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熱天的,吳大寶這襪子還是三天前穿上的,送到醫院之後就是從頭到尾的檢查,都沒來得及給他換。


    不至於臭氣熏天,但味道還是有點的。


    吳老爺子是一點都不嫌棄,不過擔心連城嫌棄,還用濕巾幫吳大寶把腳擦了擦。


    最後一針下在湧泉穴,這麽長的銀針從腳底紮進去居然沒有從腳背穿出來,也不知道這針到底紮到了哪裏。


    吳二真睜大了眼看連城用針,生怕自己不小心眨了眼睛就錯過了對方的操作。


    行針結束之後,墨色的血液緩緩從吳大寶的七竅流出,散發著一股惡臭。


    吳大寶張了張嘴,似乎是才發現自己已經可以動了:“爸……”


    三天沒有進水的他,此時的嗓子火辣辣的疼。但他不在乎,他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掌控權。


    誰都無法想象他在這三天裏經曆了什麽。


    從他失去對身體的控製那一刻起,他的意識仿佛和身體切斷了聯係。


    這三天內,他清楚地感覺到外界時間的流逝,眼睜睜地看著手機上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直到關機。


    感受到胃因為許久沒有進食而抽搐著,喉嚨因為缺水逐漸變幹而火辣辣地刺痛。


    這三天他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一直到快要死去,才聽見家人在外邊敲門,聽見吳二真從窗子外翻進來。


    就連額頭撞上桌子他都沒有感覺到痛,似乎已經麻木了。


    “嗯……沒事了。”


    吳老爺子還是一副嚴肅的樣子,但聲音卻有幾分顫抖,抓住吳大寶因為失血過多而有些冰涼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緊緊地握著。


    “把那些還沒變色的糯米搜集一下,將他臉上這些汙血吸掉。”


    連城吩咐完之後,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


    “小大師,還有什麽問題嗎?”


    這裏跟連城最熟的也就是趙瑞了,他問出了大家都不敢問的話。


    吳家人心理擔心得不得了,生怕吳大寶留下什麽後遺症。


    但他們畢竟理虧在先,在請了小大師之後,還請了其他的師傅。小大師能把人救回來就不錯了,他們哪還敢再要求其他的?


    就這一手紮針的絕活兒,他們毫不懷疑他想要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死,不過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


    握著兒子的手的吳燁心裏滿是後悔,如果當初他沒被香江大師這個名頭遮了眼,這會兒大寶也不會受這麽多苦。


    餘正紅早就縮在了房間的角落中,他本來想著這是個絕佳的跟吳家交好的機會。


    這名林大師是他花費了大代價從香江請來專門給他的公司看風水的,誰知道中看不中用,還這麽貪錢。


    他要是早說他不能行,他也不會把人帶到這裏來,搞得現在他是裏外不是人。


    但他又不能走,這種事必須得當場找機會解釋清楚,不然事後就不好說了。


    林大師是想走的,特別是在他兩次對這名年輕人惡言惡語之後反被打臉,現在隻感覺整張老臉都火辣辣地疼。


    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還好這裏不是香江,要是在香江這麽來一出,他以後就別想有活兒接了。


    “來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為什麽吳大寶這一劫我沒看出來。”


    算算時間,吳大寶中招也就是那次他們分開之後不久的事。這一劫已經危及性命,沒道理他一絲痕跡都沒發現。


    實際上將那小鬼從吳大寶體內驅逐之後,吳大寶的麵向和氣運就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一點即將發生意外的端倪都沒有。


    “啊?”


    不過到現在,連城已經知道了原因。


    他不等大家反應過來,自顧自地說道:“那個女人還真狠,對別人狠,對孩子狠,對自己更狠。”


    看著這些人一副雲裏霧裏的表情,連城覺得還是有必要把造成吳大寶這副模樣的原因跟他們說一下。


    “吳大寶變成這個樣子,是被人通過孩子的臍帶血種下了某種邪術,從而控製了他的身體。因為之前……他吃下了自己的親血脈,所以臍帶血隱藏在了他的體內沒有被我察覺。”


    “嘶!”


    別的不說,就這吃下自己親血脈這一點,誰受得住啊!


    即使是還未成型打下來的胎兒,光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了。


    “施術者借助母親與孩子與父親的聯係,通過控製孩子的母親從而達到控製孩子父親的目的。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孩子的母親狀態和吳大寶一模一樣,吳大寶才會是這個樣子。”


    聽到這裏,對於這種邪術,大家打了個激靈。


    “別想太多,她隻是不動而已,吃喝有人投喂是不會像吳大寶這樣的。但一個正常能夠活動的人,能夠保持三天不動,已經非常難得了。很大可能性是施術者對她做了什麽,才讓她保持這個模樣的。”


    “那背後對大寶動手的人能找到嗎?”吳燁問道。


    曾經首都的一代梟雄,即使現在老了,也無法忍受其他人對自己的子孫動手。


    “如果他不是通過臍帶血來施術的話會很好找,但現在……”連城手指飛快掐了幾下,“施術者在東北方,三到五公裏的地方,所在位置……建築比較矮,有水。我破了他的術之後,他現在應該受到了術的反噬。如果你們運氣好,或許可以把人找出來。”


    “多謝大師!”


    在得知害自己兒子的人的情況之後,吳燁再也無法平複心中的鬱氣,走出病房,聯係起自己過去的人脈來。


    “小大師,我哥這?”


    吳二真把吳大寶扶回床上,連城紮的針還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陽氣不足,讓針留在他身上半個小時,對他以後恢複有好處。”


    “您的意思是我哥以後還能好?”


    吳二真問出的話被從老伴那聽說兒子好轉過來探望的吳老太太瞪了一眼,“你說的什麽話?你哥怎麽就不能好了?”


    被老母親一訓,吳二真立馬縮了縮脖子。


    “能做的我都已經做了,剩下的是醫生的事。”


    半個小時很快就到了,連城慢吞吞地將銀針從吳大寶身上取了下來,想了想又看了林大師一眼,提醒道:“想要他恢複的話就別給他喝那些亂七八糟的符水,聽醫生安排。”


    喝符水這種事,他也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傳出來的。


    特別是他讀書的小縣城,很多人無論是生病還是沒生病,就喜歡給孩子求符喝符水。


    有道行的道士畫出來的符是有一定效果的,但跟喝符水沒有一毛錢關係,還容易引嘔吐和中毒。


    將銀針收拾好還給林大師,連城走出了病房:“沒什麽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門口的吳燁電話還沒打完,看到連城走出來,急忙將話筒靜音,挽留道:“大師您就走了嗎?不如多留一會兒,晚上一塊兒吃個便飯?”


    “不用了,我先走了。”


    吳燁哪能讓人就這麽白跑一趟?但他現在還忙著讓人找害他兒子的凶手。直說道:“大師您方便的話留個卡號,晚點我把這趟辛苦費給您打過去?”


    連城頓了頓,沒有回頭:“捐了吧!捐了之後告訴趙瑞就行。關於吳家的項目,你們最好還是重新徹查一遍。”


    突然被點名的趙瑞喜出望外,大師居然讓他幫忙監督吳家捐款的事,是不是說明他跟大師的關係更進一步了?


    吳燁有心想問連城最後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但電話裏的人還在不斷詢問他這邊的情況。


    兩邊都得罪不起,天平還是倒向了抓住害兒子凶手的這一方,重新解除了話筒的靜音,眼睜睜地看著大師走下了樓梯。


    走到樓梯拐角處,連城隱約聽到管床醫生過來查探情況,發現病房中的場景之後,責罵家屬搞封建迷信話語。


    首都東北方,一片還未開發完全的老城區的地下室。


    一名盤腿坐在床上的陰鷙老者突然噴出一口紫黑色的淤血,把旁邊紮著道士發髻的青年嚇了一跳。


    “師父您怎麽了?”


    “我的術被破了,走,馬上離開這裏。”


    “還有人能破您的術?”


    “齊韻,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者語重心長地說道。


    “那她呢?”


    青年看向坐在椅子上移動不動的女人。


    “解除她的術,她的要求我們已經做到了,剩下的跟我們無關。”


    青年和老者撤得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等吳燁的人找到這裏的時候,早已人去樓空了。


    第26章 衝上熱搜


    各科室的醫生們會診足足持續了兩個多小時,總算是討論出了一個大家都認可的疑難雜症的病因。


    畢竟病人的身份不一般,如果胡亂應對,對他們醫院也會產生不好的影響。


    但他們準備把商討出的結果跟病人家屬講的時候,卻從管床醫生那裏得到病人恢複正常的消息。


    一下子所有醫生都擠了過來,對這種新型病症的好奇讓他們忽略了病房中亂七八糟的景象,圍著病人查看情況。


    在場的醫生大多數都是各科室的主任醫師,有神經外科的,有骨科的,有心腦科的,反正能跟吳大寶之前病狀聯係在一起的科室都被叫了過來。


    “奇跡,簡直是奇跡!”


    “剛才明明怎麽都動不了,現在居然就好了?”


    “不應該啊?剛才我們測試過了的?那種情況也不是病人能裝出來的……”


    “這些糯米是怎麽回事?”一名醫生戴上手套,撿起了地上的幾粒糯米聞了聞,“這是黑狗血?難道是黑狗血揮發在空氣中的物質對病人產生了效果?”


    很快他又否認了自己這個可笑的觀點:“不對,跟黑狗血應該沒有直接聯係,還是說這算是精神慰藉對病情的影響?病人在通過他人做法事後,心理覺得自己身上的邪崇被驅除,所以又恢複了正常。


    有些癌症晚期的患者也因為不明的原因痊愈過,但通常表現都是心態的樂觀向上,或許跟他的情況也有類似。我覺得我們應該就此專門立一個課題出來研究。”


    聽著這些醫生越說越離譜,年齡最小最能耍脾氣的吳二真直接將人趕了出去。


    “你們不是說我哥要靜養嗎?他這好不容易好了,你們還圍在這裏,新鮮空氣都進不來。要是出什麽事你們負得了責嗎?”


    吳家其他人也默認了吳二真的說法,這其實也是他們的想法。


    這種話他們誰都不好說,畢竟人在醫院,得罪醫生可不是什麽聰明人的行為。


    但是這話由吳二真說出口,既表明了他們的態度,也沒有直接得罪醫生,一句“年輕人不懂事,醫生們勿怪”便解決了問題。


    醫生們沒能從吳大寶身上獲得新型病例的任何資料,又忌憚吳家人的身份,最終還是十分惋惜地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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