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床鋪好了,可要歇一會兒?”穀雨貼心的將屋子裏裏外外檢查了一番,過來請示道。


    坐了一兩個時辰的馬車,確實夠累的。蘇瑾玥便進了裏屋,合衣躺了下來。興許是起得太早,又舟車勞頓,蘇瑾玥竟真的睡了過去。


    齊王妃下榻之處,旁人自然不得輕易靠近。


    那些去後山踏青的公子姑娘們路過此處,見屋子四周布滿了侍衛,守衛森嚴,都不由紛紛好奇的打探起來。


    “究竟是哪位府上的貴人在此落腳?”


    “沒瞧見那些侍衛衣服上的徽章嗎?齊王府的!”


    “莫非是齊王?”


    “方才瞧見有丫鬟婆子進出,住的應是女眷。”


    “莫非是齊王妃?”


    提到齊王妃,好些閨秀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傳聞蘇家四娘打小在鄉野長大,性子乖張,言行粗鄙,不知禮數。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棄女,竟能入了齊王的眼,得她一心一意的寵愛,著實不可思議。


    “是哪個假道士說她天生犯煞,是掃把星的?叫我說,她這就是天生的鳳命!”


    “可不是?!自打她入了齊王府,齊王的啞疾便不藥而愈,如今還一躍成為天下至尊之人。指不定再有幾日,她便能晉升成為天底下最為尊貴的女人!”


    “鳳凰涅槃,可不就是要先經受磨難?能在崔氏的手下存活下來,簡直就是個奇跡!”


    當然,這世上總有那麽一些人見不得別人好,冷嘲熱諷,酸言酸語的。


    “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嗬,等著瞧吧!新皇登基,這每三年一次的選秀女就要提上日程,又豈能真的獨寵她一人?”


    “美人遲暮,總有老去的一天。屆時,後宮佳麗如雲,誰又能真正做到盛寵不衰?”


    “照我說,齊王不過是看中了成國公府的勢力,有意拉攏為其所用罷了,哪兒會真的喜歡一個鄉下長大的丫頭!”


    “就是!就是!我看呐,她也風光不了幾日了。畢竟,從來都隻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穀雨幾個聽到那些風言風語,氣得直咬牙。


    “呸!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她們就是嫉妒我家王妃!”


    蘇瑾玥聽完她們的念叨,隻是莞爾一笑,根本就沒放心上。“好了,就當被狗咬了一口,難道還要咬回去不成?”


    “嘴長在她們的身上,由她們去,反正又不會掉一塊肉。”


    “王妃大度,不與她們一般見識,奴婢可沒這麽好的肚量!那些說王妃壞話的人,奴婢可都記在了心裏。總有一日,會叫她們全都跪在王妃麵前俯首稱臣!”穀雨氣呼呼的說道。


    蘇瑾玥搖了搖頭,轉移話題道:“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去山裏多摘些桃花、挖些筍子回來。”


    丫鬟們低頭稱是。


    屋舍這邊有單獨的小廚房,蘇瑾玥的吃食有專人伺候,倒是十分便利。侍衛們拎著幾框子的山筍回來,廚房裏便開始忙碌了起來。


    “這筍子可真嫩,炒著吃可香了!”


    “若能再添上幾片熏肉,就更好了!”


    “唉,可惜啊,這寺裏戒葷腥,隻能等回府之後再做了。”


    燒火丫頭們分工細致,有人忙著剝筍衣,有人負責清洗,有人則忙著切片切絲醃製,一切井然有序。於是,午膳時,蘇瑾玥便看到了一桌全筍宴。


    蒸、炸、煮、炒、涼拌,酸甜苦辣鹹,各種口味,應有盡有。


    蕭子墨從宮裏出來已過了未時,來不及回府換身衣裳,便徑直去了相國寺。一路上眾人看到齊王的車架,紛紛禮讓,沒人再敢輕視。


    “齊王這是要去哪兒?”


    “這不明擺著去相國寺了嘛!”


    “難道是去接齊王妃回府的?”


    “看來傳言不虛啊!齊王與齊王妃還真是琴瑟和鳴、恩愛異常!”


    不過,有人懷疑齊王隻是在作戲。畢竟,如今成國公府正是得用的時候,齊王還需要蘇家。一旦手握滔天權勢,蘇家怕是第一個被除掉的。


    鳥盡弓藏,史書上屢見不鮮,不是什麽稀奇事兒。


    蕭子墨沒有理會旁人的目光,馬車剛一停穩,便急急地朝著後山而去。屋舍裏,蘇瑾玥剛午歇起來,雙眼迷蒙,不甚清醒。兩頰微微泛著紅潤的光澤,麵若桃花,別有一番風情。


    她慵懶的斜倚在榻上,衣領敞開了一道縫,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脖頸,精致的鎖骨下,是若隱若現的春光。


    蕭子墨進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美景。


    “你怎麽來了?”蘇瑾玥看到他靠近,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蕭子墨親自扶她起身,順便在她的唇上偷了個香。


    丫鬟們正要進來服侍,見兩人靠在一起的身影,慌忙轉身退了出去。順便,將門給帶上。


    蘇瑾玥被放開時,不由得氣喘籲籲,臉蛋越發紅得厲害。蕭子墨見她眸中霧氣蒙蒙的,嬌憨可愛,忽然很想再一次狠狠的欺負。


    “休要胡來,也不瞧瞧是什麽地方!”蘇瑾玥攏了攏衣裳,嬌嗔著瞪了他一眼。


    蕭子墨眼裏可沒那麽多規矩,但怕她氣惱,還是克製住了衝動。


    蘇瑾玥難得出門一趟,打算在寺裏多住幾日。與蕭子墨商量時,蕭子墨倒是答應的爽快。翌日天還沒亮,蘇瑾玥便醒了,催促著蕭子墨起身道:“不是還要上朝?莫要耽擱了。”


    蕭子墨翻了個身,將人重新攬入懷中。“再陪我多睡一會兒,我這幾日告了病假,正好多陪陪你。”


    病假?虧他說得出口。


    就肩膀上那一道口子,早就已經愈合了!不過,蕭子墨肯抽空陪在她身邊,蘇瑾玥自是求之不得,才不會傻乎乎的趕他走呢。


    第425章 西戎退兵


    齊王留在相國寺陪伴齊王妃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京都。眾人在感慨齊王妃命好的同時,也都紛紛猜測,齊王妃什麽時候失寵。


    如今爬的越高,將來可能跌得越慘!


    為此,還有人專門設了賭局,賭齊王妃何時失寵的。起初,這隻是某些公子哥兒私下的玩笑,後來賭局開得越來越大,不僅僅是達官貴人,甚至許多平民百姓也參與了起來。


    蘇瑾玥得知有賭局的存在,還忍不住湊了個熱鬧,壓了一百兩銀子。


    “王妃這是做甚!”穀雨接過銀子,哭笑不得。


    “小賭怡情,陪他們玩玩。”蘇瑾玥這點兒自信還是有的。不管外人如何編排齊王,她都相信他不會讓她輸。


    蕭子墨原本是想要將這股不良作風給打壓下去的,見蘇瑾玥壓了注,便改了主意。


    三月底,西嶺關傳來捷報。蕭讓大破敵營,將西戎打得潰不成軍。西戎國君遞上了降書,並請求議和。


    百姓們歡欣鼓舞,朝臣們也再次奏請齊王登基。


    這一次,齊王沒有推辭。


    欽天監推算出吉日,將登基之日定在了四月初八。禮部開始著手準備登基大典,齊王府這邊也變得忙碌起來。


    因為登基大典之後,便是封後大典。


    蘇瑾玥是板上釘釘的皇後,在這王府裏住不長久了。


    先帝的太妃們大多隨了太皇太後去普陀寺禮佛,宮中空置許久,需要重新布置打理。原先宮裏的宮人,年紀到了的都放了出來。剩下的宮女太監,經過仔細的篩選後,最終留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要麽是與晉王府有所牽扯的,要麽就是做事散漫的,全都打發出宮。


    內務府要再選新人入宮時,卻被蕭子墨以國庫虛空,應開源節流為由拒絕了。他本就不打算廣納後宮,根本養不了那麽多的閑人。


    新帝人選塵埃落定,文武百官的心自然也都漸漸地收攏了,朝堂之上一片喜氣洋洋。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這般。就比如晉王府和信王府,以及他們的那些親信,一個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被新帝揪著錯處不放。


    晉王府


    蘇瑾瑗聽聞朝堂上的動向,氣得將嘴唇都咬破了。“他們這些個牆頭草,竟然對著齊王俯首稱臣!難道忘了殿下昔日待他們的恩德了嗎?”


    “側妃……”丫鬟婆子嚇得跪了一地。


    “派去西嶺城的人如何了,找到殿下了嗎?”眼看著齊王就要登基為帝,蘇瑾瑗怎麽能不急。因為她知道,一旦齊王坐上那個位子,晉王府的人絕對沒有好下場。


    她不想就這麽認輸!


    隻要晉王在,追隨晉王的那些人還在,就能殊死一搏!


    “去西嶺城的人回來了,倒是見著殿下了,隻不過……”丫鬟話說了一半,便不敢繼續往下說了。


    “有話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蘇瑾瑗陰惻惻的盯著那回話的丫鬟,斥責道。“殿下到底怎麽了?!”


    “殿下他,病了……”丫鬟斟酌著言詞,說道。


    “什麽病?”蘇瑾瑗心跳加速,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傳回來的信上說,是臆症……”丫鬟說完,便跪伏在了地上。“殿下似乎是受了什麽刺激,已經神誌不清,連身邊的侍衛都不認得了!”


    “荒唐!”蘇瑾瑗氣得將手裏的枕頭扔了過去。“殿下何等的英明神武,怎麽會得這種病!定是遭人暗算,被迫害至此!”


    “側妃慎言,仔細隔牆有耳。”一直沒吭聲的玉容上前勸道。


    蘇瑾瑗卻不領情,一把將她推開。“本側妃如何行事,輪得著你說三道四!”


    玉容被她這麽一推,腦袋撞在床柱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額角的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一個包來。


    玉容自嘲的彎了彎嘴角。


    這就是做奴婢的悲哀!


    主子做什麽說什麽都是對的,你必須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這日子,她真的受夠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明麵兒上對我這個側妃恭敬有加,背地裏不知道說了我多少壞話!一個個陽奉陰違,全都不是好東西!”


    “你們真要是忠心的話,就該與晉王府同進退、共存亡!”


    “蘇瑾玥,憑什麽你能壓我一頭!即便是下地獄,我也要拉個墊背的!”蘇瑾瑗狠狠地發了一通脾氣,到最後幾乎是咆哮出聲。


    屋子裏的丫鬟婆子跪在地上,沒人敢應聲,一個個嚇得縮著脖子,生怕受了遷怒。


    *


    西嶺關


    戰事雖了,但西嶺關內外滿目瘡痍,正是百廢待興之時。而且,為防止西戎大軍反撲,蕭讓跟薑祁都沒有急著回京複命,而是留下來繼續練兵。


    沒有了鎮國將軍的打壓,好些寒門出身的將領漸漸的冒了頭,立下了不少的功勞。蕭讓挑了幾員大將精心培養,以備不時之需。


    西戎之所以這麽快撤兵,除了蕭讓等悍將的功勞之外,還因為西戎王病危。熱娜公主急著回去爭奪王位,自然無心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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