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問從她告白之後思緒就開始飄忽不定,完全想不通淩舞腦子裏塞的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想法。


    淩舞一定是瘋了。


    「謝謝。」葉無問抬頭,「但我們不合適。你年紀太大了。」


    躲在角落的倪克斯聽見她說話後忍不住笑出了聲音。


    葉無問說的是事實,淩舞的年紀做她奶奶都綽綽有餘。


    「真可惜。」淩舞遺憾道,「如果你是我女兒就好了。葉成是個傻子,有你這麽優秀的女兒卻不好好珍惜,扶持的兩個皇子都是草包,最後被小女兒趕了出去。」


    「確實。」倪克斯插嘴道,「葉成確實是蠢貨。」


    淩舞涼涼地瞥了一眼倪克斯,低下頭看著倪克斯的綠眼睛:「這個小朋友……」她驀地笑了,頗有興趣地問葉無問:「原來你好這一口。」淩舞瞭然地點了點,手中一大束玫瑰花被她隨手一拋,洋洋灑灑落在了甲板上。


    「既然你不答應,那我隻能先下手為強了。」淩舞臉上的笑意消散,眼神如同兵刃一樣鋒利,她伸手扼住了葉無問的脖子。


    然後一點點收緊。


    太快了。


    葉無問幾乎看不到她動作。


    「我當初放你離開……給你時間成長……好不容易等你回來,結果你卻拒絕了我……」淩舞悲傷道。


    倪克斯猝然起身,手腕上金色藤蔓扭曲撕裂,突破她薄薄的表皮,突破出來,轉瞬間,葉無問猛地吸了一口氣,掙脫了淩舞的壓製,與此同時,倪克斯的脖子上出現了明顯的淤青色指痕。


    「有點意思。」淩舞扭頭看向倪克斯,「小朋友……我小看了你。」


    「你小看的可不止一點。」倪克斯冷笑一聲,嗓子因為受傷而變得嘶啞,她的長髮披散下來,隱藏著禁魔鐐銬具現出來,赤著足站在淩舞麵前,嘴角帶著一絲懶洋洋的笑意。


    淩舞這才警惕起來,微笑著看著倪克斯,若有所思道:「神之囚徒……你不該來這。」


    倪克斯似笑非笑,眯起眼睛,神力充沛在她的體內,她舒適地嘆了一口氣。


    純粹的神力。


    暗金色的鎖鏈上刻著的文字不能直視,閃著令人雙目刺痛的光芒。


    「現在的你,太弱小。」淩舞俯首,「離開。我殺不了你,但也不會讓你好過。」


    倪克斯大笑出聲:「弒神者倪克斯,請賜教。」


    她的身體迅速虛化,一道金色的波紋蕩漾開,鎖鏈震散開,她騰立於虛空,僅單手一指,就逼得淩舞不得不正麵對著她。


    「強弩之末。」淩舞冷哼,「還在幼年期,就想跟我動手……未免也太托大了。」


    她身上的鳳尾披風一震,兩人虛空對立,血月標記亮起,手中凝出一把銀色長弓,對準倪克斯射去。


    整個空間都被撕裂出縫隙。幽暗的火光從倪克斯手中亮起,她側過身,投擲出一片虛空火海,漫天的火照亮一整片星域。


    「還是不夠。」淩舞搖頭,血色月光傾瀉而下,在她專屬的領域之間,箭矢接連飛射,帶著紅色的流光。


    「利用神力……想殺弒神者,你在異想天開嘛?」倪克斯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不過是冒犯神靈被束縛的囚徒罷了。別把自己說的那麽厲害。」淩舞不屑道。


    金色鎖鏈上出現了密密的裂紋,每一支箭矢射過來都讓它更易碎一分。


    倪克斯散落的長髮柔軟地翹起,目光都變得柔和起來。


    「神賜之,吾奪之。」


    她輕頌。


    淩舞臉色一變,腳下的步履一個踉蹌,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無形的束縛讓她的長弓箭矢瞬間喪失了威力。趁這個間隙,倪克斯飛向葉無問,揪起她衣領,果斷地吻在了她冰冷的嘴唇上。


    月色的流光婉轉,從倪克斯的掌縫間流出,傾瀉籠罩在葉無問身上,將她英氣的臉龐照得都分外柔和些。


    肩膀的標記灼燒得厲害,仿佛靈魂都在被燃燒、撕扯。


    「汝之苦痛,吾之所受。」


    她低笑一聲,血肉模糊的手腕上的鮮血滴落在葉無問身上。葉無問抓住她,聞到她身上接近腐爛的氣息,卻頭一次沒有開口嘲笑她,一道虛光化的箭矢已經刺透了倪克斯的胸口,鮮血從胸口綻放開,暈染了整片整片的紅色。


    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


    「沒事了。」倪克斯輕輕道,貼在她的胸口。


    葉無問覺得她的身體很涼。


    她的身體一直都很涼。


    這一次散發了出消隕的氣息。


    「你還好麽?」葉無問大聲問她,艦船飛速遠離這片區域,朝墜日星係的郡首星飛奔,「跟我說說話吧。」


    倪克斯沒有像往常一樣槓回去。


    葉無問語無倫次,用更大的聲音吼道:「比如跟我講講淩舞用的是什麽神力,這些大公都是有神力的嘛?她說的神之囚徒是什麽?你是得罪了哪個神靈嘛?」


    「我是被汙染的神靈。」


    倪克斯總算回答了她,氣息微弱,但好歹還活著:「命運之神的詛咒已經轉移到我身上了,以後你就可以好好享受祂的祝福。還有,是神的祝福讓他們成為貴族,不是所有貴族都擁有神力。」


    她說完,睜開眼睛,以一種果斷決絕的態度掙脫葉無問的懷抱,立於宇宙虛空之中。


    「淩舞會追上來。」她吃力地笑了笑,「毀滅之神使徒的決心一向可怕。你的力量才剛剛被喚醒,現在隻有我能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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