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遵娘娘教誨。”宮女臉色一白,慌忙的跪下。


    “時辰不早了,也該回去歇著了。”薑婉儀優雅的起身,拖著長長的裙擺,往寢宮方向而去。


    *


    蕭子墨的奏折連夜送到行宮時,景帝正與趙王蕭子豐對弈。趙王別的本事沒有,一張嘴卻是極會說話,能不時地逗景帝開心。


    “兒臣實在不敵,甘拜下風。”蕭子豐連連敗北,卻不見任何惱色,笑盈盈的拱手道。


    景帝哼了一聲,麵上看著嚴肅,卻沒有多加斥責。“就光長了一張嘴,棋藝毫無精進。”


    “兒臣才疏學淺,慚愧慚愧。”


    景帝嗔了他一眼,將棋子往棋盤上一丟,結果掌事太監遞過來的茶水喝了兩口。“昨兒個布置的功課,完成得如何了?”


    “已完成了一篇策論,特來向父皇請教。”趙王似成竹在胸,搖頭晃腦的將所作的文章朗誦了一遍。


    景帝聽後,頻頻點頭,頗為讚賞。“你能想到這些,甚是難得。”


    趙王心中歡喜,麵上卻做出謙虛的模樣。“民以食為天!故而兒臣隻是覺著,隻有讓百姓安居樂業,衣食無憂,這天下方能太平。”


    “那你就此次的旱情,說說你的看法,朝廷該如何行事,才讓他們填飽肚子,安居樂業?”景帝聽得高興,順口提了這麽一句。


    趙王哪裏會料到帝王會接著往下問,身子不由得一僵。


    那策論乃是他手下的幕僚所寫,文采出眾,精彩絕倫,他背了一個晚上才記下的。可具體怎麽安撫百姓,他卻是毫無頭緒啊。


    往年,每有天災,都是朝廷派欽差賑災,由國庫撥銀子購買糧食,發放到災民手中。但如今國庫空虛,戶部的大人們愁的頭發都要白了都沒想出好的法子來,他又怎能有什麽好的見解。隻能硬著頭皮,磕磕巴巴的答道:“不若,不若從江南富庶之地調撥糧食……”


    “江南水患,作物減產,你不知道麽?”景帝一開始是高興的。因為他的兒子能幹啊,心係百姓,不失為國之棟梁。可再多問幾句,就露餡兒了。


    什麽急民之所急,先天下之憂而憂,全都是空話。真正落到實處,就一句話都答不上來,盡說些沒用的。


    趙王不由得幹著急。“是兒臣口誤,是,是從北方調糧……”


    景帝見他說的越來越離譜,氣得拍了桌子。“北方以牧業為主,產的糧食養活自個兒都不夠,哪有外調的道理。這便是你這些時日跟在幾位閣老身邊所學的成果?你……真是氣煞朕!”


    “父皇……”趙王嚇得一個激靈,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滾出去,朕不想看到你!”景帝正在氣頭上,根本就沒個好臉色。


    掌事太監不停地朝趙王使眼色。“陛下正為了災民的事煩心,殿下還是先回吧。”


    “煩請總管大人替本王在父皇麵前美言幾句。”趙王縱然心有不甘,卻也畏懼帝王的怒火,不情不願的跪安了。臨走之前,不忘塞了些東西給景帝跟前服侍的老太監。


    老太監嘴上應著,卻沒太瞧得上這些玩意兒。


    畢竟,晉王殿下給的好處可不止這些。


    殿內,景帝還在數落著。不是罵官員無能,就是罵幾個王爺不長進。齊王的折子,就是這個時候送進來的。


    “啟稟陛下,齊王殿下的奏折。”老太監伸手從侍衛手裏接過,硬著頭皮上前稟奏了一聲。


    景帝瞪了他一眼,卻意外的沒有發火。“拿過來!”


    老太監恭敬地將奏折雙手奉上。


    景帝翻開折子,一目十行的將裏頭所寫的內容粗略的看了一遍。起初是皺著眉頭,神色不悅,看到後頭眉頭竟慢慢的鬆開,甚至還帶了幾分喜色。


    “好,好,好!”他一連說了三聲好。


    老太監眼底的驚訝一閃而過。“可是有什麽喜訊?”


    “皇陵那邊完工,這是其一。另外,齊王還在折子裏提到了幾個籌集銀子的法子,真是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齊王殿下想到的什麽法子?可否讓老奴開開眼界?”老太監腆著臉說道。


    “你自個兒瞧!”景帝捋著胡子將奏折往他麵前一扔。


    老太監撿起來快速的過了一遍,不由得出了身冷汗。我滴個乖乖,齊王說的這法子分明就是要那些權貴的割肉啊!


    不過,齊王倒是乖覺,說願意帶這個頭,捐出兩萬兩白銀。這真要是開了頭,那些王爺大人們豈不是也要跟著慷慨解囊?


    這法子倒是管用,可到那時,齊王怕是會成為眾矢之的。


    隻是,這損人不利己的法子,他為何要去做呢?


    第211章 吾妻嬌嬌


    “殿下如此行事,豈不是將自身置於危險之中?不妥不妥!”


    “此法雖然可解燃眉之急,卻難免會得罪人。殿下日後與他們同朝為官,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殿下處境本就艱難,如此一來,日後怕是更加寸步難行……”


    “被那些權貴們記恨上,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幕僚們你一句我一句,一個個抓耳撓腮,頭發都要扯光了。


    蕭子墨卻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這麽做的後果,他如何會想不到?可有些事,總得有人第一個站出來,即便是要背負罵名,那也比眼睜睜的看著黎民百姓餓死的強。


    況且,此事雖凶險,但也不失為一個契機。在他提出的幾點建議中,除了號召文武百官出錢出力之外,他還提到一點,就是針對那些走南闖北的富商的。


    士農工商,商人排在最末,時常被人瞧不起。可若是離了商戶,便是處處不便,北冥也不會有如此勃勃生機,繁榮昌盛。


    北冥律法中,對商人極為苛刻。既要求他們出錢出力,又處處打壓貶低,著實是有些霸道。而蕭子墨提出,商人若出資賑災,可按照出資數額的大小,給予減免賦稅。又或是,給予家中一子入朝為官的獎勵,也算是變相的抬高商戶的地位。


    如此一來,倒是能收獲一部分民心。


    當然,這部分民心跟遇到的阻力比起來,就顯得微不足道了。這也是幕僚們極力勸阻的原因之一。


    更何況,齊王每年就那麽點兒俸祿,兩萬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這是要砸鍋賣鐵,以換取帝王的青睞?


    怎麽看,都不劃算啊!


    蕭子墨知道他們的擔憂,卻根本沒放在心上。他抬了抬手,立刻就有侍衛送來筆墨。蕭子墨提筆在紙上寫了這樣一行字:置之死地而後生。


    趙王跟本就不是晉王的對手,遲早會將目光放到他身上來。倒不如主動一些,將所謂的把柄送到他手裏,打消他的顧慮。


    丟下這麽一頁紙後,蕭子墨就翩然的離開了。


    在外頭晃蕩了這麽久,是時候回京陪他的嬌嬌了。


    *


    “王妃,王爺來信了!”不言從開陽的手裏接過信,低著頭快步回了屋。


    蘇瑾玥正琢磨著研究新式的口脂,連頭都沒抬一下。“先放一邊吧。”


    “是。”不言乖乖地應了。


    蘇瑾玥拿起毫筆,蘸了蘸剛調好的濃稠汁液,對著銅鏡輕輕地在唇上塗了一層。微幹的嘴唇立馬變得鮮活飽滿起來,如晨珠般水潤亮澤,自然漂亮的紅色,看著就好像咬一口。


    “王妃塗上這個,可真好看!”丫鬟們一個個看得眼睛都直了。


    連同樣身為女子的她們都如此動心,換做是男子,瞧見這抹桃色,眼睛怕是都要黏在上頭,再也挪不開腳步。


    “王妃天姿國色,塗什麽都好看!”


    “這口脂如此細膩,比外頭賣的不知要強多少!”


    丫鬟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著。


    蘇瑾玥卻是不喜歡如此裝扮,塗過之後便拿起濕帕子將唇上的蜜給抹去了。“就照這個方子做,明兒個送去鋪子裏。”


    “哎!”不語歡喜的應下。


    丫鬟們各司其職的忙碌著,蘇瑾玥這才得了空,拿著書信去了書房。這還是蕭子墨頭一次派人送信回來。以往,都是叫開陽傳口信兒,根本不用這麽麻煩。


    她揭下背麵的封印,將信從裏頭抽出來。信很短,隻有簡短的幾句話。大概的意思是,他不日將歸來。


    很尋常的家信,並沒有什麽秘辛,不過那開頭的稱謂,卻叫蘇瑾玥耳根子發熱,紅暈漸漸的爬滿了整張臉。


    吾妻嬌嬌,見信如晤!


    如此親昵的稱呼,隻有在兩人私下相處時才會用,他竟直白的寫在信上!


    蘇瑾玥哼了一聲,將信揉成一團,打算丟到廢紙缸裏。隻是,剛抬起手來,卻又有些不舍,終是將手收了回來,重新將皺巴巴的紙團鋪平整理好。纖細的手指在吾妻嬌嬌四個字上來回的摩挲著,時而輕時而重的,也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


    自上回他受傷回府已過去半月餘,也不知他恢複得如何了。


    盡管她對自己的金瘡藥挺有信心的,可他整日在外頭奔波的,也不知傷口會不會裂開。身邊又沒個人照顧……想到這裏,蘇瑾玥不由皺起眉頭。


    她,這是在擔心他嗎?


    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不該出現在她的腦海裏才對。


    蘇瑾玥煩躁的將信件收好,塞到了一旁的書堆裏,故意視而不見,隨手拿起一本地理誌飯看起來。可書拿在手上好一會兒了,也不見她翻動,分明就是心不在焉。


    蘇瑾玥懊惱的將書丟下,打算去外麵透透氣。定是她近來太閑了!或許,她該找些事情做做,以此來分散注意力。她這樣想著。


    要不,將幾個丫頭的親事操辦起來?


    亦或是,回趟娘家,陪嫂嫂說說話,探望探望那尚未出世的小侄子?


    城外十裏亭


    “王爺,天色已晚,縱然全力趕赴,城門怕是也已關閉。不如先找家客棧住下,明日再趕路?”隨行的侍衛看了看天色,打馬上前勸道。


    蕭子墨卻仍舊揚起馬鞭,催馬疾行。


    侍衛們見主子執意要趕路,隻得舍命跟上。


    從皇陵到京都,大夥兒已經一日一夜沒合眼,一路上吃飯喝水,就沒有停下來歇息過。這寶馬良駒,也經不起這麽折騰啊。好在,此處離京都已不遠。


    果然不出所料,來到城門下,門早已嚴絲合縫的關上。宵禁之後,城門便不會再開啟,除非有緊要的事情。


    蕭子墨抬頭看了看眼前巍峨的城牆,突然一躍而下,將馬丟給了身後的侍衛。


    侍衛對視了一眼,心下了然。


    王爺這是不打算等到天亮了!


    果然,下一刻蕭子墨就攀上城牆,轉眼就消失在了夜幕當中。


    唔,不愧是主子,輕功當真了得!手下們不得不讚歎。


    蕭子墨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城內,躲過巡視的守城將士,幾個飛縱便不見蹤影。他一路疾馳,朝著齊王府方向而去,心裏默念著:快一些再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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