫妻倆的起居室裏合了一張兩張八仙桌拚成的長桌,丫鬟們在圍著一堆布裁剪,他娘子則盤坐於炕上執筆認真在遊龍走風,也不知在畫些什麽。


    常伯樊瞥了眼丫鬟們,在她們的請安聲中走向了熱炕。


    “畫的什麽?”常伯樊還未近前就出了聲,等走到前麵,看到是衣飾的樣子,且還是他穿的樣式,話便頓了下來。


    蘇苑娘全神貫注等到手中的一筆畫到末端方才停筆抬首,“給你裁麵聖的新衣裳,今晚就裁出來了。”


    “家裏不是有新衣裳麽?”常伯樊見她停了筆,脫靴上炕挨著她坐下,道。


    “給你裁身新的。”


    “是了。”這是她的心意,常伯樊答應了下來。


    蘇苑娘回了他的話,便又開始另抽了一張新紙,畫起了腰帶上的花樣來。


    她畫的是臨蘇滿城皆是的海棠花。


    “海棠花呀……”她起了幾筆,常伯樊在旁就看出來了,輕道。


    蘇苑娘嚴肅抿著小嘴一口氣把一朵海棠花畫了出來,方啟薄唇道:“是,是我們臨蘇的春花,給你裁衣裳的布料子也是我們常家布坊裏賣得最好的布。”


    常伯樊尚來不及多想,心頭已是一熱,等到她又畫好了一朵,他方嘶啞著嗓子道:“苑娘有心了。”


    蘇苑娘這次沒有答他,而是把腰帶的花樣每朵姿態不一樣的海棠花皆畫完擱下筆,長鬆了一口氣,才撇首朝他輕輕一笑,道:“你是作為臨蘇常府當家去的呢。”


    是以穿得臨蘇一些,常家一些的好。


    天下最華貴的地方就是皇宮了,那裏的人什麽榮華富貴沒見過,常伯樊穿得再好進去,也不過是汪洋長江裏一顆毫不起眼的小水滴,出不了甚彩頭。


    “是啊,我是作為常家當家去的,若是皇帝陛下問起,我還能跟陛下說這是我家布坊裏的布,苑娘你說可是?”常伯樊把她攬到懷裏,親了親她頭上的發,道。


    “是的。”皇帝陛下若是問起的話,那是自然。


    “苑娘都給為夫安排好了?”常伯樊懷抱著她,與她閑話家常了來。


    “還沒有,”蘇苑娘在他懷裏搖頭,“簪子還沒想好要配哪根。”


    小夫妻倆說著話,那廂丫鬟娘子們聽著手上動作卻是更細致了,她們手上可是姑爺要進宮去麵聖要穿的衣裳。


    **


    初三那夜蘇苑娘熬了半宿,帶著屋裏頭的丫鬟娘子們把衣裳裁了出來,第二日就把新衣漿洗薰染了一遍,等到初四晚上衣裳就可以穿了,可足等到初九當天上午,才等來了護國公府來的人。


    護國公府來了個老管事,是前麵在護國公府裏一路盯著常


    伯樊和蘇居甫那個老家人,一來就開門見山說午後就要進宮,請常公子馬上就和他去護國公府,和護國公一路進宮。


    “進宮不是小事,老公府在府裏也要準備一番,還請常公子這廂趕緊收拾一下,馬上隨小的前去護國公府,與老公爺一道速速進宮。”老管事語氣急促,讓聽者之人都不禁為之著急了來。


    南和在一側聽著都急了,大當家還未說話他就開了口:“爺,我這就去後院告訴夫人去。”


    讓夫人馬上把事情安排好。


    他急不可耐,常伯樊神色卻是未見什麽波瀾,他朝南和點點頭,“你派個下人去後麵知會一聲就好,丁子……”


    “在!”在客堂一角等著的丁子立馬應道。


    “去舅爺家一趟。”


    “是。”丁子應了一字,就一溜煙地去了。


    早前常伯樊已安排好他,隻要護國公府那邊有消息過來,他們家一知道,丁子就馬上過去舅爺家告信。


    “欸?常公子,這次隻有您能公爺一道進宮,這是陛下的聖旨,居甫公子可是不能去的。”那下人跑得甚快,一眨眼就不見了,老管事不禁道。


    “我妻兄隻得我妻一妹,我與妻兄乃守望相助的郎舅兄弟,這麽大的事,告知他一聲乃情理中事,老家人且坐喝一杯清茶,我去去就回,與你一道去護國公府,南和……”


    “在。”


    “替我好好招待護國公府的老家人。”


    “是。”


    常伯樊朝老管事點點頭,不等他多說,就提步背手大步去了。


    蘇苑娘在後麵早下人通報就知道了護國公府來報的事,三姐這個小機靈早就去門外當耳報神了,一聽到要緊話就回來報給了她,常伯樊一回到夫妻倆的後院,丫鬟就說娘子在睡房等他。


    蘇苑娘已把衣裳拿了出來,常伯樊一進來就給他換,還給常伯樊在裏麵多夾了一層薄羽毛做的絨衣。


    “苑娘,為夫不冷。”常伯樊見她添衣,添的還是那尤為熱的絨衣,忙道。


    “你在家時天天要出去跑,身上有汗,穿的少點是正經,但你去宮裏,恐沒有你走動的地方,還是穿多一點。”


    “我聽說宮裏有地暖,屋裏溫暖如春。”


    “還是多穿點,不動容易冷。”


    常伯樊見她鐵了心讓他多穿,便住嘴不語了,隻是看著她的眼裏多了幾分濃厚的笑意。


    “你莫笑,到時候冷了你就知道了。”蘇苑娘整理完畢,抬頭見到他眼裏的笑,不禁說了一句,隨後又道:“你不怕啊?”


    “我看苑娘也不怕。”


    那是因她知道兩任皇帝都是喜歡他的,且她怕也沒有用,若是出事了,她得好好坐在家裏主持後麵的事來。


    “怕不管用,”蘇苑娘見他穿好了,拉著他越過屏風出來去拿披風,“我要安心在家裏坐著等你回來。”


    常伯樊笑笑,等到她拿來披風給他係上,送了他到起居室,要送他出門之際,他忽然轉身抱緊了她,親了親她的耳朵,在她耳邊道了一句:“還是見我了。”


    不知是為的何事,此去不知是福還是禍,他一概不知,若說他不怕,那是狂妄之言,隻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倒,他身後還有妻子,有尚在她肚中的孩子,他這才撐住了罷了。


    他這一句出來,蘇苑娘先是一愣,爾後她快快地張開手抱住了他的腰,在他緊緊的相擁當中掙紮著抬起了小臉來,與他道:“你還有我,有苑娘,苑娘就在家裏等你,不管你前去有什麽事,是福還


    是禍,我都與你同擔。”


    看著她突然著急了起來的小臉,常伯樊在仔細端詳了她幾眼後就笑了起來,把她的頭按到胸口,深吸了一口氣把胸口的酸脹壓下,嘴裏笑道:“我知道了。”


    她會與他同擔。


    原來他早就不是孤身一人了。


    **


    朝廷要到元宵節後才上朝,但順安帝是個愛上朝見見心愛的文武百官的皇帝,是以初七那天就找了一些愛臣開了個小朝會,初八那天閑了一天就又閑不住了,這初九就開始召人一一來見了。


    早上他找了朝廷左相和都尉府的章大督尉說話,左相是按時來了,和他說話一直說到午時君臣倆一道用午膳的時候,章大督尉章齊才到。


    章大將軍到時,膳桌上已不見什麽菜了,順安帝和左丞相都是從簡之人,君臣倆吃飯也就五個菜,兩人說著話慢慢吃,這便把菜都快吃完了。


    章齊進來一坐下,看到一桌的空盤子,納悶道:“我沒聽說我大衛戶部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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