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鳳笙對他的反應毫不意外。


    卻也有些招架不住地,軟了軟腿。


    不是說男人在這事之後都會分外饜足,然後打不起精神來嗎怎麽感覺,他還是這樣的亢.奮。


    而且騷氣衝天,就像那些話本裏麵,吸足了陽氣的狐狸精……他冰涼柔軟的發,落在她的後頸微微磨蹭,容鳳笙扭過頭來與他接吻,試圖安撫他的躁動不安。


    雙唇像是生出了觸須般,緊緊地糾纏不休,他像是靈活的遊魚,遊過裏麵的每個角落。


    又像是降臨了春雨,潤澤每一片幹涸的土壤。


    容鳳笙的手撫摸著他的耳垂,閉眼感受著這個溫存的吻。很快,便被他拿下了作亂的手,緊緊包裹在手心之中。


    又撐開她汗濕的指尖,寸寸貼合在了一處,容鳳笙心尖微顫,聽他不斷在耳後低語,“我們有了肌膚之親,是不是,就算是夫妻了?算的吧。”


    “那你,便不能與旁的男人做這種事。”


    “從今以後,我是你的,你也要獨獨屬於我才行,”


    “千萬不要背叛我。”


    “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


    腰間的手,緊緊陷進她柔軟的腰肢,他齒間磨著她的耳垂,好似要將她拆吞入腹。濕漉漉的嗓音帶著不盡森寒,一點一滴傳入耳廓。


    她心髒狂跳,忽然又聽他換了一種甜膩的聲音說,“我想聽你說你愛我,”


    容鳳笙臉紅,很小聲地抗議,


    “不是說過了麽。”


    “光榻上說可不夠,”


    他低低地笑,撒嬌似的纏她,“說嘛,說嘛,好好地說一次,不然今晚你就別想走了。”


    又在她耳邊,曖昧地咬出三個字。


    容鳳笙一陣火燒火燎。


    受不了他的口無遮攔,明明謝清鶯對她說的那些,比他說的更加過火。


    可不知為何,偏偏在遺奴這裏就……方才床笫之間亦是,他一邊舔吻她的耳垂,一邊絮絮低語,不斷傾訴著對她的情愫。


    愛語迷亂,直讓人受不住。


    隻好抱著他索吻,堵住他的唇舌,讓他不要說那些惹人羞惱的話。


    容鳳笙懷疑他是故意的,但是她又沒有證據。


    不過什麽愛啊這種話,怎麽好意思在這種清醒的時候說。


    她輕咳一聲,“好了,別鬧了。我得走了。”


    “等我得了空……再來找你。”


    謝玉京一默。


    容鳳笙心口一跳,便聽見他有點窒悶的聲音響起,


    “阿笙好狠的心。”


    他垂著眼,有些孤寂的樣子,看得她心下不忍,不禁捧起他的臉,踮起腳,在他額頭印上一個溫柔的吻。


    趁他伸手之前飛快轉身,扶了扶牆,腳步有些虛浮地出去了。


    望著女子逃也似的背影,謝玉京勾唇,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衣袍,隨意披在身上,方才出聲,


    “進來吧。”


    無巳快步走進。


    “查查,她這幾日都見過什麽人,”


    謝玉京側身坐著,手指抵在額邊,濕透的鬢發烏黑,眼角還帶著一抹緋紅。


    這麽主動可不像她莫非,是受了什麽人的蠱惑。不過她嘴巴嚴,方才在榻上他都那樣逼供了,還不能讓她說出來。


    謝玉京感覺有些煩躁,她在麵對自己的時候總是有秘密。


    無巳點頭,“是。”


    謝玉京話鋒一轉,“謝星瀾進宮了?”


    “屬下收到的消息,世子在前幾日便進京了,隻不過被人拉著在天香樓飲宴宿醉,棲了好幾日,昨兒才遞上的拜帖,道是要來參加殿下的選妃宴。”


    謝玉京臉色有些不明。


    他斟了滿滿一杯,一飲而盡,喉結滾動。


    “你去尋他,就說孤請他到東宮一聚,問他還記不記得,昔年答應孤的事。”


    *


    轉眼就到了太子的選妃宴,


    是夜,東風漫送,禦花園中花香馥鬱。


    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華貴,迎著月光緩步走過。


    身後跟著一眾奴仆,頗有氣派。


    他腰杆筆直,身量纖細,腦後束著馬尾,發絲並非純粹的墨黑之色,泛著淡淡的金。


    烏發編成了小辮子,用五種顏色的絲線係著,瞧著不倫不類,又偏偏有種活躍的朝氣。


    額頭垂下幾綹發絲,卷在鬢邊一彈一彈,白皙的額間係著一根深青色的抹額。


    抹額下的一雙貓兒眼清亮,顧盼神飛,帶著些頑劣未除的邪氣。


    走過一株海棠花樹,隨手折下一朵,放在鼻下輕嗅。


    不過片刻,便隨手甩開,再無情地一腳踩過。


    頃刻間,豔麗的花瓣便在他腳下零落成泥。


    如此糟蹋了好幾朵鮮嫩的花朵之後,這個少年,終於被人注意到。


    “那是何人?”


    容鳳笙眯眼瞧著。


    她手裏搖著團扇,扇麵上描繪了貓兒撲蝶,一陣一陣清風拂過,吹得鬢邊碎發飄動。


    頭上插了一支白玉蘭翡翠簪,鬢邊用方壺集瑞邊花點綴,額心則描著燒藍鑲金花鈿。


    藕絲琵琶衿上裳,藍紫色的薔薇襦裙。


    裙擺微褶鋪散在地麵,大朵大朵的薔薇花綴於其上。外罩著一件織錦鑲毛鬥篷,雪白的狐狸毛襯得修肩雪頸,眉眼尤其的清冷,像是一整季的雪水都融化在了裏麵。


    “是梁王世子,謝星瀾。”


    迢迢走近,低聲道。


    容鳳笙皺眉。


    就是謝絮屬意的新繼承人?


    梁王年邁,老來才得一子,取名謝星瀾。實在是愛如珠寶,寵成了個混世魔王。


    謝絮與這位梁王之間的兄弟情誼十分深厚,早年間梁王還未曾封王,帶著家眷到南陽侯府拜訪,彼時容鳳笙剛剛嫁進來不久,倒也是見過這位小世子的。


    “也罷,我們還是繞道走吧。”


    迢迢曉得她的顧慮。


    六年前,自家公主在侯府與謝星瀾打過一次照麵,這位小世子當時也才七歲左右,生得是軟軟糯糯一團,特別招人喜歡。


    不過,謝星瀾從小就沒了母親,又被家中各位長輩嬌寵長大,是以性子特別黏人,那個時候容鳳笙還是侯府新婦,剛將謝玉京養到膝下不久,


    這位小世子便在錦園偶遇了她,什麽都沒搞清楚就非要纏著她,跟在容鳳笙的屁股後麵不肯走,最後還是謝絮著人將他拎走的。


    迢迢還記得,這位小世子,對自家公主說了一句話,石破天驚,是以印象頗深。


    當時,那個白嫩嫩的稚童,


    指著同樣白嫩嫩的謝玉京說。


    “你能給他當娘親,為何不能給我當?”


    當時,謝玉京臉上沒什麽特別的表情,依舊是那副安靜冷淡的模樣。


    她和公主的臉色,卻是頃刻間變了。


    不過童言無忌,容鳳笙也不好跟個孩子計較什麽。


    輕咳幾聲,撐著膝蓋,盯著小朋友的眼睛嚴肅道,


    “按輩分,你得喚我一聲嬸嬸。”


    她那時候,不過是個十六七的少女,卻裝得一派老成端莊,生人勿進的樣子,以免叫侯府那一眾奴仆看輕了去。


    “嫁給謝絮,似乎也是有好處的,”


    容鳳笙忍不住喃喃,起碼輩分,都比這些個謝家的子弟要高不是嘛。


    迢迢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忍俊不禁,容鳳笙卻是搖了搖頭,“謝清鶯邀了我去東亭賞花,咱們快些去吧,不然她又該念叨我了。”


    近日來,她與謝清鶯的關係,維持在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不過,謝清鶯始終不肯帶她去見繁衣。


    隻說要等到事成之後。


    事成之後……想到這,容鳳笙歎了口氣。


    垂眸思索著,正要步下台階,麵前忽地出現一個人影。


    謝星瀾負著手,瞧著她的眼眸,朗聲道。


    “這位姐姐,你是宮裏的娘娘麽?”


    他仰著頭問,這小孩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甜滋滋的十分討喜,看著可比謝玉京純潔無害多了,


    “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你。”


    容鳳笙注意到他眼珠子泛著淡淡的藍色,絲縷透亮,像是夜明珠的光澤。


    難道他有胡人血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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