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我, 為什麽你身上會有魔氣。」


    雲淵還是躲躲閃閃的, 不敢看江深的眼睛,用力甩動著雙臂想要掙脫。江深就算是修為受限,他的力量也要比雲淵強上許多, 一時間兩人竟是僵持不下。


    「快走吧, 一會兒他們就要追來了。」雲淵麵露悲色。


    江深不依不饒, 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觸及到前世雲淵入魔的真相了。這一次,他明明再三叮囑過雲淵,千萬不能和魔界扯上關係,更不能入魔,可現在雲淵由內而外散發著的魔氣無一不證明他已經變成了魔修。


    他是抱著和雲淵一同飛升的念頭重來的, 天魔不是魔, 而且還是天生的仙體,可以隨意出入仙界與凡間, 在雲淵飛升的那一刻他就能跟著雲淵一起回到仙界。


    可現在雲淵卻入魔了。自古以來, 從沒有一個魔修飛升,也沒有妖成神。入魔雖然能讓力量暴漲,可天道本就容不得魔,更不會讓魔升上仙界。


    「師兄,我們逃吧……」身後嘈雜的聲音逼近,雲淵甚至帶上了哭腔。


    「從一開始他們就在騙你, 我聽見師父和另一個人說,隻要你一個人的內丹,他們就可以一起飛升, 脫離這個世界。」


    江深目光一凜,改用手捏住了雲淵的兩邊肩膀,說:「什麽意思,什麽內丹,你到底聽到了什麽?」


    雲淵悲戚地把早就編好的故事告訴了江深,從他聽到杜采和別人的對話開始,再到魔主給他的承諾,從頭到尾都是為了江深,為了讓他逃出杜采的魔爪。


    「魔主答應給我力量。」江深看著雲淵呆呆地凝視著自己的雙手,「我感覺到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師兄,雲淵可以保護你。」


    「為什麽不告訴我!」江深雙目變得通紅,崩潰地大喊。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前世的雲淵和他一樣嫉惡如仇,也和他一樣渴望飛升,怎麽會突然入魔!明明活了下來,卻沒有回到踏雲宗尋求幫助。原來雲淵早就看清了杜采的真麵目,知道終有一天杜采會對他下手,於是雲淵隻能用自己的方法去保護他,保護他這個糊塗了一輩子的師兄。


    「因為,師兄你相信杜采啊……」雲淵悽然一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在訴說自己的不自量力。


    雲淵說的不錯,回想起前世,就算是最後一刻,他仍舊抱著愧疚的心情獨自留在了魔界,直到讀完雲淵內丹的記憶後才幡然醒悟。


    等等,內丹的記憶……


    「你想怎麽救我。」江深的臉色比剛剛還要不好。


    雲淵又被問住了,嘴唇開開合合幾次也沒說出一詞半句來。


    「讓我猜猜。」江深緊咬著後槽牙,「是不是打算在杜采殺了我之後把你自己的內丹給我。」


    雲淵的眼睛瞪得老大,像隻受驚的鹿一般看著江深。


    江深明白,自己猜對了。前一世雲淵早就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之後發生的一切,像是囚禁他,斬殺一些正道弟子,這些全都是雲淵刻意為之,目的就是要讓自己徹徹底底恨上自己,這樣他在接受雲淵內丹的時候才不會產生太大的愧疚,重獲新生後還能活下去。


    這樣一切就解釋得通了,為什麽雲淵內丹裏的記憶是斷斷續續的、不完整的,因為雲淵隻留存了他想要給江深看的記憶,而那些心甘情願的痛苦則和雲淵一起永遠埋葬在了前世。


    「對不起,對不起……」江深膝蓋一軟,終於是支撐不住,跪在了雲淵的麵前。


    雲淵也沒想到江深反應會這麽大,畢竟剛剛的故事大部分都是他編出來的,比如杜采和別人的對話。他們的確提到了「天魔」這個詞,但那時的杜采並不知道江深就是天魔,他是在一個後來偶然的機會才發現了江深天魔的身份,從那時起才真正地動了殺心。之後入魔的原因也是一半一半,他想救江深,因為江深已經占據了他生命中的全部,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杜采殺了江深。


    那時的雲淵已經融合了白鹿的靈識,得到了他的部分記憶傳承,又從巨山這裏拚湊出了三百年前的真相。對杜采的憤怒以及想要救江深的希望交錯在一起,才讓他義無反顧地選擇入魔,和曾經白鹿的老朋友們並肩作戰。


    雲淵沒現貨到自己還能有再次醒來的機會,江深最後的舉動讓他徹底死了心,無論自己怎麽做都換不來師兄的一眼,一條命給出去,已經夠了。這一次他要為了自己活,為了魔界的大家,也為了他的主人。


    「是誰偷走了萬魔兵符!」震耳欲聾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魔界,是魔主巨山的聲音。


    「快走!」雲淵正想拉著江深離開這裏,卻發現江深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與此同時,杜採集合大軍,準備攻入魔界。他已經統治玄真三百年,不能在這種時候功虧一簣!大乘白鹿當年把他的另一半靈體打散,害得他必須重塑一個杜錦官出來,更是拖慢了他飛升的腳步。


    踏雲宗帶頭,正道自然是一呼百應,皇帝也像獻寶一樣將自己的軍隊如數奉上。皇帝的軍隊裏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他們在平常就需要修仙者的保護,到現在卻要和修仙者們一起去抵抗魔界,其實大多數人內心都是恐懼的。


    杜采這次是孤注一擲,不成功便成仁,所以也沒有許諾給皇帝和他的軍隊什麽,如果成功,他或許就能夠直接飛升,至於這些螻蟻的死活則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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