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津看向蘇愉, 聽這意思不像蘇愉說的那麽樂觀啊, 閑人?他是不是該準備過段時間接她回家準備生娃了?


    “那我就證明給你看我不是個占著茅坑不拉屎的閑人。”蘇愉催他帶她去辦手續,今天來了就不打算立即回去。


    邱富力說中午吃飯的時候再給她辦,招人過來帶她去找俞遠安。


    “先等等, 我去看看那個山包上的橘樹,之後我自己去找俞技員給他打下手。”蘇愉拒絕邱富力的安排, 跟俞遠安相比,樹滿坡能教她的也不少。


    “隨你, 那片橘樹就劃給你管了。”邱富力說完跟寧津點了點頭示意,也轉身走了。


    寧津跟蘇愉一起往酸橘子樹的山包走, 打趣她:“蘇技員, 你不會被趕回家吧?”


    “臭嘴, 盼我點好。”蘇愉領他轉了一圈就趕他回去,一路就聽他問“樹要是養死了不要你賠錢吧?”、“這樹上長蟲了, 蘇技員,該用什麽藥治?”、“這樹生病了比人還嚴重, 它又不會說話,你還是趁沒辦手續跟我回去算了”……


    “回家給你兩個兒子做飯去, 別在這兒叨叨我。”煩死了,沒想到第一個給她放氣兒的就是這狗,她偏要幹出點東西打他狗臉。


    “真不跟我回去?”男人又問了一遍。


    “不回,你再問我晚上都不回去了,就睡在果園裏就著月光捉蟲。”蘇愉白眼翻他。


    “小氣鬼。”寧津嘀咕, “那我先回去了,車給你留下,晚上記得回家。”他半蹲著作怪問她。


    “再看吧。”蘇愉憋笑,捋頭發端起了架子。


    “還來勁了?”男人掐她腮幫子,趁她沒來得及還手,轉身就跑。


    “幼稚。”蘇愉笑罵。


    待他下山走了,蘇愉往其他山包的橘子樹走去,站在橘子樹林裏不覺得,這走出來就覺得曬了,她給樹滿坡說:“明天記得提醒我戴帽子戴絲巾。”她還要縫兩雙手套備著。


    “劉技員,你在照看這些橘子樹?”蘇愉躥上第二個山包,碰上了每月七十三塊錢工資的劉技員。


    劉泉嗯了一聲,問這個初中畢業的女人:“你怎麽來這兒了?俞哥不在這兒。”


    蘇愉扒拉了兩棵橘子樹,說:“我大概跟你來這兒的原因一樣,我在酸橘子樹上發現了象鼻蟲,來這邊瞅瞅有沒有,結果是有的,個頭還挺大了,我上次來就還沒有。”要是有,樹滿坡該提醒了。


    劉泉沒想到這女人腦子裏有點東西,竟然還知道象鼻蟲,暫時放下了輕視情緒,說:“這玩意兒長的快,卵又多,不容易發現。”


    蘇愉問他往年是怎麽辦的,這時俞遠安跟邱富力聽到人聲也走過來了,“小蘇,你也發現了蟲子?”


    “對,往年有沒有過這事?都是人工抓蟲?”


    “不然呢?又沒有農藥。”邱富力看了看俞遠安,問蘇愉:“你有沒有其他辦法?”


    “我隻能說是我試試,不管成不成功,希望邱經理別再態度多變的懷疑我,我辭了後勤的工作可不是為了風吹日曬的吃閑飯來的。”蘇愉把他噎她的話還回去,又笑說:“從今天中午過後,我也是果園的一份子,咱們心往一處使,日常幹活的也就我們幾個人,沒必要陰陽怪氣窩裏哄對吧?”


    “這話沒錯,都是為國家幹活的,沒必要誰看不起誰,小蘇也別喊我俞技員了,聽著怪難聽的,就喊俞哥,小劉二十五,你比他大,但他比你來的時間長,相互喊名字吧。”俞遠安豪爽揮手緩和氣氛,緊接著追問她有什麽辦法。


    樹滿坡說可以用昆蟲的汁液浸泡紙曬幹後做誘卵毯,但這哪是她一個菜鳥能知道的,老工作者都不知道的知識她哪敢拿出來充麵子。蘇愉說她見過象鼻蟲的介紹,蟲卵冬季在土壤裏越冬,春天孵化後往樹上爬,吸食樹汁和啃食葉子長大,成蟲到了繁育期又會在樹根裏、土壤下、樹葉上產卵,所以現在除了人工逮成蟲,還要消滅土裏的蟲卵和阻止幼蟲上樹。


    邱富力去找村民來逮蟲,劉泉去實驗怎麽把土裏的蟲卵給弄死,蘇愉去找阻止幼蟲上樹的東西,而俞遠安任務發下去後去巡視桃園和葡萄樹去了。


    這要是在現代還有塑料薄膜可以把樹幹給包起來,但現在連張紙都金貴,蘇愉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東西,中午跟他們回村裏去吃飯,她問一上午不怎麽吭聲的樹滿坡:“說吧,有什麽要求?”


    沒要求,樹滿坡今天上午給她介紹象鼻蟲和防治的辦法要求她種二十棵小樹已經滿足了,它說:“你們這年代要農藥,沒有;要塑料薄膜,還沒有,我沒有鄉下治蟲的土方子,你自己摸索吧,實在不行你也上手逮蟲。”


    嘿,它一個係統還有階級觀念,還鄉下的土方子,沒鄉下的土方子演變能開發出它?


    蘇愉揣著她的入職手續,其實就是一句話跟一個印章,她跟在俞哥後麵溜達一下午,問他有沒有什麽蟲子排斥的味道。


    “我真不知道,書上寫的什麽酯什麽乳油,哪有這些東西,就連最熟悉的敵敵畏也不是說有就有的,這麽多橘子樹,用敵敵畏殺蟲能把整個鎮一年的敵敵畏用量給頂了,哪兒拿的到?往年也是人手捉的,就是耗時幾個月罷了。”俞遠安攤手,表示他真的不知道。


    泥巴糊樹根?不行,蟲卵在土壤裏能孵化。油漆?沒有。石灰,對,石灰,“俞哥,我們可以用石灰刷樹幹,可以殺菌。”


    “那能不能阻止幼蟲往樹上爬?”俞遠安問,他讓蘇愉去找邱富力先買一包回來,她先找幾棵樹試試,有用了再說。


    樹上長蟲這種事他見多了,也就沒蘇愉那麽激動,一驚一乍的,真是年輕,有奔勁兒。


    石灰沒那麽快弄回來,蘇愉找人幫她從農家掏了兩筐的鍋洞裏的餘灰,提上她管轄的山頭,草木灰拌水她給刷在樹幹上,一直把草木灰用光她才罷手,停手的時候已經直不起腰了。


    “娘哎,我真是來當勞力的。”她站在山包的頂部,迎著夕陽捶腰,遙看四周含羞待放的花苞,深吸一口帶有橘花清香的空氣,又覺得這活兒也不算累,伺候樹可比伺候人輕鬆,它們是好是歹身體不會撒謊,不像人,有張會說話的嘴。


    “邱哥,俞哥,劉泉,我回家了啊,明天見。”她跨上自行車,踏板一蹬,人已經在兩三米開外了。


    “真有精神,還是年輕好。”邱富力勾著老腰,拍旁邊的劉泉,“你也學學,一個大男人天天悶不吭聲,難怪娶不到媳婦。”眼光高又長了個鋸葫蘆嘴,他看得上的姑娘看不上他,說他是個悶瓜。


    “她這是在爭表現呢,我才來的時候也殷勤。”劉泉不滿,就因為蘇愉的爛法子他忙了一天,在地裏抓了一下午的土,又是水泡又是火燒的。


    “走,我們也下班。”俞遠安率先離開。


    “蘇技員回來了?讓我好等,我差點都急著要去接你了。”寧津接過自行車,他騎上帶蘇愉回家。


    蘇愉沒理會他的怪腔怪調,問:“你怎麽跑這兒來了?真怕媳婦跑了?”他在鎮外麵她回來的路口等著,離遠了沒認出是誰還把她嚇得半死,以為有壞人要堵她呢。


    “我怕媳婦丟了還倒賠個自行車,哎,疼疼疼,鬆手。”他呲牙咧嘴地叫喚,“等睡的時候肯定又青了,下手真狠。”


    “自找的。”蘇愉扶著他腰給揉了揉,向他訴苦說今天有多累,巴拉巴拉的,騙得了半個小時按摩的承諾。


    到家後她就不提工作了,洗手吃飯,問男人明天什麽時候走,得知是七點,她驚訝:“這次怎麽這麽早?”


    “短途的,貨不多,我下午去看貨已經上一半了。”寧津夾一筷子炒雞蛋放她碗裏,對平安說:“中午你跟小遠在家吃飯,別去你爺奶家。”


    “為啥?我也有不想做飯的時候。”


    蘇愉挑眉,這句話是她推他爸去做飯常說的。


    “每天每人一分零花錢,中午在家自己做飯每人兩分錢,一個月差不多能攢一塊錢,一年就是十二塊,再加上過年的紅包,一年就十四五塊,這錢是你倆自己的,想買什麽我跟你爸不幹涉。”蘇愉給他們算賬畫大餅。


    兩個孩子聽到一年能有十五塊錢,喜的嘴都合不攏,麵條也不吃了,幻想十五塊錢要買什麽。


    誘惑成功。


    晚飯後她洗碗讓他去洗澡,寧津把碗接下來,“你去洗澡,你洗澡慢吞吞的,天天洗還像身上結了一層垢似的。”


    “今晚是你做的飯。”蘇愉提醒。


    “誰讓我明天又要走了呢,我在家就我來做,我不在家那就勞累你了。”


    呦,好乖好貼心!


    第48章 048   是有點沒見識


    第二天蘇愉跟寧津一起起床, 燙麵烙了三個白麵混紅薯麵餅子,下了半鍋粉條湯,加了香油, 還有兩把青菜, 一人打了顆雞蛋, 起鍋的時候蘇愉進屋裏去看時間,還沒到六點半。


    所以沒喊兩孩子起床,她跟寧津搬桌子在院子裏先吃飯, 挑起粉條吹氣的時候,問:“大前天找我爹去告狀的時候忘了買紅薯麵了吧?”


    “還真是。”寧津咬了口餅子點頭, “忘了這事了,家裏的還夠吃幾頓?沒了就吃白麵餅, 等我回來了我去買,你別晚上回來了又往村裏去。”雖說現在治安不錯, 但許老三那樣的人也不是沒有, 她六點下班獨自往回趕他就挺擔心的。


    “嗯, 你別操心家裏。”蘇愉把盆子裏的荷包蛋夾給他,雞蛋天天都在吃, 不是個稀罕東西了,但他還是把他那份留在最後, 要讓她跟孩子吃。


    寧津哎了一聲,瞅著碗裏的雞蛋歎氣, “我一個壯男人,哪還用得著吃雞蛋,往些年,荷包蛋都是給產婦吃的。”


    但他臉上的笑卻是遮掩不住的,蘇愉笑著端碗喝口湯, 說:“等你過幾天回來我給你包餃子吃,這次回來事太亂了,沒專門給你做好吃的。”


    “成。”他應的脆響。


    吃完飯他拿上裝衣服鞋子襪子的包開門去上班,蘇愉把兩人的碗筷洗了,起床時泡的衣裳搓洗幹淨,也沒時間拿去堰邊捶,直接舀缸裏水淨泡沫。看這樣子,以後該晚上洗過澡了就洗衣服。


    “平安、小遠,起床吃飯了。”她站臥房外麵喊,等裏麵應聲了又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動靜直接推門進去揪耳朵,“昨晚你倆又到什麽時候才睡的?快七點半了,趕緊起來,我跟你爸都吃完飯了。”


    “就起來了,我就緩一會兒,眼睛閉著沒睡著。”平安掀了被子,全身就一個小短褲,打著哈欠趿拉著布鞋坐凳子上穿衣裳,蘇愉又去揪裏屋的小子,“臭小子,起來了也不應個聲。”


    小遠捋著頭發笑笑,跟他媽後麵先出門洗漱。


    “粉條湯和餅子都在鍋裏,你倆吃完飯把碗筷給洗了就去上學,中午回來從菜園掐把青菜丟粉條湯裏再熱一下或是自己下麵條,我今晚回來做幹飯。”蘇愉從兜裏掏出兩個一分的票票分給兩小子,“時間到了,我該去上班了,你倆抓緊點,上學別去遲到了。”


    “那兩分錢?”平安喊住要出門的人。


    “晚上回來再給,我要知道你倆中午吃的啥飯。”話落人已經消失在門口了。


    “那個,主人,你忘了帶帽子和絲巾了。”樹滿坡等她嘴閑下來了趕忙提醒。


    “哎呦,差點忘了,還好你提醒了。”蘇愉調轉車頭又趕緊回去,風風火火的闖進門,抓起帽子和絲巾就走。


    端著碗嗦粉的兩孩子眼瞅著她嗖的一下進來又嗖的刮出去,車鈴聲漸漸遠了,他倆也抓緊時間吃飯。


    “二丫姐我們來了,走吧,上學去。”巷子拐角的再拐角,一個還沒小遠高的女伢靠牆等著,看人來了往出走,問:“門都鎖好了吧?”


    “鎖好了,小黑也關在家裏,沒栓繩。”小遠答。


    三人一起走,靠近學校三人小隊又多了兩人,一男一女。


    “小蛋兒,你垮著臉幹啥呢?誰欠你錢了?說出來,哥幫你要回來。”平安手搭在一個皮膚麥色的男娃肩上,一副大哥大的架勢。


    “我爹要給我娶後媽了。”小蛋垂頭喪氣的說:“日子都定下了,我昨天才知道。”


    “啊?你媽不沒死嘛?沒死你爸還娶新媳婦?”平安大聲咧咧,小蛋爸是革委會坐辦公室的小隊長,聽說他爸跟他媽是離婚了,他媽現在不知道跟他姥爺姥姥在哪個犄角旮旯改造,難道死了?


    小蛋搖頭,“我媽沒死。”


    “沒死更好,你有兩個媽,別垮臉,哥給你說,有個後媽你吃的好喝的好,還能白得個兄弟。”他攬住另一邊的小遠,自得說:“他媽就是我後媽,待我也特別好,比二丫親媽待她都好。”


    二丫暗暗翻白眼,心裏大罵臭傻子,臉上表情卻動都不動,像是沒聽到一樣,她在外人麵前就一直木著張臉,在學校除了小遠跟大傻子,她不跟其他人說話,其他人隨著平安的話瞅向她,看她還是那副德行,眼睛又轉了過去。


    大人做的決定小孩動搖不了,一個星期後,小遠和平安吃到了小蛋帶去的喜糖,二丫沾兩人的光,也從小蛋手裏接過一顆奶糖。


    “咋樣,你後媽待你好不?”平安含著奶糖問。


    “還好吧,糖就是她給我抓的。”小蛋沒說背了他爺奶的麵那個女人不搭理他的事,他爸有時候在街上見著他了也不搭理呢。


    “我就說吧,後媽挺好的。”平安為他的話得到證實感到高興,這次二丫沒翻白眼。


    再說蘇愉這邊,她到的時候其他人已經來了,她湊過去看邱富力的手表,“還沒到八點,嚇我一大跳,我還以為我來遲了呢。”


    人已經來工作了,邱富力也沒必要再瞞著,指著俞遠安跟劉泉說:“他倆已經來一個多小時了,幹到上十點就能走。”


    “也就是說隻要時間夠了,就能提前走,比如我中午不回家,要是在果園幹活,下午四點左右也能走?”蘇愉問。


    “可以,不過主要是你的活幹完了,不是熬時間,他倆是自己有安排,而且做事專業可靠,所以才能自己安排時間。”邱富力暗示。


    蘇愉了悟,自由上下班是針對自身有貢獻,才有資格選擇的人,她要想像俞遠安跟劉泉一樣,她要證明她的價值。


    “好,我去幹活了,邱哥,石灰買來了沒?”


    “買了五包,你先去試試,有用了我再給你買,要是沒用,你知道的,這玩意兒也不便宜。”他攤手。


    也行,反正天天捉蟲的不是她,蘇愉算著該撒第二遍酸水了,又問他明天撒水的人安排好了沒。


    “還是那幾個人,我都安排好了。”


    那蘇愉就去酸橘子山包上刷石灰了,她路上喊了兩個看著老實話少的男人,水往石灰桶裏倒,攪和均勻了就讓兩個男人往橘樹上刷石灰,她也沒閑著,橘子樹上的成蟲還在啃葉子呢。


    “嫂子,倉庫裏有沒有晾曬東西的席子?”蘇愉回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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