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太糟糕了,」一位貴婦輕輕扇動著她的扇子,掩麵道。


    「是的,」另一位則是用帕子輕點眼角,「這位心腸並不算好、甚至有點心狠手辣的繼承者,叫什麽名字呢?」


    「他叫達西,」威客漢姆說,「您當然可以懷疑我的話…當然了,我所說的一切都向上帝起誓,這並無虛假…」


    邊上的凱薩琳夫人臉色簡直不能用鐵青來描述了。


    達西家的事情她聽說過一些,也知道自己這位侄子侄女倒黴的遇上了這麽個管家的兒子。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還能跑到宴會附近,甚至還敢在大庭廣眾下,把這件事翻出來說。


    仗著自己捏著些許把柄,就敢肆無忌憚的胡編亂造?


    喬治安娜就是因為這個,遲遲未能進入社交界,而現在他卻在這裏風流快活,拿著編好的故事博取同情。


    她恨不得自己變成獅子,一口給他咬死了幹脆。


    「說起來,」一位好事者看見了凱薩琳夫人坐在邊上,好奇的問道,「博爾夫人,我記得您的姐姐是否就嫁給了一位姓達西的商人?」


    被喊道,凱薩琳夫人就不能再裝沒聽見了。


    她緊緊的攥著帕子,轉過頭,相當勉強的說,「我的侄子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倒是這位先生,你是否認錯人了?我從來沒在彭伯裏莊園見過你。」


    「並不曾,我還偶然見過您來訪,博爾夫人,」他相當流利的回答道,「若是我有一句是假話,我就不得好死。」


    這一角周圍的議論聲越發大了起來,莉迪亞穿過幾人坐下的椅子,站到了凱薩琳夫人的邊上,有點擔憂的握住了她的手。


    她看起來很想說點什麽,卻壓住了話語。而莉迪亞本身也不怎麽相信達西是這麽個人。


    按他的說法,一位算是聰明而富有的紳士汙衊威客漢姆並且扣下他的財產,隻是因為這份財產多,而達西的父親寵愛威客漢姆多過達西本人?


    莉迪亞咳了一聲,打斷了威客漢姆的賣慘。


    「恕我冒昧,這位先生,您的言談讓我無法信服,」莉迪亞條理清晰的反問,「你說老達西先生贈給你了遺產是嗎?」


    「是的,這位小姐,」威客漢姆稍微理了理衣服,朝向她說,「請問你有什麽問題嗎?」


    他認出了現在打斷他的,是他的最優目標、剛剛在花園遇到的那位小姐。


    「我想問一下,是這樣的,您有什麽證據證明您所說的一切嗎?實在抱歉,但是空口無憑,我覺得這樣去指控一位不在場的先生,顯然是有失禮節的。」莉迪亞說。


    「您想要關於什麽的證據呢?」威客漢姆猶豫的說,「如果您說的是遺囑,那確實被留在了我童年暫居的莊園,若是您說人證,恐怕除了我自己以外別無他物。曾經的夥伴或是出於威懾,或是被金錢收買,如今並不站在我這邊了。」


    他看起來可憐不已,眾叛親離、不得不遠走他鄉的遭遇也引起了一片同情。


    「所以您沒有任何證據咯?」莉迪亞指出了這一點,「先生,您這樣去指控,卻除開自己本人一無所有,著實讓我有點茫然啊。」


    「更不用說按您所說,您是管家的兒子?」莉迪亞嘆了口氣,「管家之子並不效忠於小主人,麵對此等非議不但未曾保密,而是大肆宣揚,這位先生委實可憐。」


    「確實,不管我怎樣喜歡我的侍女,」一位夫人和自己的密友小聲說道,「若是我的孩子因為他傳出了什麽不好的名聲,我也覺得侍女不夠盡忠,她本就應當去保守這個秘密。」


    「我與你無冤無仇,這位小姐,」他頗為可憐的說,「是因為我剛剛向您問好,激起了您的不滿嗎?如果是的,我向您道歉。」


    「如果僅僅為此而發難,」下方有人小聲的說,「那這位小姐確實過於小氣了。」


    「可是這位先生確實沒有證據證明他曾經擁有這份遺產,」也有人小聲反駁,「若是沒有證據,我前幾天隨口對孩子的承諾豈不也是失信?」


    時下的律師就有負責土地流轉繼承的,而若是這麽大的土地找不出任何所謂的律師來分割財產,這也就說不過去了。


    「我不曾對您不滿,」莉迪亞似乎受到驚嚇般抖了一下,「請您不要用這樣嚴肅的口氣,我隻是合理的提出我的猜測而已。」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轉過頭,撲進了凱薩琳夫人的懷裏,「老師,」她嗚咽著說到,「我做錯了嗎?」


    「我…」威客漢姆慌了神,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在他麵前這樣不給麵子的這樣哭哭啼啼。而實際上有這份遺囑,但是所謂的東西早就被他揮霍一空了。


    他腦子轉了轉,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請不要這樣,這位小姐,」他慌張的說,「如果您想要我認錯,我便是錯的好了。您的眼淚不應該為我過重的語氣而流下。」


    他看了看莉迪亞,又做出一副傷心的態度,「莫非你是被達西那個卑鄙無恥的人迷惑,才為他說上這樣多好話?」


    「年輕的小姐總是容易被一些先生的話所誘騙,」威客漢姆說道,「我並不怨你,這位小姐。」


    說到這裏就可以了,威客漢姆有些憐惜的看著眼前的棕發女孩,想著自己還能博一個大度不計較的名聲,不禁洋洋得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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