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收回?”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低低的,但聲線磁性又清澈,咬字也讓人舒服。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這麽一問,遲枝忽然就一陣鼻酸,眼淚掉了下來。


    她不敢抬頭,隻是吸了吸鼻子:


    “我……”


    話還沒有說完,下巴莫名被微涼的手指勾的抬起來。


    “這麽喜歡低著頭?”


    遲枝皺了皺眉,仰著頭,眼睛巴巴地想睜大來看,可是還是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


    她抿了抿嘴唇,心髒像是被人揪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腰卻忽然被人勾了過去。她一個站不穩跌進對方的懷裏,還依然保持著仰頭的狀態。她心咚咚咚地跳,還沒反應過來,唇上卻忽然一潤。


    遲枝大腦驟然空白,臉騰得一下似火在燒。


    兩個人近到呼吸可聞。


    男人身上沐浴露的淡淡香氣仍未散去。烏木,雪鬆還有薄荷的味道混合著溫熱的水汽,像是把她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就是……剛剛那種被荷爾蒙包圍的感覺,卻又妥帖可靠。


    她不敢呼吸了。


    遲枝緊張地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放。對於吻這件事而言,自己的經驗一直是零。她將手勉強抵在男人胸口處,卻一不小心摸到了對方硬挺的肌肉,還有上麵,未擦幹淨的一點點水漬。


    女孩兒睫毛顫了顫。


    對方剛從浴室出來,身上隻套了一件寬鬆的黑色浴袍,帶子鬆垮垮的係在腰間。她的手不小心摸到他的胸口,硬鼓鼓的肌肉,手感竟意外的好。


    真不看出來。林神平時瘦瘦高高的,脫了衣服居然這麽有料。


    等等……自己到底在想什麽啊!!


    遲枝羞臊地不行,卻又忍不住心神蕩漾。


    男人像是不滿意她的走神,稍微將她鬆開了些,緊接著一隻手捏開了她的下顎。遲枝完全沒經曆過這種事,愣愣地被迫張開了嘴。


    然後——


    相交的瞬間,柔軟的,淡淡的薄荷味。後背像是有一簇簇電流從頭頂劃過,她的思維完全斷檔,身體僵直。


    呼吸逐漸被剝奪。


    直至半晌過後,對方才終於大發慈悲放開了她。和對方分開的那個瞬間,遲枝的腦子還空白著,甚至都忘了害臊。


    幾秒後才回過神來。


    隻是,她本來以為這是結束,剛抿抿唇打算說話。誰知下一秒,兩隻腳就忽然騰空。對方把她抱了起來,放到了剛剛那張床上。


    “唔……”


    遲枝本來就被親得七葷八素,居然不自覺發出了像奶貓一樣的聲音。聲音發出之後,她才猛然意識到這一點。


    頓時捂著臉,羞得不敢看人。


    主要是,她不知道兩個人剛剛的行為算什麽。林神還沒有同意自己的告白,她心裏就總是惴惴地不安心。


    女人的第六感又在作祟。


    遲枝不敢睜開眼,但是耳朵卻仍能聽得一清二楚。她聽到男人脫掉浴袍時細細簌簌的聲音。


    緊接著,便感到床又微微塌陷了一下。


    遲枝不傻,她也是一個正常的成年女人了,自然知道對方想要做什麽。可是她又總是有些擔心。


    “學長……我……我能當你女朋友麽?”


    對方沒有說話,動作卻沒停。


    男人緩緩俯下身來,離她越來越近。周遭熱氣沸騰。


    遲枝躺在那裏,眼前黑壓壓一片,心裏就像是掉進了黑洞,一點底都沒有。對方越是這樣沉默,她就越是沒來由地慌張。


    她抿了抿唇,閉上眼,手抵住對方的胸膛,卻使不出力氣。


    小聲嗚咽:


    “可是我,我想當你那種……正經的女朋友,就,就……”


    她發現有些詞到了嘴邊卻好像怎麽也不說出來,所以顯得支支吾吾。


    遲枝用手一擋,男人就適時停下。


    她心裏撲通跳了一下,悄悄睜開眼睛去看,可惜眼前一片漆黑。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看不見的緣故,以至於在這種黑暗中,氣得感官都變得靈敏起來。


    她正努力的吞咽,剛想解釋一下。可第一個字音還沒說出,便徑直被對方一句輕緩,卻又無比清晰的聲音截斷。


    “但你已經是了。”


    忽然,她聽見他這樣說。


    兩個人離得那麽近。


    遲枝聽到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就好像是緊貼在她的耳邊,很磁性的。像一根小羽毛一樣,微微帶了一點溫熱的氣息。


    每一個字,都如此清晰,甚至沒有給她任何瞎想的餘地。


    她脖子和耳根都癢癢的,心尖像是被揪了起來。


    然後顫了顫。


    原來學長的聲音近聽是這樣的麽?還是因為晚上,或者是離得近的緣故……那種低低的,卻又磁性清澈的顆粒質感。


    就像是漩渦一樣,擺脫不掉,要把她整個人誘惑進去。


    遲枝的腦子被酒精浸染得快要生鏽。


    她花了好半天,腦海中都在那裏盤旋男人說的那幾個字,連自己被剝成了春天被剪了毛的小綿羊都沒發現。


    你已經是了。


    你已經是了。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甚至讓她忘記了害羞,不自主地將頭埋在了對方的肩頸處。遲枝死死地閉著眼睛,可是那種溫熱的接觸感卻又如此清晰。


    時刻提醒著她腦袋裏那根緊繃地弦。


    那樣一個總是在神壇上,理智清醒,溫柔又紳士的男人,此刻卻就在自己身邊。她的手放在他身前,甚至可以感受到沉穩的,怦怦的,有力的心跳。


    遲枝感覺自己臉蛋紅得快要暈過去。


    雖然今天晚上的林神,和自己平日印象裏的感覺稍稍有點不太一樣。可是她真的太愛那種溫柔了。喜歡得一想起來,大腦就完全不受控製。


    一點也不後悔。


    自己好像天生就吃這套似的。喜歡男人這樣在她耳邊說些哄小姑娘的情話,甚至貪心地還想要聽更多更多。


    但遲枝沒有想到。


    剛剛那句讓她飄上雲端的,“你已經是了。”


    居然會是對方今晚對她說的唯一的,也是最後一句“溫柔”的話。


    第13章 “到我辦公室來”


    遲枝在這天晚上始終沒有想明白。


    為什麽一個溫柔的男人, 到了床上就好像是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甚至大多數時候都強硬得有些過分。


    他熱衷於很惡劣地欺負她,在她耳朵旁邊吹氣,有時候還會像野蠻的豹子一樣咬她的脖子。


    遲枝確實沒有經驗, 第一次遇到這種場麵幾乎無所適從。


    可另一邊, 又忍不住被帶著沉淪下去。


    她總是羞得想用手捂住臉, 對方卻又總是故意不讓她如願,一次次地將她的手從臉上強硬的掰開。


    兩個人的第一次並不是很順利。


    但究竟不順利的原因在哪裏連遲枝自己都有些忘了。她隻記得後麵男人像紅了眼,發了狠一般。她腦子昏昏脹脹地, 完全是一隻任人宰割的綿羊。


    翻過來,覆過去。


    她好像從來沒有某個時刻是能夠稍稍占據上風,觸摸到一點主動權的, 永遠都是跟著對方在走。


    男人的力氣很大,手掐住她腰的時候,真的一點都動不了。


    特別難受的時候,她也會忍不住嗚嗚嗚地哼哼幾句, 可對方卻總是沉默且安靜的充耳不聞。黑暗與混亂之中, 枕頭都不知道被扔到哪裏去了。


    遲枝的頭發披散下來, 有一半被壓著, 另一半的發尾垂在床頭,上上下下。


    恍惚之中的時候, 女孩兒也有忍不住求饒, 想讓他慢一點。


    可遲枝卻仍然記得, 對方像是終於褪去了溫柔的那層皮,露出了本來的麵目。很低沉磁性的嗓音, 說出來的句子卻又無比惡劣。


    “慢一點多沒意思。”


    男人明明一晚上都沒說幾句話,發出過什麽聲音。唯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是微微慵懶且散漫的笑意, 帶著一股邪氣,像是在笑話她,但手上和下麵的動作都沒停。


    反而更甚。


    一個晚上的時間,遲枝感覺自己死了好幾次。


    她總是無法控製的發出一些聲音,可另一邊,卻又會因為自己發出那種嬌息的聲音而感到無比羞恥。


    對方卻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控,也不怎麽言語。


    已經折騰到不知道有多晚,實在是早已筋疲力盡,對方才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過她。遲枝早已經渾身都軟得像一灘泥,一動都不想動。


    腦子也像一團漿糊,一片混亂,隻想永遠“死”在那裏。


    遲枝最後的記憶隻剩下一片潮濕的溫熱,微涼的薄唇碰了碰她的耳朵和脖頸,以及耳旁幾聲,男人難以自控的喉音和低喘。


    夜終於寂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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