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檢查是否瘋狂需要脫衣呢?」康斯妮不解。


    「這我們也不清楚。最清醒的精神導師狼宰相這樣下令,自然有它的道理。」幹瘦的土撥鼠煞有介事。


    「不清楚?那你們要怎麽檢查?」康斯妮再次抓狂。


    兩隻門衛鼠四目相對,呆呆眨了幾下,隨後其中一隻眼珠一轉說:


    「得了瘋病的動物會產生幻視幻聽。你先脫了衣服,然後學著唱一遍排在你身後那頭鹿一直唱的那首歌謠。如果你能唱準,就說明沒有虛假的聲音打擾你聆聽。沒有幻聽,你就是正常的,可以進城了。」


    康斯妮回頭看了看,身後並沒有一頭鹿,當然也聽不到什麽歌聲。


    另一隻土撥鼠則狠狠拍了一下前者的鋼盔:「白癡啊你,如果隻要唱出後麵那頭鹿的歌謠還脫衣服幹嘛?你的想法要是再這麽與眾不同,小心被當成瘋子發冰錐!


    正確的檢查方式應該是先脫掉衣服,然後在這三盤食物中選擇一盤。瘋子總會吃一些不能吃的東西。看,我這裏三個盤子中分別裝著小麥,野草,和糞便。選擇你想吃的吃給我們看吧!」


    這個看似很困難且槽點滿滿的問題康斯妮一點也沒被難道,因為她的麵前根本就沒有被擺上小麥,草和糞便,甚至連特麽盤子都沒有。


    話說回來,你們這歸根結底是在暗示我,脫衣服什麽的根本就是故意刁難吧?一種油然而生的煩躁讓康斯妮對血液和進食的渴望越發不可遏製。


    於是她抽了抽嘴角,笑眯眯對兩隻土撥鼠道:「我倒是有個好辦法,可以解決檢查的問題。隻要你們乖乖讓我吃掉,就再也不用擔心被判定為瘋狂而收到冰錐了。」


    兩隻土撥鼠又是互相看看,其中一隻對康斯妮問:「可是如果隻有我們被你吃掉,就變得和全城的人不一樣了。我們一定會被被當成是瘋子,領到冰錐的。」


    「這個簡單,」康斯妮笑得更燦爛了:「已經有同伴在前麵等你們了。至於剩下的人,我想他們不會讓你們等太久的。」


    「原來如此!老爺,你可真是太清醒了!如果別人都被你吃掉,隻有我們活著,那我們就是和大家不一樣的瘋子了!」說罷兩隻瘦骨嶙峋的土撥鼠齊刷刷揚起了它們的脖頸。


    康斯妮在收穫了一頓飽餐和兩份瘋狂後,大搖大擺進了城門。


    然後進城的第一件事就是目睹了一場暴動,當然這並不是她自己幹的。


    事情的原委是,兩個土撥鼠士兵押解一個鹿頭人身的少女經過城門附近,被一大群骨瘦如柴的土撥鼠暴民突然從四麵八方撲上去襲擊殺死。他們搶走了士兵身上帶著的糧食。


    而轉眼間,一隊巡邏的士兵又殺了過來,開始追趕屠殺那些哄搶食物的暴徒。從暴徒手裏搶回糧食的士兵,偏偏又會被同伴暗下黑手。暗箭沒能殺死的那些,又再提劍回去和同袍砍殺在一起……


    城門口的小廣場很快變成了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的暴亂現場。


    一片騷亂狼藉的正中,鹿頭的少女楚楚可憐地蹲在原地,任由打成一團的士兵和暴民踢踩踐踏。而那些土撥鼠亂鬧鬧地爭搶著糧食,把鹿少女踢來踏去,卻沒有一隻特意來捅上一刀。


    混亂中,康斯妮的瞳孔忽地微微一紅,隨即向戰場的中心走來。


    她閑庭信步穿過混亂的戰場,雙手一對彎刀騰轉間隨手割開幾隻靠近的土撥鼠的喉嚨。身體仿佛動都沒有動過,隻有手臂留下一串殘影映射出揮舞過的軌跡。


    繼而她站定在鹿少女的身前,一雙血瞳直勾勾盯著人家。時不時地,還動動胳膊砍翻幾個不長眼衝過來的傢夥。


    並不是在記憶不清的空當康斯妮的武藝有了怎樣的提高,而是這些瘦骨嶙峋的土撥鼠戰力還要比普通的人類差了好多。手上一對彎刀在沒有陽光反射時也散發出金屬的寒光,那是被曲芸附過鋒銳魔法的,被米莎鑑定為戰魂五品。


    這是曲芸練習附魔過程的產物,類似的刀槍劍戟還有好幾件在康斯妮身上。沒有一件比得上域中用腦袋換來的那把精金戰斧,但她始終堅持輪換著使用各種兵器。


    名為該隱的血族王室,是以擅長所有冷兵器而聞名的。這也是康斯妮所想要找回的一部分過往榮耀。


    鹿少女嚇得渾身顫抖。她的雙眼被線繩縫住,但還是可以聽到四周的嘈雜。黑暗中,隻覺得自己被一隻小小的手拉了起來,牽著向混亂的外圍走去。


    牽住自己的小手,冰涼卻溫柔。


    對於康斯妮來說,可人的女性更多是美味的飲料,隻是認識曲芸後會有意識地控製自己不再一口氣喝幹而已。她會救下這頭鹿少女,當然並非像曲芸一樣憐香惜玉。而是從這囚犯的身上,她嗅到了主人的味道。


    所以她領著少女來到了一條陰暗的小巷。


    「你有沒有見過一位自稱『音樂家』的少女?她和我差不多高,長得特別漂亮。」康斯妮開門見山,跳過一般人問話的循序漸進,直指自己關注的核心。


    「抱歉,我的眼睛現在看不見。」鹿少女聲音微顫。


    康斯妮卻是不耐煩地打斷:「你隻要回想一下自己最近遇到過的陌生女孩就行,她的聲音也特別好聽,讓人聽過不會忘的那種。」


    一種來自捕食者的威壓讓鹿少女兩腿一軟就坐倒下去,她繼續顫著聲答道:「我……我沒見過。」


    「你確定?」


    康斯妮並沒有刻意威嚇少女的意思,但是那種自從來到這個地方後就一直揮之不去的嗜血與饑渴讓她越來越壓製不住。


    鹿少女已經在地上縮成一團:「我……我確定!狼宰相說我被魚的瘋狂汙染了,一直把我關在地牢裏。那裏隻有鐐銬和看守,不允許任何人前來探望。這次出來,也是被他們押送去刑場領冰錐的!」


    康斯妮眼中的血紅淡去了一些,她覺得鹿少女的話該是可信的。至於對方身上主人的味道……有可能是曲芸經過這裏見到這鹿少女時暗自留下了什麽魔法印記。康斯妮清楚,憑主人的性子是最受不住這種極可憐的女孩子的。


    所以這應該是個被主人看上眼的女孩囉?這樣的話,也許自己應該幫助她,保護她,或者呆在她身邊,這樣就可以找到主人了。


    「你是誰,這裏是什麽地方?這亂七八糟的城市到底是怎麽回事?」她盡量聲音溫和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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