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住周王妃的位置,是她這個做母親為她們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心中放下後,周王妃想起剛才顏采薇練的拳法,她也曾經練過,便指出了顏采薇剛才的錯誤之處。這倒讓顏采薇訝然,沒想到姨母也曾學過武。


    她到是樂得姨母指點,免得姨母又去想傷心之事。


    正當兩人你教我學之際,忽有人來稟道:“王妃,公主來了。”


    聽得公主來了,顏采薇便知來人是本朝唯一的公主——永嘉公主,她倒是沒想到姨母竟和公主有私交,心中忍不住盤算了起來。


    還不等周王妃請人,便見一個矜嬌貴氣、貌美多情的貴婦人快步走了進來,她身後還跟著不少丫鬟婆子,風一樣的到了周王妃麵前,拉著周王妃的手上看下看,見周王妃麵容雖然憔悴消瘦,人卻是好好的,不由鬆了口氣,拍著胸口道:“真真是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周王妃苦笑道:“將養一些時日便好,索性發現的早。”


    永嘉公主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周王妃的額頭,“你呀,就是太心軟了!便是周王把人接進府裏來又如何?要我說,直接尋個由頭發賣就是,有父皇看著,誰又敢說你一聲不是,何苦要作踐自己的身體?”


    周王妃還能說什麽,隻能繼續苦笑道:“也怪我當初沒聽你的話,小瞧了那韓氏。”


    當初周王執意要立韓氏為側妃,一雙兒女也站在韓氏那邊,她傷透了心,便想著來落霞山莊修養。永嘉公主卻覺得那是逃避,還勸了周王妃,說要來山莊的應該是周王和韓氏,可惜她當時沒有聽進去,還和永嘉公主不歡而散。


    “不提那些事!”永嘉公主揮了揮手,便有人呈上一本冊子來,她接過塞到周王妃手裏,擠眉弄眼的說道:“畫冊上的,你看看,有瞧的上的,隻管圈上,我送來給你使用。若是都瞧不上,我再給你尋好的。你雖不能和離,但也不能委屈自己,該享受的還是要享受。”


    周王妃翻開冊子便看到一幅幅美男畫像,頓時想起好友和妹妹慣來都喜歡美男子,看了一旁安靜的顏采薇,頓時有些尷尬道:“胡說什麽,我外甥女還在呢,別汙了她的耳朵。”


    永嘉公主這才看到旁邊還坐著一個明豔動人少女,笑道:“哎喲,這是你外甥女?也太標致了吧,這花都讓她給比下去了!”


    說完,便摘下右手手腕的紫玉鐲子往顏采薇手裏一塞,還不等顏采薇推辭,便道:“長者賜,不可辭。”


    永嘉公主的性格,顏采薇也聽世安提過,最是特立獨行,知道是辭不掉了,便道謝收下。


    她前世雖和世安有姐弟之情,但沒有和永嘉公主打過交道。


    此時見了永嘉公主,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來,發現世安長相大概隨了父親,眼睛卻與永嘉公主極為相像,都生了一雙顧盼生輝的鳳眼。


    隻永嘉公主一雙眼睛風流多情,世安的眼睛卻溫暖可靠。


    永嘉公主察覺到顏采薇的偷看,扭頭對著顏采薇展顏一笑:“怎麽樣,好看嗎?”


    被逮了一個正著的顏采薇也沒有不好意思,坦然道:“公主容貌風姿極好看。”


    便是永嘉公主也甚少有人當麵誇讚她容貌長得好看,不由高興極了,拉著周王妃的手連連誇讚顏采薇。


    顏采薇看著風流隨性的永嘉公主,心情卻有些不好。


    世安是永嘉公主唯一的兒子,怎麽會流落在外呢?


    顏采薇決定等永嘉公主離開後,和姨母打聽一下永嘉公主的事情。


    “公主?”


    聽到顏采薇詢問永嘉公主之事,原本正躺在塌上看書的周王妃坐了起來,詫異道:“薇姐兒,你怎麽會問起關於公主的事情?”


    “姨母,我就是有些好奇公主過的怎麽樣,畢竟公主和我母親都是為了一張臉嫁的人。”顏采薇自是不能說她是因為世安才問的,現在她連世安在哪都不知道。


    周王妃想了想,覺得告訴顏采薇也無妨。


    一是永嘉公主行事向來張揚,她與駙馬不和,養了不少麵首之事,京城中少有人不知;二是她覺得顏采薇年紀不小了,行事頗為穩重,將永嘉公主之事說給顏采薇聽,不管好壞,總能得一些經驗,免得將來像她和妹妹一樣遇人不淑。


    把思緒理了理,周王妃道:“當初中秋宴上,公主對駙馬一見鍾情。公主做事素來爽直幹脆,私下問過駙馬之意後,便下嫁給駙馬。最開始,兩人恩愛有加,公主很快便有了身孕,隻是公主懷像不好,生孩子時難產,孩子剛生下來就死了,公主也傷了身體,再不能懷孕。”


    “出了月子,公主喪子之痛尚未緩解過來,駙馬便張羅著過繼一個孩子。公主因此察覺到駙馬尚主是為了爵位,對她並無感情。好在公主向來豁達,除了為她孩兒傷心之外,對駙馬的感情也淡了下來,如今獨自居住在公主府。”


    周王妃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


    第17章 仗勢


    從姨母口中,顏采薇不難得知永嘉公主行事張揚,是個能自己做主之人,說下嫁給駙馬就下嫁給駙馬,說與駙馬別府獨居,便別府獨居。想必生產之時,身邊丫鬟婆子無數,更有禦醫坐陣,為什麽姨母會說世安剛出生便死了,明明世安還活的還好的。


    還有……


    世安為什麽會落在外麵?


    其中到底有什麽內情?


    顏采薇心中有無數疑惑,卻知道自己一時半會兒得不到答案。


    隻得先按捺下來,等找到世安再說。


    之後,顏采薇一邊讓紅纓出去打探消息,一邊又從周王妃那裏得到了不少關於永嘉公主和英國公的事情。直到四月初九這天,周王妃自覺好的差不多了,便決定搬回鎮國公府。


    隻是在這之前,她還有一筆賬沒有和韓氏算清楚。


    鎮國公怕女兒和外孫女被人欺負,親自領了護衛護送兩人去了周王府。


    一進王府,顏采薇便見王府下人喜氣洋洋,更有不少地方張燈結彩,顯然是有喜事,頓時便想到了韓氏身上。周王妃顯然也是這樣想,直接叫人過來詢問。


    這才得知,在她去落霞山莊後,韓氏立馬就成了韓側妃,就在不久前還早產生下一個少爺,如今剛出月子。


    雖然周王妃早有預料,卻還是心中一痛,陰沉著臉往韓側妃的院子走去。


    韓側妃顯然受寵無比,院子十分寬敞,院中更是有十來個丫鬟婆子候著,遠遠超過了一個側妃該有的。這些丫鬟婆子都是王府老人,顯然是認識周王妃的,見到周王妃剛要行禮,就被周王妃示意安靜。


    那些丫鬟婆子看到周王妃難堪的臉色,顯然意識到了什麽,俱都安靜的束手站立在一旁。


    顏采薇隨著周王妃一步一步走到了屋門前,清楚的聽到裏麵傳來少女歡快又驚歎的聲音,“弟弟真是好可愛呀。韓姨,他剛才握著我的手,軟軟的,暖暖的。”


    接著一個溫柔女聲響起,“看來瑜哥兒很喜歡你。”


    少女的聲音驕傲了起來,“可不是,我是瑜哥兒姐姐呢,他怎麽可能不喜歡我!”


    周王妃腳步一頓,臉色瞬間變得十分蒼白。


    王府中現在能稱得上少女的顯然隻有郡主徐玫,而被她稱作韓姨的顯然便是韓側妃了。


    想到顏潼也親近顏采菽,顏采薇頓時了然,快走兩步跨進屋中,不出意料的看到了一個少女正與一個神情溫柔的少婦並肩坐在搖籃麵前,少女更是時不時的伸手逗弄撫摸著搖籃裏的小孩。


    顏采薇剛出現在房中,就引起了注意,幾個丫鬟戒備的看著顏采薇,厲聲喝道:“你是誰?竟敢擅闖王府!”


    “擅闖王府?真是笑話,王府之中,我何處去不得?”周王妃走進屋中,看到徐玫和韓姨娘親密的姿勢,雖然早就做好心理準備,卻還是覺得刺目。


    這是她十月懷胎辛苦生下來的女兒,又如珠似寶的養大,如今卻親近她的仇人,這是何其可笑?


    忍著痛,周王妃快步走到搖籃麵前,她也是生過兩個孩子的人,看到孩子健康壯實的模樣,哪裏像是早產兒,分明是足月生下來的。


    而韓氏進府不足八月,可見尚在府外便與周王廝混在一起。


    好!


    真是好一個有情有義的周王!


    怪不得要堅持立韓氏為側妃,原來是兩人早已經珠胎暗結,怕委屈了韓氏!


    周王妃不由冷笑。


    韓氏也注意到周王妃,忙上前參見。


    她想到自己讓鄭嬤嬤做的事情,有些忐忑,但轉念一想,自己又不是要害王妃性命,隻是讓王妃暫時回不了王府,好讓她平安生下孩兒。


    誰叫王妃容不得人,逼得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想必王爺知道了,也不會怪她。


    徐玫沒有注意到兩人的波濤洶湧,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周王妃了,心中頗為惦記,高興喚道:“母親,你回來了!”


    說完,又扭頭去看顏采薇,問道:“母親,這是誰家的姐姐?好漂亮呀。”


    周王妃無心搭理徐玫,隻冷笑道:“韓氏,你膽子不小啊!”


    韓氏心中‘咯噔’一聲,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怕是暴露了,忙使一個眼色給大丫鬟讓她去請世子過來,然後故作茫然道:“王妃,你這是什麽意思?”


    對於偷偷從後院出去的大丫鬟,周王妃視若無睹,直接吩咐跟自己來的仆婦道:“韓氏謀害主母,杖三十後,送官府去。”


    以前她是投鼠忌器,怕傷了珙哥兒和玫姐兒,想要挽回周王感情,如今她全然不在乎後,直接以勢壓人。


    韓氏一臉愕然。


    她完全沒有想到周王妃會如此雷厲風行,不聽她分辨,便讓人杖打她,還要把她送到官府。


    難道王妃一點不顧忌王爺嗎?


    韓氏出生商戶,也算小有見識,知道送官後自己下場肯定淒慘無比,剛要開口求救,周王妃帶來的仆婦便利索的堵了她的嘴,直接把人拖到院子裏。


    韓氏開始還能發出“嗚嗚”的痛叫聲,不一會兒便被打的昏死過去。


    這些事情發生不過在一瞬間,徐玫半晌才反應過來,想著韓氏平日對自己的好,不由撲倒周王妃身邊,晃著她的手臂求情道:“母妃,韓側妃快被打死了,你讓她們住手吧。”


    周王妃見徐玫聽見韓氏謀害主母,不但不關心自己,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替韓氏求饒,心中一涼,推開了徐玫,麵無表情的說道:“放心,死不了!”


    周王妃以前對徐玫那是千好萬好,從來不說一個不字,以至於徐玫見到對自己冷漠以待的周王妃,不由呆在了原地,連替韓側妃求情都忘了!


    而徐珙得了韓側妃的消息後,一邊讓人去請周王,一邊急急趕來,一進院子,他便看到幾個仆婦正在杖打韓氏,不由道:“住手!都給我住手!”


    幾個仆婦都是鎮國公府的,自然不會聽他吩咐。


    徐珙見韓氏模樣淒慘,也不知是死是活,心中一急,一掌向仆婦打去。


    鎮國公早就在一旁,見徐珙這個大外孫一進門就滿心滿眼全是韓氏,連自己站在一旁也沒有看到,不免大失所望,直接製住徐珙,將他丟給手下。


    “你好好看著。”鎮國公丟下一句話,便退後兩步,負手而立,等著周王回來。


    女兒不好對付周王,他難道還不能好好教訓周王一頓?


    徐珙縱有萬千想法,但他一向畏懼鎮國公,看著鎮國公那張猙獰的臉,嘴張了張,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得垂頭喪氣的站在鎮國公旁邊,期待父王趕快回來。


    周王聽到兒子傳來消息說愛妾韓氏快要被打死了,就火急火燎的趕回王府。


    看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韓氏,周王心疼的撲了上去,將韓氏摟在懷中,“玉娘,玉娘,你怎麽樣了?”


    韓氏已然昏迷,自然無法回答他。


    周王一顆心頓時緊繃起來,伸手顫顫巍巍的探向韓氏鼻下,發現還有氣後,一顆心頓時落地,看向唇角帶笑的周王妃,痛心疾首的說道:“明珠,你怎麽變得這麽惡毒,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聽到周王的指責,周王妃心冷之餘,又覺得可笑之極。


    她和周王夫妻這麽多年,他難道一點都不了解她嗎?


    韓氏自打進了王府,她何曾為難過?


    周王妃很清楚這件事的根子在周王身上,若是周王不願意,韓氏難道還能霸王硬上弓不成?


    所以,周王妃不管如何對韓氏不喜,心中不管如何怨恨,所有的氣她都往周王身上撒。


    周王不了解她,現在看來,她又何曾了解過真正的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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