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著唇, 眉毛橫著,隻差把「我很生氣」擺在臉上了。


    他看起來就像是要發怒了似的,莉迪亞卻皺起了眉頭。


    什麽叫「我的家庭教師」?


    這簡直太不尊重人了!


    莉迪亞扭過頭,看著這位新認識的簡.愛小姐作何反應。單純從她自己的判斷來說,她可能不會樂於被人稱呼為所有物。


    果然, 一聽見這個,簡.愛開口了。


    「羅切斯特先生,」她漲紅著臉, 分辯道, 「是我帶兩位小姐出來的,以及我已經向您說過很多次了, 我並不是任何人的附庸,請您不要再這樣說了。」


    「怎麽, 」不等羅切斯特反應,莉迪亞此時也陰陽怪氣的開口了,「這位莊園主, 您還在玩奴隸製嗎?現在是女王當政的時代了,我們可都是自由民啊。」


    德.博爾小姐在一邊拚命點頭。她悄悄拉了拉莉迪亞的衣袖,示意她注意這位先生衣擺。


    嗯?衣擺怎麽了嗎?


    莉迪亞低頭看去,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截纏繞著神秘花蔓與枝葉的,似乎屬於剛剛正中心的女巫的衣擺。


    哦吼?這位莊園主興趣挺廣泛啊?


    「我發給她工資,我給她食宿,」羅切斯特反駁,「難道她並非我家的家庭教師嗎?」


    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露出了些許破綻,但是突然出現的兩人帶走了簡.愛,打亂了他本打算好的計劃,這倒是顯而易見的。


    他本來打算好的東西全都變成了灰燼不說,還不得不拋下賓客,隨便套了件外衫就追了出來。


    「您看,您自己都承認,是您家的,而不是您的。準確的說,她是您家聘請過來教授,唔,不知道哪個孩子的家庭教師,」莉迪亞存心的說,「怎麽現在對老師可以這樣不尊敬了嗎?」


    她想要試試看這位突然出現的羅切斯特先生,到底是不是這次搞鬼的人。


    似乎是沒料到這對話火/藥味這麽濃,簡和羅切斯特兩人齊齊愣住了。


    莉迪亞與其說是在聊天,不如說是在挑刺。


    「抱歉,班納特小姐,」簡.愛又急急忙忙的回過頭來,朝莉迪亞解釋道,「羅切斯特先生不是故意的,他隻是有點擔心我…」


    「是嗎?」莉迪亞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一步,將簡.愛擋在了身後,「這位羅切斯特先生?你在擔心簡嗎?」


    既然這個畫作的標題來自於「桑菲爾德莊園」,落款又是簡.愛的名字,那一定與這位先生脫不開些許關係。


    忍了又忍,羅切斯特伸手,試圖把簡.愛強硬的拉到他身邊。


    但是莉迪亞雖說一把子力氣沒了,卻還有一身的倔脾氣。


    她張開了雙手,把簡.愛牢牢地護在了身後,「恕我直言,您這樣強硬的絲毫沒有紳士風度,可是得不到任何淑女芳心的。」


    得不到的騷動就算了,直接上手可就是耍流氓!


    「嗬,您以為自己現在的樣子就算是淑女嗎?」羅切斯特嘲諷道,「不請自來也就算了,仗著我的仁慈在我的莊園裏諷刺我?您的行為怕是也配不上您這一身衣服吧。」


    他本就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反而堪稱喜怒無常、陰晴不定,能忍到現在也隻是因為簡.愛在場罷了。


    沒等莉迪亞上前甩這個混帳一巴掌,簡.愛就從莉迪亞身後走了出來,並且搖了搖她的手臂,示意她不用再說了。


    然後對著羅切斯特說,「請不要再說些傷人的話了,羅切斯特先生。」


    「愛小姐,你認為她們是對的?」羅切斯特不敢置信的說,「你應該想想看,到底是誰提供了這樣一份體麵而衣食無憂的工作給你!」


    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還落井下石!


    「是她自己的學識和足夠優秀的品格,」莉迪亞接口,她挑釁的看了一眼羅切斯特,「居然這樣粗暴,您現在幾十歲了?娶妻了嗎?怕是沒有吧。」


    果然像是戳到他的痛處般,羅切斯特的臉頓時陰了下來。


    「滾!」他嘶吼道,「不請自來的傢夥,滾出我的莊園!」「走吧,安妮,簡,你也和我們一起吧,呆在這裏也太憋屈了,」莉迪亞聳了聳肩,「開玩笑,搞的誰想來你的莊園一樣。」


    簡猶豫了一下,還是站在了羅切斯特先生的身邊。


    看到莉迪亞投來不解的目光,她解釋了一下,「我的雇期還沒滿……」


    本來還懷有一絲希望的羅切斯特這會是真的被紮到了。


    他粗魯的推開了身邊的簡.愛,「我待會給你寫解聘書,」他粗聲粗氣的說。


    「抱歉,羅切斯特先生,」簡.愛現在才發現這話有歧義,「我並沒有履行完成阿黛拉小姐家庭教師的職責,既然答應了您,在此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


    羅切斯特緩和了神情,低頭看向個子矮小的簡.愛。


    她今天穿的很樸素,一條淡藍色的長裙,披著同色的鬥篷,脖子上還隻有他上次作為報酬和紀念品送給她的那條淡白珍珠項鍊。


    夕陽的光打在她的臉上,有一種令人心炫神迷的溫柔與美麗。


    他伸出手,輕輕的撥弄了一下她的髮絲,溫柔的目光像是能滴出水般。


    簡愛則是有些驚訝於他的舉動,下意識避開了一步,卻差點被邊上的山茱萸紮到。


    還是羅切斯特伸手拉住了她,避開了這一細小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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