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將他照顧好,不會讓他委屈,在你們那兒,我放心。」


    方菊蘭心裏憋著一口氣,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麽發泄出來。掛斷電話後,看著沙發上如同一團爛泥的陳明,心裏憋屈得不行。陳明是她兒子,可也不能夠一周有五天都到她這裏來,一來就癱在屋裏,還讓他們兩個老的來伺候吧?


    陳皓辰作業已經寫完,準備去廚房幫白姝禾打下手。關於這個陳明這個人,他下意識忽略。


    隻是當他走到廚房門口,看著站在案板前,飛快揮舞著菜刀,刷刷刷的沒兩下,就將胡蘿蔔切成一根根均勻大小絲絲的白姝禾,沒敢再過去一步。


    他好像幫不了什麽。


    「作業做了?」


    「已經寫完了。」聽到白姝禾發問,陳皓辰趕緊回答,還是忍不住看盤子裏的胡蘿蔔絲,長這麽大,他就沒見過第二人,有他媽這麽厲害。


    「陳皓辰,明年你上高中了。還有三年,就是一個成年人了。」


    陳皓辰一愣,連忙點頭,走到了白姝禾的身邊,也不管自己做這些是不是沒那麽好,看著沒有清洗的菜,主動的幫著洗:「對,我馬上就是一個大人,可以幫媽媽做很多事。」


    他想說媽媽這些年辛苦,為他操勞,攤上那樣一個男人,一個人照顧這個家,又累又催容顏老。


    他有很多同學,也不是每一個同學都家庭和睦,見過不少真正的單親家庭。其母親因為常年勞累,容顏憔悴,衰老,坐在班級裏開家長會的時候,看著就有點心酸,偶有一兩個家長,頭髮都在慢慢的變白,那就是操勞所致。


    想起這些年來,媽媽將他一個人帶大,從來都是接送上下學,偏偏他能做的比較少,最多幫忙洗洗菜,打掃打掃家裏的衛生。為了他,媽媽真的很累。


    然後他下意識的去看白姝禾的頭髮與臉,可能是太熟悉,他之前沒有特意去注意這些。


    這一看,他呆了呆。


    吹彈可破的皮膚,根本不見一絲皺紋,容顏美麗,皮膚白皙。那一頭烏黑的長髮,是由一根簡單的木簪子挽起來的,穿的還是很熟悉的道袍。說起來,多年前開始,他媽媽的衣服,就隻剩下道袍了。「怎麽了?」


    「沒……」陳皓辰搖頭,很快回神過來,雖然他媽媽看起來非常好看,十分年輕,但為他做的一點都不少,「媽媽,這些年你辛苦了。」


    白姝禾抬眸:「犯錯了?」


    「沒,沒有,我一直謹記媽媽的教導,不敢犯錯,不想惹你生氣。」陳皓辰一邊說,一邊幫著白姝禾洗菜,「就是覺得,這些年你挺不容易的。我現在長大,可以幫你做很多事。等以後讀書完,我工作了,就換我來照顧你吧。」


    雖然看著媽媽年輕的麵容,他說這些話有點出戲,但他真的是很認真的在表述這件事。


    白姝禾麵色淡然:「還好,養個你也不是什麽麻煩事。」


    陳皓辰:「……」聽起來,仿佛他是個小寵物似的。


    半個小時後,陳皓辰吃了一頓美味的晚餐。看著坐在一邊隻吃幾口的白姝禾,他沉默下了。他這個媽媽,不是從前那個軟弱溫柔的媽媽了,但有些東西,還是不會改變。他沒有問為什麽,怕一問,他就沒媽媽了。


    不吃不喝,還能夠活下去的人,他覺得一定是神仙。為什麽不是妖怪呢?因為妖怪要吃人。


    第二年,陳皓辰上高中,成績一直名列前茅。


    而陳明,幾乎不回這個家,每天都是回他爸媽的家。方菊蘭與陳宗平說了很多次,讓白姝禾去將陳明接回去。


    白姝禾去過一次,當著兩人的麵問陳明:「我來接你了,要回去嗎?」


    「你別管我,我就在我爸媽這兒,這兒舒服。」


    白姝禾沒勸了,而是和方菊蘭,陳宗平說:「他肯定是沒法麵對我,就讓他在這裏呆著吧,至少他開心點。」


    方菊蘭:「這……」陳明開心了,她不怎麽開心啊。


    陳宗平是一個愛麵子的,肯定不會和白姝禾說,他們都有點嫌棄陳明了。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白姝禾離去。


    在父母這裏,陳明確實過的舒坦。他現在都有點恐懼,和兄弟們去外麵玩了,怕一玩就被抓進局子裏。思來想去,幹脆將人叫到家裏來玩。


    沒多久,陳明就叫著他的哥們兒,到家裏來打牌,將屋子裏弄的烏煙瘴氣,方菊蘭和陳宗平氣的不行。後來實在是忍無可忍,當著其他人的麵,罵了陳明一頓,落了他的麵子。


    等人走了之後,雙方大吵一架,陳宗平沒忍住,給了陳明一巴掌。心裏憋著氣的陳明,這一次還手了,將兩人打了一頓。看著兩人不可思議的樣子,他呸了一口,總算將惡氣出了。


    他打不贏那個妖怪,難道還打不贏這兩個老東西嗎?不是口口聲聲說愛他,疼他嗎?以他看,也不過如此。兩個老的,打不贏陳明,陳明覺得很久沒有這麽舒坦過。骨子裏的那種暴虐因子,重新活躍了起來。


    他經常叫人來家裏玩,方菊蘭和陳宗平一開始還阻攔,後來被他打怕了,還不得不伺候他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陳明業務能力不行了,丟了工作。但兩個老的有退休金,他理所應當的啃上老了。


    陳明兩個姐姐知道這件事,幫著勸,結果就是差點被他打,被他罵著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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