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夥兒看過來。“以此處為基準,分別朝著這幾條巷子搜索,任何可疑的地方都不要放過。”


    “是!”眾人齊聲應道。


    蕭讓打了個眼色,眾人便紛紛退了出去,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蕭讓獨自站在燈下,臉上的神色卻未見絲毫的鬆懈。


    他嗅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他的直覺向來很準。


    他很好奇,那些人會怎麽把蕭子炎救出去。明著搶肯定是不行的,動靜太大,很容易打草驚蛇,引來更多的追兵!


    到時候莫說是要出城了,怕是逃不出百丈遠就被圍堵上了!


    禦林軍可不是吃素的!


    可若是來暗的,又要如何悄無聲息的將蕭子炎帶走?


    蕭讓在屋子裏徘徊的踱著步子,努力思索著。


    含冬踏進屋子的時候,就見那道頎長的身影背對著光而立,如同巍峨的山峰。她砸吧砸吧嘴,上前抱拳行禮。“首領。”


    蕭讓從思緒裏回過神來,緩緩地轉過身來。“說。”


    “十五派人傳回消息,說還要在江州多待上幾日。”含冬摸了摸鼻子,說道。原本這種小事還犯不著興師動眾的向蕭讓匯報,是含冬有些話想對他說,這才尋了個借口走了這一趟。


    蕭讓微微頷首,表示他已經知曉。


    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蕭讓於是問道:“還要其他事?”


    含冬捏了捏手指,鼓起勇氣問道:“首領上回說的那事,可還算數?”


    “何事?”蕭讓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含冬羞惱的抬頭,頭一次不帶恭敬的瞪了他一眼。


    這一眼,立馬讓蕭讓會過意來。


    “算數。”他握了握拳頭,答道。“你應下了?”


    含冬泄氣的低下頭去。“娘娘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其實,蘇瑾玥的原話是,不希望她錯過這段緣分。


    蘇瑾玥看得出,蕭讓對含冬頗有維護之意。向來冷硬的他,唯獨在看向含冬時,眼神才會變得柔和。身為過來人,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蕭讓嘴巴笨,不會哄人,但卻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她相信,他會是個好的歸宿。


    含冬別扭了一陣,便拋下女兒家的羞怯,正視了這件事。如果非要找個人嫁了,她倒是寧願找個知根知底的。


    她素來崇拜首領,視他為榜樣,又怎麽會不喜歡他!隻是,一時之間,沒辦法將這種敬仰的感情轉化為男女之情罷了!


    蕭讓見她應了,嘴角幾不可見的掀起一抹弧度。“我,我出去一趟。”


    說完,戴上麵具就要往外走。


    含冬好奇的叫住了他。“你,你這是要去哪兒?”


    “鍾府。”蕭讓沒有瞞著她,如實的答道。


    含冬身為暗衛,對京都的達官顯貴多少有些了解。


    鍾姓這個姓氏在北冥並不多見,能用鍾府這個稱號的,隻有欽天監監正鍾大人。但令她想不明白的是,首領去鍾府要做什麽?莫非,是查出了什麽異常的地方,要去鍾府拿人問罪?


    蕭讓接下來的答案卻是叫她哭笑不得。


    “讓他幫著算個吉日。”蕭讓說道。


    算個吉日,好迎娶你進門!這話,蕭讓沒有說出口,但意圖再明顯不過。


    含冬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瞬間羞紅了臉。


    他這人,怎麽想一出是一出!


    他這身份,大半夜的跑去鍾府,不怕把人嚇出病來!


    “天色已晚,鍾大人怕是已經歇下了。”含冬好意的提醒了一句。


    蕭讓卻絲毫沒有覺得這個時辰去鍾府有什麽不對,嗖的一下人就不見了。


    早些把日子定下來,他才能安心!


    正如含冬所料,鍾家那位老大人在看到如鬼魅般突然現身的蕭讓之後,差點兒沒嚇得尿褲子。此事,後來被含冬無數次當做笑話講給兒女們聽過。當然,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第524章 撲朔迷離


    隨著天氣越來越熱,張禦醫的身子越發不好了。原先還能下榻活動活動,如今卻隻能躺著,莫說是喝酒了,就連進食都困難。


    他的呼吸開始變得不順,頻繁的往茅房跑,整個人瘦的都脫了形。


    在此期間,“小薊”卻一直寸步不離的守著他。為他熬藥、喂食、擦澡,難受的時候還為他順氣、拍背,若非早就得知了他的身份,還真以為他將張禦醫當成了自己的親爹在盡孝道。


    府裏的眾人從一開始的擠兌排斥,到如今的默許,無不說明他對張禦醫的用心。


    “小薊,參湯熬好了,可要喂老爺服下?”廚娘端著幹淨的瓷碗進屋來,小聲地詢問道。


    張禦醫已經睡了好幾個時辰,沒有吃一口東西,這樣下去可不妙!


    駱英嗯了一聲,放下手裏的醫書,上前將張禦醫扶著坐了起來。


    張禦醫緩緩地掀開眼簾,原先矍鑠的眼眸如今早已渾濁不堪,身體難受得直哼哼。“嗯……嗯……”


    “喝完參湯再睡。”駱英麵色淡淡的說道。


    張禦醫嘴唇翕動了幾下,哆哆嗦嗦的說道:“大宛巫師……”


    駱英從廚娘手裏接過瓷碗,垂下眼眸,不動生色的說道:“你睡著的時候,已經來瞧過了。”


    張禦醫努力的睜大眼睛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下文。


    “先喝湯。”駱英抿著唇,一副他不喝就不罷休的架勢。


    張禦醫最終還是妥協了。


    艱難的咽下幾口參湯,他再次抬頭看向身旁的人。


    駱英將碗擱下,拿著幹淨的帕子給他擦了擦嘴。“腦部的淤血已經排幹淨了,記憶已有複蘇之象。想要完全記起來,還需一些時日。”


    “那就好……”喝了半碗參湯,張禦醫恢複了一些力氣。


    “我的事,你無需再費心了。”駱英道。


    張禦醫含糊的應了一聲,心裏如何想的,就隻有他自個兒知曉了。小薊是他唯一的關門弟子,他不操心誰操心!


    駱英識破了他的心思,卻沒有說破。


    人一旦沒了個念想,怕是活不長久。


    他與張禦醫師徒一場,他不想他走得太快。


    說起來,他原先也是有一位師父的。姑且說是師父吧。因為他生母是北冥人,他自小就遭受排擠,生母病死之後,他更是無依無靠,有一回險些被同父異母的兄弟打死。落難之時,那人撿到他。他以為他總算是逃離了虎穴,卻不曾想竟是落入了狼窩。


    那人性子殘暴陰暗,根本不將他當人看。名義上,他是他的徒弟,實則過得連畜生都不如。他不過就是個藥人罷了!


    那人用他來試毒,將他丟進野狼穀,看著他跟野狼爭食,被狼咬得遍體鱗傷,看著他被各種毒物折磨的痛不欲生,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他醉心於醫術毒術,每每研發出一種奇特的毒,才能讓他有個喘息的機會。等到他身上的傷好了或是毒解了,又開始新一輪的實驗。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的身體早已千瘡百孔。可盡管痛苦,他卻還是沒有結束自己的生命。


    他熬了過來。


    甚至,在學會了那人的一身本事之後,親手殺了他!


    回憶到這裏,駱英的情緒起伏加劇,難得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來。


    張禦醫記性越來越不好,偶爾想起來一些什麽,便拉著“小薊”一番交待。諸如,什麽東西放在何處,哪些東西是要陪葬的,哪些是留給他的,絮絮叨叨的,沒完沒了。


    駱英有一茬沒一茬的聽著,態度出奇的恭順。


    張禦醫看著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忍不住歎道:“我自個兒的身子自個兒知道,能活到這個歲數,也算是高壽,你也不要太難過……”


    “我隻是在想,地窖裏的那些酒該如何處置。拿來做藥酒,還是……送人算了?”駱英難得有心情與他說笑。


    張禦醫一聽說他要將自己的收藏送人,頓時氣得鼓起了腮幫子。“你敢!你要是敢把我的寶貝送人,我,我跟你拚命!”


    “你先下床走兩步試試?”駱英繼續往他的心窩捅刀子。


    張禦醫捂著胸口,努力的平息著怒火。“你,你給我等著!”


    駱英說了聲好。


    蹲在屋頂上的暗衛看到這一幕,臉上的表情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


    這姓駱的,到底在搞什麽鬼!


    張禦醫對他來說,早已沒了利用價值。他的身份也早已曝光,為何還留在張府不走,還在這兒扮演著師徒情深的戲碼,給誰看呢!


    這人的心思還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叫我說,直接殺了他得了,豈不是一了百了?!”暗衛十七說道。


    “此人留著還有些用處。”沉默寡言的十一嗔了他一眼,說道。


    “此人心機深沉,足智多謀,放他回西戎,無異於放虎歸山。”十七雖不懂太多的大道理,卻也知道此人極度的危險。


    “這些問題,主子自然早有預料,還輪不到咱們多嘴。”十一警告道。


    十七摸了摸鼻子,說道:“我也就隨口這麽一說……”


    “羽林衛近來有懈怠之象,首領早有不滿。再這麽口沒遮攔的,仔細傳到首領的耳朵裏,到那時,不死也得脫層皮。”


    提到暗衛首領蕭讓,十七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他們能被選進羽林衛,都是經曆過九死一生,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本事不消說。可在他們眼裏,首領仍舊是不可逾越的高山,是比他們還要厲害百倍的存在。


    惹毛了首領,那就等於是自取滅亡!


    見十七乖乖地閉了嘴,十一才開口道:“一會兒你留下來繼續監視,我回宮去見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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