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這種人談理想,還不如對牛彈琴。


    麥秋繼續免去多餘表情忙碌著工作,鏡頭裏麵展示著她翻找以前的相關新聞和剪報。


    新聞上寫的很清楚,一女子因與未婚夫爭奪兒子撫養權未果抱著剛出生的孩子跳樓自殺。


    她很快地把類似的新聞按日期歸檔,挪到平板裏做好記錄。


    她背著包跑到地下停車上,身上的裝備也比當初專業很多,一邊開著車,一邊在車上聯絡另一間報社的記者。同時,鏡頭給到她的回憶,麥秋跟主編的對話。


    主編原本的格子桌已經換了一間比以前的空間大上十幾倍的辦公室,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主編又一次把麥秋的稿子歸還給她。隻是這一次,他的手法輕柔了許多,更像是對麥秋的無奈一般嘆了口氣。


    「為什麽你就不能放棄做這些毫無用處的新聞呢?」


    麥秋說這不是毫無用處,結果被主編立刻打斷了。


    「……我當然知道這不是毫無用處,我也是正經新聞係畢業。但你告訴我,這對我們吸引讀者招商有什麽好處嗎?你要知道,這麽大的報社,我不止為你一個人負責,外麵那麽多張嘴等著開飯,沒有gg,我們吃什麽?你哪來的時間金錢去實現你的狗屁糟糕的『理想』?」


    說到這裏,主編比起最開始隻會用暴躁吼人的主編看起來有禮貌多了,也更像是一個精明的上司了。不得不說,他這樣慢條斯理地說話比當初更有氣勢,更容易令人信服。


    但是他下一句話就又讓人明白,他並沒有改變,隻是更會隱藏真實的自己了。


    「哦對,我忘了,」主編露出一個令人不舒服的笑:「你還有老公養著你,我還採訪過他,人挺好的。你說你幹嘛不跟他說自己辦個報社?現在電子新聞和雜誌多流行,讓他開一個你想寫什麽都行。也不用跟我們這群俗人一起工作,不用聽我罵你,多好啊?」


    這番話語令人感到非常的難堪,可麥秋也不是當初任人宰割的小姑娘了。


    「既然是這樣的話……」她整個人靠近主編,聲音比主編更小,像在說悄悄話:「那當初報社快要拆分出售的時候你幹嘛求著我留下來呢?我們細數一下近十年來報社有多少的獎項都是靠我搬回來的?不是靠著我這些『狗屁糟糕的理想』,那些gg商知道你和外麵那些廢物是誰嗎?」


    「……」沒有背景音,鏡頭裏的辦公室安靜了長達五六秒鍾的時間。


    死亡一般的寂靜過後,主編又笑了,還點了點頭:「說得好!」


    他鼓了鼓掌,明明火冒三丈,還是能夠笑得出來,他也用小聲而漠然的語氣說道:「你可以寫任何你想寫的題材,但別怪我沒警告你,你這次的題材要是沒得獎,就別怪我把你發配到分社去。那兒可是什麽都沒有,正嗷嗷待哺,等著你這樣的大將去開疆闢土呢。」


    從影片開始到現在,這是麥秋第一次露出鋒芒的樣子,結果卻並不算圓滿。麥秋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回頭還能看到總編跟其他投資商打電話的得意洋洋:「張總,晚上夜總會?行!當然好,您隨意!」


    很多觀眾看起來都會覺得這部片子太喪了,妻子的努力也比不過現實,但在藝術片的範圍,這才是現實。導演給觀眾塑造了一個很奇怪的世界,你很難找到美好的東西在裏麵,周圍的人很刻板印象,細節卻充斥著滿滿的自然。看似非常的刻意,卻很難找到不符合邏輯的地方。


    而妻子的角色很真實,但同時又多了一種不現實的「理想主義」。妻子的生活中唯一的美好就是丈夫,從整部影片基調中,又會隱隱察覺到丈夫才是真正「不真實」的那一個。


    畫麵回到麥秋找到原本採訪的記者,她問了很多的問題,關於跳樓女子的身世背景,她跳樓的原因。記者是個年紀比較大的記者,對這個案子記憶也蠻深刻的。


    「兩個人分手,女的懷孕了,以為還能挽回就在父親登記欄寫了男方的名字,」記者長嘆了一口氣:「後來因為意外早產了,以後都不能懷孕,就隻剩下這個孩子,這時候男方來爭撫養權了。」


    「女方的經濟條件不好嗎?」麥秋很奇怪,這種情況一般會判給母親的。


    記者說,就是一般的白領,要交房租,剩下的比起男方來差遠了。男方有公司,還有本地戶口。經濟條件上就差了一大截,華夏的法律不會計算生育成本,為了孩子也會判給父親的。


    麥秋身為女性聽完下意識的皺眉:「這和騙腹生子有什麽區別?」


    記者聳聳肩,意思不言而喻,又道:「我們是媒體,要客觀。」


    如果不是麥秋先言明她想做女性自殺專題,討論社會原因,記者也是不會開口的。她拒絕了很多次才被麥秋的執著所打動,而且她的桌上放著麥秋以前的報導,麥秋顯然是個真的做實事的記者。


    麥秋又問記者她能不能知道女方家庭的聯繫方式,記者說她要打電話問過才能告訴她。


    接下來就是等待,走訪,麥秋見過了那女孩的父母,兩個人在幾年前有了兒子。兒子的到來給這個家庭增添了一抹色彩,兩人現在的狀態已經不像當初受訪時那樣麻木而痛苦了。


    但顯然影片裏的麥秋有些難以接受,她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態度去麵對記者說的那兩位終日惶惶不安,承受錐心之痛的父母。她看著他們帶著孩子打打鬧鬧,提起以前的女兒時,他們短暫地失去了微笑。隨即又很快地恢復了情緒:「我們還能說什麽呢?律師說那男的賠了兩百萬算有良心了。」十多年前的兩百萬,確實是很大一筆錢,足夠讓一個小城家庭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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