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鳳笙重重一震。


    丹靈,乃是太陽的別稱。


    唯有天子,方可自比太陽,而天上的太陽,隻有一個,他怎麽可以給皇後的寢殿,起這麽一個名字?


    就不怕那些禦史的唾沫淹死?


    “萬萬不可。”


    “有何不可。”


    謝玉京捧起她的麵龐,眸底溫柔得能拉出絲來。


    “人願卿如天上月,我期卿似明朝日,待明朝,長至轉添長,彌千億。”


    我希望你,像是天上的太陽。


    健康、長壽、幸福、安康。


    容鳳笙眼眶發熱,又被他麵上的認真逗笑。


    忍不住湊近,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柔軟稍觸即分。


    謝玉京睫毛一抖,垂下眼,下意識伸手,輕觸她貼過的地方。


    他指尖停留得有些久,像是在透過那個吻感受什麽。


    然後微微地側過身去,不讓她看到自己的神情。


    他像是凝固在了那裏,半晌,一動不動。


    容鳳笙一看,見他耳後血紅一片。


    不禁大感驚詫。


    這是……害羞了嗎?


    謝玉京垂著眼,十根手指緊緊地攥在一起。


    像是個剛剛打碎了花瓶,不知所措的孩子。


    他忽地起身,修長的身影直直立在她麵前,清了清嗓子,低緩道,“我之前,無時無刻不在想,見到你的時候,要怎麽報複你。”


    墨發垂落肩側,他臉頰泛著白玉般的冷光。


    又忽然蹲下,緊緊抱住她的腰。


    而後,將臉頰小心翼翼地,貼了上去,仿佛她是什麽易碎的瓷器。


    “現在,我什麽都不想了。”


    “我隻想你,不再離開我。”


    “也不要,再趕我走了。”


    他吐息拂過,激得容鳳笙一抖。


    她手僵在半空,半晌,才慢慢落到他的肩膀上。


    容鳳笙有點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快起來吧……你現在,可是貴為天子了……”


    她心裏溫柔得不像話,哄了半天,才哄得他不情不願地鬆了手,站起身來,卻垂著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容鳳笙受不了這黏膩的眼神,又思及他傷勢,不禁指了指他的腹部,“你的傷,到底好沒……”


    謝玉京勾唇。


    淡淡一笑,“想看嗎?”


    容鳳笙有些怔,遲鈍地點了點頭。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猛地撲倒在了榻上。


    第60章 060   二合一


    060


    謝玉京勾唇。


    他淡淡一笑, “想看嗎?”


    容鳳笙有些怔,遲鈍地點了點頭。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猛地撲倒在了榻上。


    容鳳笙始料未及, 她背上撞得有點疼,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個傷口而已,這是做什麽?”


    她有點埋怨地推了推身上的人影。


    謝玉京卻是將臉深深埋進她的頸側, 他呼吸很淺很輕,溫暖的呼吸掃過裸露的肌膚,激得她身子微顫。空氣靜默了片刻, 他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響起。


    “我想抱著你, 隻想這樣抱著而已。好久了,你有好久,沒有這樣陪我好好說過話了。”


    容鳳笙一怔,驀地歎息。


    她的手亦是慢慢環繞上了他的脊背。


    寂靜的夜裏,床榻像是一片廣袤的珊瑚海。


    明亮的波紋在海底搖曳。


    她就躺在那波紋之中,好像一塊雨花石,從始至終, 都等在那裏。


    而他是一隻鰩魚, 拖著長長的烏雲般的黑影侵入了海底。


    在溫暖的水裏,他找回了曾經失去的一切。


    一顆心, 亦是深深地深深地, 下沉。


    徹夜相擁,徹夜無話。


    轉眼翌日到來。


    難得睡了個好覺,渾身說不出的慵懶舒坦,容鳳笙悠悠醒轉之時,外頭一陣窸窣之聲, 她百無聊賴地望去,正見謝玉京由宮人伺候著穿衣。


    青年體態優雅,寬肩窄腰、雙腿結實修長,秀致白皙的側臉,籠在淡薄的燭光之中,那枚朱砂紅痣綴在額心正中,恰似雪地紅梅。


    天子於卯時起。


    分別著冠、衣、裳、朱紅色的蔽膝,外衣上繪製著精美龍紋,冕則為十二旈,兩端垂掛玉珠,顆顆玉潤,晶瑩剔透,眉眼在其間若隱若現,衝淡了他原本容色的昳麗,透出幾分威嚴。


    為他正衣冠的宮人都是低垂眉眼,不敢直視之。


    瞧著他這副模樣,容鳳笙亦是恍惚極了,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穿天子服飾。


    沒想到竟是分外的合適。


    先帝新喪未過,是以龍袍多選用沉重之色,以玄、白二色為主。


    穿戴完畢,謝玉京轉頭看來一眼,發現她已然醒了,於是向她俯身下來,冠冕上的玉珠一陣輕晃,敲擊在一起發出叮鈴的聲響。


    下頜處玄色的繩結,襯托他肌膚愈發白淨。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方才戀戀不舍道,


    “我走了。”


    容鳳笙嗯了一聲。


    她卷了被子,就要回頭繼續睡,身上忽地壓下重量,她半睜開眼,對上一雙濃黑的眸。


    她一怔,下巴被冰涼的手拈起,唇上落了溫軟。


    他熟練地撬開她的齒關,隻是輕輕一卷,他的舌便吸住了她的。


    容鳳笙渾身一顫,不由自主緊緊抓住了他的衣襟,揚起的玉項天鵝般優雅。


    唇舌糾纏,難舍難分。


    二人這旁若無人擁吻的模樣,把一邊的小宮女看得臉紅無比,半天都不敢吱聲。


    一吻罷了,她氣喘籲籲,紅著臉推了推他。


    “好了,別鬧了,趕緊上朝去吧。”


    耳邊卻倏地傳來鎖鏈輕響,她低頭看去,這才發覺自己手腕上還戴著那根細鏈呢。她一個激靈,瞌睡跑了大半,“不對,先等等。你不把它解開嗎?”


    難道要把她拷在這裏一整天?


    光是想想,頭皮就有些發麻。


    然而,謝玉京卻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那般,隻是吻了吻她額頭。


    他神色自若道,


    “正值多事之秋,不知有多少潛藏的危險。你乖乖待在這裏,等我下朝了就來陪你。”


    他摩挲著她唇瓣,眸色變深,容鳳笙直覺危險,硬著頭皮還想爭取一下。卻被他再次堵住,又是一個熱辣綿長的吻,容鳳笙被親的氣喘籲籲、淚光漣漣,腦袋也是輕飄飄的,沒有反抗的力氣了。


    謝玉京意猶未盡,一點一點,吻去她唇邊的水澤。


    她腦袋因為缺氧而有些發暈,等人走了許久,她才從怔愣中醒過神,登時臉色就有些古怪了起來。


    她低頭,看看手腕上這根純金的鏈子,又看了看,身邊一臉驚訝的小宮女。


    到底是跟謝玉京待久了,臉皮功夫亦是鍛煉得爐火純青,倒不覺得羞窘,反而鎮靜地問道。


    “我沒見過你,是新來的嗎?迢迢呢?就是之前伺候我的宮女。”


    明明昨兒還見到,怎麽今日半個人影都沒有了。


    小宮女愣了愣,方才低聲道,


    “迢迢姐姐,她病了,陛下便調了奴婢來接迢迢姐姐的班,對了,奴婢名叫鬆香,娘娘喚我鬆香便好了。”


    “什麽病?嚴重麽?”


    容鳳笙驀地起身,然而手上的鏈子又將她扯了回去,她重重跌回榻上,不禁有點挫敗。更多的則是困惑,迢迢病了?


    明明昨天看著還好好的啊?怎麽會病了呢?


    鬆香卻忙道,“沒事沒事的,迢迢姐姐隻是有點風寒,不是什麽大事,隻是陛下怕傳染給娘娘,這才不讓迢迢姐姐來伺候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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