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惡蛟破出封印,等死嗎?


    絕望一分一毫的蔓延,直到有一刻,困龍淵上突然安靜了下來。


    那時有時無的龍吟聲消失,天空之上金色鎖鏈巨大的虛影顯現一瞬。


    滿城的人都在抬頭看著那鎖鏈。


    有那麽一瞬,突然有人哽咽道:“是小城主回來為我們封印惡蛟了嗎?”


    另一人失笑:“說什麽呢你,大概是魘姑姑他們想到什麽辦法了,但是……”


    “但是如果小城主真的回來了該多好。”


    話音落下,正好鑽進一個風塵仆仆趕到月見城的修士耳朵裏。


    巍峨的城門前,曾經的月見城城主險些拿不住劍。


    ……


    年朝夕落地之時便被那巨大漩渦的衝擊撞暈了過去。


    她感覺自己似乎是落在了一個淺溪之中,潺潺的流水不斷衝刷著她的身體,她昏昏沉沉,睜不開眼睛。


    但她卻本能的覺得疑惑。


    困龍淵裏哪裏來的溪水?這裏不是困龍淵了嗎?若不是的話,那漩渦將他們帶到了哪裏?


    還有……雁危行!


    落地之前,雁危行墊在她身後。


    可是如今,她卻沒有感覺到雁危行的存在!


    昏昏沉沉的大腦在這一刻突然清醒了起來,年朝夕猛然睜開了眼睛,胸口頓時一陣灼熱的疼痛。


    她忍住疼痛,勉強從地上爬了起來,果然看見一彎溪水,淺淺的,還沒沒過她腳踝。


    她抬頭四下裏看,四周昏暗幽深,連天空都是混濁的顏色,一時間居然分不清現在是陰天還是黑夜。


    一個陌生的地方。


    年朝夕想起還失憶了的雁危行,趕忙撐起身體四下尋找。


    她除了胸口處有些不適之外,身上並沒有大傷,應該是被雁危行擋住了。


    可是雁危行是個什麽情況就不好說了。


    年朝夕順著溪流找過去,突然在一顆巨石之後發現了半邊衣擺。


    她心中一喜,立刻跑了過去。


    “雁危……”繞道巨石之後,她整個人卻僵住了。


    這不是雁危行,這是沈退!


    巨石之後的人緊閉著雙眼,麵如金紙,明顯是受傷不輕的模樣。


    但他不是雁危行,年朝夕沒有心情救他。


    她後退兩步,立刻準備離開。


    正在此時,她腳下突然一歪,像是踩到了什麽東西。


    她微微低下頭,看到了一把劍。


    沈退的佩劍。


    看著那把佩劍,有那麽一瞬間,一個大膽的念頭毫無預兆的鑽進了年朝夕腦海之中。


    若是她現在剖開沈退的經脈丹田去取魘兒的妖脈,會怎麽樣?


    她的神情一瞬間變得冷漠了起來,片刻之後,她突然彎腰撿起了劍。


    在抬起頭的那一刻,她聽到沈退於昏迷之中無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呻吟,而那聲呻吟像是壓迫了他的髒腑一般,他嘴邊流下一絲血來。


    她大概從未見過沈退如此狼狽的模樣。


    她提劍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沈退突然睜開了眼睛。


    年朝夕腳步一頓。


    沈退像是沒有察覺一般,看著拿著他佩劍的年朝夕,突然問道:“兮兮,你想殺了我嗎?”


    第42章


    “兮兮,你想殺了我嗎?”


    沈退神情平靜到仿佛此刻正被人威脅著生命的人不是他一般。


    年朝夕提劍看了他片刻,突然道:“你其實一直都是清醒的吧。”


    她彎腰撿起劍時那示弱般的呻吟,他靠近時那恰到好處的“醒來”。


    她的一舉一動,這個人全都看在眼裏。


    年朝夕直視著他,沈退沒有說話,可那態度幾乎就是默認了。


    年朝夕突然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喜是怒,隻平靜問道:“沈退,愚弄我很好玩嗎?”


    沈退沒有解釋什麽,隻微微仰著頭,露出了修長的脖頸,一副引頸受戮般的姿態道:“我現在動彈不得,你若是想殺我盡管動手,我不會反抗。”


    他做出了一副一心求死的姿態來,但年朝夕一個字也不信他。


    對上年朝夕懷疑的視線,沈退卻突然說:“很多年前,我曾經差點兒凍死在雪地裏。”


    年朝夕視線一凝。


    沈退緊盯著她,繼續道:“那時我凍得神誌不清,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恍惚間看到一雙手拉住了我,我以為那是天上的神明仙人,然而等我醒來時,醫治我的醫者告訴我,那其實是我在人間遇到的貴人。”


    他死死盯著年朝夕。


    而在他的視野中,年朝夕神情一點點平靜了下來,沒有對他的話做出絲毫的反應。


    沈退見狀苦笑一聲,說:“如今我異想天開,想試試當年的貴人還肯不肯再對我伸出手。”


    可是,當年那個寒冷的冬夜裏,他的貴人願意伸出手將他從雪地裏拉出來,而如今,他的貴人隻會毫不猶豫的提劍走向他。


    他抬起頭,視線裏年朝夕的麵容依舊平靜,對他道出當年的事情沒有絲毫驚訝。


    沈退執拗地看著她,問道:“兮兮,當年……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救我的那個人是你?”


    年朝夕看了他片刻,突然嗤笑一聲,問:“你發現了當年那人是我,所以後悔了,若是你從始至終都沒發現我就是那個人,你還會後悔你的所作所為嗎?”


    沈退一愣。


    年朝夕卻不管他,她回憶著小說中到了後期翻雲覆雨謀算天下的那個沈退,自顧自道:“大概是不會的。”


    她緩緩道:“你問我當年為什麽沒告訴你救你的那人是我……”


    她回憶了片刻,突然笑了一下,平靜道:“我想起來了,我那時大概是在想,這麽小的一個少年,我又何必讓他背負這麽重的恩情背負一輩子,倒不如當做不知,放他痛痛快快的活著。”


    沈退猛然聽見這樣的回答,一時間隻覺得胸口像是被誰翻攪一般疼痛,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在那悶痛之下居然直接吐出一口血來。


    他怕她因為那汙濁的血跡厭惡於他,慌忙伸手擦拭嘴角的血,茫然的視線之中,手心沾染了成片的血,紅的刺目。


    年朝夕的聲音仍舊在他耳邊,時輕時重。


    她低聲問道:“沈退,你告訴我,你如今活的痛快嗎?”


    你活的痛快嗎?你活的痛快嗎?


    這句話魔怔一般回蕩在沈退耳邊。


    他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大概真的是受傷不輕,每次咳嗽都有血色從嘴角滲出。


    他粗魯地擦去嘴角的血跡,掙紮著抬頭看向她,聲音嘶啞道:“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吧,我絕不反抗。”


    年朝夕眯了眯眼看了片刻,突然抬腳走了過去。


    沈退一動也不動,隻有視線隨著她移動。


    年朝夕走近,用沈退的佩劍抵住他的胸口,正好抵在他胸口那處兩百年未曾愈合的傷口上。


    沈退悶哼了一聲。


    年朝夕連頭也沒抬,指間微微用力,平靜道:“這便是兩百年前,魘兒在你身上了留下的傷口?”


    沈退低頭看了一眼,啞聲道:“是。”


    年朝夕的神情變得晦澀了起來。


    她手上不自覺的微微用力,盯著那被自己掌控的劍尖,盯著劍尖之下被衣裳掩蓋的傷口。


    這個人現在似乎真的是受了重傷,這一點他居然沒有騙她,而隻要她現在動手剝出他身上魘兒的妖脈……


    她手上不自覺地越來越用力,沈退的神情一點點痛苦了起來,直到“嗤”的一聲,劍尖刺入血肉的聲音傳來,沈退低低地悶哼了一聲。


    濃烈的血腥味散開,混合著剛剛沈退吐出的血,一片汙濁的氣息。


    年朝夕突然回過神來。


    她手指輕輕按了按劍柄,看著陷入他血肉的劍尖,無動於衷。


    而正當她準備做些什麽時,側方有破風聲響起,年朝夕神情一凜,立刻抽劍側身劈過。


    尖利的叫聲傳來,年朝夕轉頭一看,看到一個渾身乳白色的怪物被她劈在了地上,正捂著自己血流不止的前爪慘叫連連,而哪怕是這樣,它卻仍舊貪婪地看著沈退,或者說……看著沈退身上流出來的血。


    這怪物和困龍淵中那些在白霧裏襲擊他們的怪物十分相似。


    年朝夕這個念頭剛閃過,不遠處又是兩個怪物撲了過來,年朝夕來不及多想,提劍劈了過去。


    這裏的怪物顯然比困龍淵中的怪物要聰明的多,三隻怪物發現單打獨鬥不是年朝夕的對手,居然還懂得合作。


    而不多時,年朝夕居然還發現它們的目標居然都是沈退,或者說,是沈退身上的血肉。


    它是被……血液吸引而來的?


    年朝夕突然麵色大變。


    壞了!雁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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