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危行已經迅速捏法訣檢查這房間裏的靈力波動,年朝夕則直接從儲物戒中拽出了那裝了兩個妖修的籠子,直接弄醒了裏麵睡得正沉的黑蛇,在對方驚悚的視線中沉聲問道:“你說,剛來到書院的妖修,通常不會被送走,對不對?”


    黑蛇瑟瑟發抖道:“是這樣沒錯,最起碼我沒有見過有誰剛來就被送走的,那邊如果要人的話,一般也隻會選擇進書院時間更長的。”


    那霍城就成了那個唯一的例外。


    出了什麽差錯?


    年朝夕不顧黑蛇驚恐的神情,又將他塞回了儲物戒。


    而這時雁危行也已經將整個房間檢查完了,衝年朝夕搖頭道:“沒有靈力的痕跡。”


    沒有靈力的痕跡,那就是連找都沒辦法找。


    年朝夕心中不由得湧出一股怒意來。


    自複生之後,她很久沒有這般憤怒過了。


    是誰帶走了霍城?


    年朝夕轉身走出霍城的房間,尋著白天記憶中的路線一路走到了這弟子院掌院的房間。


    掌院房間裏仍亮著燈。


    她壓抑著怒氣,敲了下房門。


    門後傳來不耐煩的聲音:“夜深不接待來客,有事明天說。”


    於是年朝夕的耐心便也就到這裏了,她直接抬腳踹開了房門。


    房間內,看不出原形的妖修一臉怒容:“你們是聾了嗎?沒聽見我……”


    他話沒說完,年朝夕直接抽劍抵在了他的咽喉處。


    聲音戛然而止。


    年朝夕聽見自己冷靜的問道:“霍城被誰帶走了?”


    妖修臉上冷汗直流,愣了兩秒才道:“霍城……今天剛來那個?他在弟子院啊!他若是惹到你們了的話往前左拐就是他的房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不必……”


    “沒有人帶走他嗎?”年朝夕直接打斷了他,與此同時,劍尖威脅般往前送了送。


    鮮血瞬間劍尖留下。


    那妖修臉色瞬間白了,明白她不是在開玩笑。


    原本他還東扯西扯的試圖拖延時間,這時候卻幹脆利落的搖頭道:“我不知道啊!沒人帶走他!我一直在這裏,沒見到任何人進出,那小妖應該一直在房間啊!沒有上麵的妖將們發令,誰敢帶走書院的弟子啊!”


    曲崖山的上層沒有下令,這掌院毫不知情。


    而就在這種情況下,有人在沒驚動掌院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把人帶走了。


    那這下便更麻煩了。


    如果霍城是曲崖山上層下令帶走的,那他多半是被當成炮灰小妖帶進了能吸食人生機的溶洞之中,或是被發現了人族的身份進而被投進了曲崖山監牢之中。這兩種情況雖然麻煩,但年朝夕好歹還有個目標,知道要去哪裏救人。


    可如今,有人繞過了曲崖山的高層悄無聲息的帶走了霍城。


    那來人的目的,可能就不止是將他當成抽取生機的炮灰了。


    她就算是有心找人也沒個確切的目標。


    而今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那人既然隻是將霍城帶走而沒有當場殺了他,那就代表霍城一時半會兒性命應當是無憂的。


    年朝夕不自覺的鬆了口氣。


    掌院見狀眼珠一轉,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您既然已經問清了,能放了我嗎?我保證你們出了這道門之後,我就當從未見過你們!”


    那掌院恨不得當場賭咒發誓。


    年朝夕正準備說些什麽,雁危行突然從她身後走了出來,淡淡道:“最後一個問題,能回答出來就放了你。”


    掌院立刻點頭:“您問!”


    雁危行:“這次曲崖山宴請的那個貴客是誰?”


    年朝夕聽到雁危行這個問題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


    對啊!這曲崖山如今除了他們是外來人,還有一個不知姓名的“貴客”。


    宴請貴客當夜,霍城不知所蹤,過於巧合了。


    能繞過曲崖山高層帶走霍城的,會不會就是那“貴客”?


    年朝夕立刻看向那掌院,目光灼灼。


    然而掌院眸光卻閃了閃,搖頭道:“我並不知這貴客……”


    他話沒說完,年朝夕便挑了挑眉,輕描淡寫的揮劍刺穿了他一條大腿。


    掌院哀嚎出聲時,雁危行正布好隔音結界,仿佛一早就猜到了年朝夕會怎麽做。


    年朝夕則難得耐心地聽掌院哀嚎完。


    等他動靜稍微小了點兒,年朝夕便甩了甩劍上的血痕,漫不經心道:“我勸你最好想清楚再說,這次是腿,我可還手下留情呢,下次就不知道是哪兒了。”


    她說著,視線意有所指的在他身上緩緩打了個圈,仿佛在衡量著哪裏最好下劍一樣。


    掌院咬了咬牙,道:“這次小妖真的不曾欺騙幾位大人,大人哪怕是問其他人也是一樣,這曲崖山除了幾位妖將大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那位貴客的身份!”


    年朝夕抓住重點:“這麽說,那位貴客來過不止一次?”


    掌院:“他每年都會來。”


    年朝夕聽著便冷笑了出來,聲音森冷道:“每年都來,你身為弟子院的掌院,妖將們的心腹,告訴我你對那位貴客一無所知,你覺得我會信?”


    她仿佛徹底失去了耐心一般,徑直舉起了劍,眼中的殺氣令人心驚。


    劍落下的那一刻,掌院立刻高聲道:“我知道一些!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不假,但我零星的知道一些其他東西!”


    年朝夕輕笑一聲:“你說。”


    掌院幹澀的咽了口口水。


    他啞聲道:“曲崖山上沒人見過那貴客,但他每次來的時候,幾位妖將大人都會讓人提前準備好素宴和素茶,那位貴客喜食素,但咱們妖族基本上隻吃肉,為此曲崖山上的廚子還專門學做過素菜,侍女們也專門學過泡茶。”


    年朝夕聞言眉眼微微一動。


    然後她就聽見那掌院繼續說:“喜食素又不喝酒,所以我們隱隱有過猜測,覺得那貴客……可能是從人族來的和尚。”


    人族來的和尚。


    年朝夕心念微動。


    該問的問了出來,年朝夕看了雁危行一眼,他會意,直接上前打暈了那掌院。


    隨即他們走出了那掌院的房間。


    血色之下,年朝夕和雁危行幾乎是異口同聲道:“淨釋。”


    地位高到能和曲崖山的大妖同台宴飲,還能把自己的身份瞞的這麽好。


    年朝夕隻能想到那位叛宗的前佛子。


    可是哪怕是通過宗恕製作那具人偶的時間來推斷,他和曲崖山做交易的時間都該是一百多年前了。


    所以說曲崖山搜集生機的時間最晚也得在一百年前,若是按照修真界開始爭奪戰神圖譜的時間看,有可能更往前。


    那時候淨釋還正兒八經的做著他的佛子。


    難不成淨釋這麽早就已經和妖族有聯係了?


    而且這次霍城要真是淨釋帶走的話……


    年朝夕懷疑淨釋已經知道他們混進曲崖山了。


    毫不遲疑,她立刻道:“走,再去一趟最高峰。”


    雁危行直接帶她上了飛劍。


    雁危行行動很快,他們一來一回也沒浪費多少時間。


    最高峰依舊是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模樣。


    酒意正酣,宴會之上醉生夢死,沒有一個人察覺他們要宴請的貴客離席之後就沒有再回來。


    年朝夕在宴會中找了一圈不見人,走出宴會是忍不住揉了揉額頭。


    正在這時,雁危行突然抱起了她,飛劍驟然而起,升至高空之中。


    年朝夕一驚,聲音急促道:“雁道君,怎麽了?”


    雁危行抽出了腰間的無苦劍,以保護的姿態將他攬到了身後。


    他淡淡道:“它動了。”


    年朝夕還沒來得及問一句什麽動了,視線之中就驟然升起一個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似龍似蛇,從地底深處升起,彰顯在黑夜之中,卻似乎比黑夜更早深沉兩分一樣。


    巨大的黑影擋在他們那麵前,襯得年朝夕他們渺小如螻蟻。


    而偏偏,黑影之下的曲崖山卻像是沒有察覺一樣,宴會中酒香肉香合著喧鬧聲,醉生夢死,沒有一個人看到這曲崖山上到底出現了個什麽東西。


    就仿佛……隻有年朝夕和雁危行能看到這東西一樣。


    年朝夕手一緊,細劍立刻出現在手中。


    雁危行沒說這是什麽,但她下意識地覺得這黑影應當就是雁危行所說的死氣。


    下一刻,黑影微微上揚,像是蛇的尾部一樣的黑氣驟然朝他們甩了過來。


    雁危行不避不讓,抬手斬向那黑影,血色的劍勢照亮了半邊天空。


    年朝夕隨之一劍斬出,一輪圓滿的滿月升起,掛在這血色的夜幕之下,吞噬絞殺著黑影。


    兩道劍勢之下,那黑影甩過來的蛇尾頓時消弭了一半。


    這一擊卻像是激怒了黑影一般,蛇頭微揚,那黑影突然整個朝年朝夕俯衝了過來,試圖繞過雁危行。


    它的目的是年朝夕!


    雁危行平靜的臉色頓時變得可怕了起來。


    他一手攬住年朝夕,另一隻手居然直接徒手抓向了那黑影,在年朝夕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他硬生生的單手將那黑影給撕碎了!


    黑影破碎成雲霧一般,飄蕩在空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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