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出現這樣的人全無意外,大多數團隊都並不存在一個像曲芸或者施學申這樣可以讓隊友完全放心依賴,隻要專心掩飾自己就可以通關的人。


    在團隊中相對的智囊捋順遊戲思路,團長有機會將所有人統籌安排起來之前,更多玩家傾向於相信自己的手段單獨行動。


    當然,一切還隻是假設。別看尹熙頤演得天衣無縫,但一石激起三層浪的顯著效果肯定也讓尹熙頤的身份被對麵的智者懷疑起來。如果確實存在更多團隊,且他們確實有智略派玩家的話。


    電工顯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從曲芸口中得知解決方案後一點也沒有送一口氣的感覺,而是臉色從赤紅變得煞白。他還是去做他必須做的事情了,但深知自己表現即將帶來致命的結果,腦子裏現在是一團漿糊。


    照常理說電工無論是提前發現了身上的紋身徽章還是在不知道可以查詢遊戲規則的情況下意識到要掩飾身份,作為一個新玩家都是素質相當優秀的。隻可惜分在了這場噩夢難度的遊戲中。


    雖然尚未得知本場遊戲規則以及有幾支隊伍參加,但對新人而言其難度顯然一點也不比曲芸九死一生的新人場輕鬆到哪去。


    至於表現如此古怪的電工有沒有可能不是玩家而是有其它什麽原因導致,曲芸拭目以待。即便對自己的推理再自信,她也從不會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武斷下定結論。


    看著電工魂不守舍的樣子,作家一宿難眠自告奮勇跟上去幫忙。兩人轉眼消失在走廊拐角。


    作為旅館修建的大屋往往結構頗為複雜,並不像大多數現代化酒店那樣每層都是直挺挺的一道走廊。


    曲芸選擇幫電工一把,是因為受傷的服務員已經一定程度證實了在「鏡頭」和其餘玩家麵前暴露身份尚不存在直接的後果。她需要一個已知的玩家存活來針對遊戲規則進行後續的試驗。


    從電工之後的反應來看,任何智慧型選手都不會把曲芸看成是他一夥的,這顯然也是曲芸預料之中。


    至於她是怎麽知道這些同樣是第一次進入大屋的電工就一籌莫展的信息呢?曲芸的智慧自不必說,她擅長解謎,逆向思維,先手布局以在絕境中製造奇蹟,但像福爾摩斯那樣的博聞強記把握細節卻從未專精到這種地步。


    其實電話總線路在配電室,以及配電室的位置都是梅嫻詩用人耳不可聞的聲音在人群後麵輕念出來的。前台桌麵上鋪著整座建築的平麵圖,她掃了一眼,記下了所有細節。


    不能「暴露」,這話她的身份自然是不方便說的,便借曲芸之口道出。原本任棉霜的身份更適合對電工下達指令,隻可惜她沒有曲芸的耳朵,梅嫻詩也沒有康斯妮的意念傳聲。


    「天氣不好,也不可能外出。大家先各自回房間休息吧。我一會去挨間為大家服務。請放心,我們會全力盡快解決供電和通訊問題,大家稍安勿躁。」副經理小劉拍拍手掌,讓因不靠譜的電工而嘈雜起的大廳安靜下來。


    這麽直接?難道是意識到自己身份暴露而自暴自棄為隊友們做點最後的貢獻?曲芸相當意外,隨即心中暗自哂笑。


    這又怎麽可能,像雲裳這樣可以將夥伴放到自己生命之上的團隊在現實主義橫行與擠破腦袋搶著進化拉馬克世界中一共會有多少呢?


    十中有九,隻是這劉副經理比較耿直吧……沒看剩下的所有人中,沒一個願意和他扯上關係的麽。


    「客人在哪裏休息是他們的自由,服務工作有兩個實習生負責,」任棉霜冷下臉來:「小劉,比起在這裏瞎指揮,你的工作難道不應該是去幫助電工發動備用發電機嗎?」


    女王任棉霜果然犀利。其實把人們聚集在大廳還是趕回房間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身為經理對自己手下員工在緊急狀態下一係列喧賓奪主又意義不明的指手畫腳毫無反應是很不妥當的。


    緊急情況中副經理的工作具體包含哪些內容她當然並不清楚,但是她十分確定套著副經理製服的那傢夥比她更糊塗。果然女王在外麵的時候,任姐並不再需要曲芸幫忙掩護。


    聽了經理的訓話,小劉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表現有欠妥當。全力掩飾著突變的臉色向遊客中投去求助的目光,


    說起來小劉的演技其實也沒有曲芸眼中那麽糟糕。事態緊急,普通的玩家又能從副經理略微的反常中推斷出幾分原委呢?隻是能活成老玩家的應選者一個比一個精明,遊客中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和劉副經理求助的目光相交。


    「抱歉。」他最終隻能輕輕點頭,有些尷尬地去找電工他們了。


    服務員回來的突然,大多數女人還沒來得及洗澡,此時也是紛紛回房收拾自己。最終留在大廳的就隻有員工身份的雲裳三人,受傷休養的服務員,營地裏那個眼神凶厲被雨澆到的男人和另一個獨自前來景區的男性遊客。


    放在平常,曲芸絕對會對這兩個隻身前往深山旅遊的男人加倍注意,他們會存在在這裏本身就是異常的事情。但無論他們背後有著怎樣的故事,顯然都和他們是不是別團應選者毫無關係。


    說起來的話,這兩個在記錄本上登記入住時間岔開一整天,本應互不認識的男人彼此之間的目光很是古怪。有試探,有疑惑,有掩飾,有憤怒。兩人似乎認識,又似乎陌生,更像是有著難言之隱而拒絕相認的兄弟……


    通過細微的麵部表情判斷心理活動還算是曲芸擅長的領域,隻是這樣隱晦而複雜的劇情便是她也讀不出更多信息。嘆了口氣,無奈之下她幹脆站到窗邊看著外麵這場她在燕都從小到大從未見過的特大暴雨。


    從大廳玻璃窗看去,保護區的麵包車胡亂停在門口路中央,堵住了兩旁幾輛車的出路。車頭和頂部微微凹陷,而底盤和整個前半車身都糊滿了泥漿。


    看樣子服務員應該是是正趕上泥石流沖毀道路的現場。作為一個新人能在如此危急之下有命把車開回來其反應和膽識也足以令老玩家汗顏。兩個新人的表現雖然各有明顯的過失,但從長處看不能不說是頗為驚艷的。


    這讓曲芸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場遊戲。米莎說過拉馬克遊戲對每個玩家而言都沒有必死的規則,這次出現了兩個素質出眾的新人,難道意味著……本次遊戲難度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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