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律利落地解開扣子, 脫下襯衫, 將藍色t恤套在身上, 整個人看著年輕了許多, 終於有了點青年人的樣子。他本來也隻有二十八歲, 隻是平時氣場太過嚴肅,顯得成熟。


    何書墨脫襯衫的方式則要粗魯許多,隻解開上麵幾顆, 然後從頭把襯衣擼下來。嚴律回頭時,他正抓著襯衣下擺往上掀,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身。


    嚴律突然覺得喉嚨有點發幹,正準備別開眼睛,眼神卻定格在何書墨後背上,那裏有一條粉紅色的刀疤,三四厘米的長度,在右肩靠下的位置,嚴律記得小皇上為他擋刀,受傷的位置正是後背偏右的地方。


    何書墨剛把腦袋從襯衣裏拔出來,就感覺後背被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


    「幹嘛。」何書墨怕癢地扭了一下,回頭看到已經換好衣服的嚴律:「你換這麽快!」


    「天天換,熟練了。」嚴律低頭,掩飾住眼裏的情緒,扯了扯身上的t恤,倒是這種風格的衣服,有些不太習慣。


    何書墨抓來紅色t恤套上,感覺掙脫了正裝的束縛,整個人都自由了,連帶著心情也更好了。他有些新奇地打量著穿t恤的嚴律,嚴律肩膀寬,身上又有肌肉,其實很撐衣服,這五十一件的t恤,愣是被他穿出了運動型男的感覺。


    何書墨滿意地點點頭:「人帥就是好,穿什麽都好看。」


    「你……」嚴律想問何書墨背上的傷是怎麽回事,但是他又怕何書墨知道被他發現後一走了之。最後話鋒一轉,應和道:「你也很好看。」


    「哈哈哈。」何書墨一臉自戀地點點頭,認領了這句誇獎:「我可是被叫做一中校草的男人。」


    夏天的夜市熱鬧非凡,大家都穿得很清涼,短袖短褲配拖鞋,女孩也換上了吊帶和短裙,甚至有不少脫了上衣的膀爺扇著扇子在街上溜達。


    何書墨與嚴律並肩穿梭於其中,上衣寬大的t恤蓋住下麵不倫不類的西裝褲子。何書墨左手抓一把烤串,右手端一碗雞爪,眼疾手快地搶到一張廣場上剛空出來的桌子,隨手掏出紙巾擦了擦,朝嚴律招呼道:「這兒。」


    嚴律便端著買好的腸粉和湯包跟了過去。


    何書墨跟嚴律把買好的食物擺在桌上,掰開筷子說:「這裏我以前晚上常來,哪幾家好吃都記熟了,就是路邊攤衛生條件比較差,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


    「吃得慣。」嚴律拿起一串羊肉,撥了撥上麵多餘的孜然,說:「高中掙學費的時候,我還擺過一段時間燒烤攤,可惜後麵那片地方管得嚴,不讓擺了。」


    也是。何書墨這才恍然想起來,嚴律小時候應該是吃過很多苦的。


    「那一定是整條街最帥的烤串小哥。」何書墨想了想說。


    嚴律笑起來。他其實很少在人前提起這些,因為很排斥在別人眼裏看見同情之類的情緒,他不需要誰來同情或者憐憫,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可憐。還好,何書墨畫風清奇地安慰到他。


    旁邊突然傳出一陣女孩熱鬧的笑聲。


    何書墨下意識回過頭,旁邊坐著三個差不多年紀的女孩,見他看過來,又不好意思地笑成一團。過了幾秒,才互相推搡著靠過來,其中一個穿牛仔裙的女孩,湊到看著比較好說話的何書墨身邊,大著膽子問:「你們,是情侶嗎?」


    「啊?」何書墨被問的一懵。


    「不好意思,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我輸了,她們讓我來問的!」牛仔裙指了指身後,才發現她身後兩個姐妹已經轉身溜出十米開外,瞬間更緊張了。


    「不是,為什麽這麽問啊?」何書墨倒不太介意,相比於宴會上那些飽含著惡意的打量,這些女孩隻是單純好奇罷了。


    「你們穿的,不是情侶衫嗎?」女孩看何書墨似乎沒生氣,又找回一點勇氣。


    神特麽情侶衫。何書墨扯了扯自己的t恤,解釋道:「不是,是剛下班,沒換衣服過來的,所以在夜市隨便買了兩件。」


    「哦,真的不是情侶啊?」女孩又問了一句:「可是你倆cp感好強啊,我能給你倆拍個照片嗎?」


    「行嗎,律哥?」何書墨看了看嚴律,自己倒是沒所謂,嚴律好歹算是半個公眾人物。


    嚴律聽高簡叫過很多聲律哥,但從來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何書墨這聲律哥,卻像是海妖的誘惑一樣,讓他大腦空白了一瞬。結果就是稀裏糊塗地答應了牛仔裙女孩拍照的請求。


    女孩歡喜地掏出手機,一邊對何書墨說:「你們繼續吃,我比較擅長抓拍。」


    何書墨便好笑地把頭轉回來,看向嚴律:「我以為你不會答應呢。」


    嚴律望著少年的笑臉,心裏無奈道,還不是因為你。嘴裏卻說:「照一張也無妨。」


    「好了,好了。」這廂何書墨與嚴律剛聊兩句,那邊女孩已經舉著手機跑過來:「我照得怎麽樣?」


    何書墨望向照片上麵,遠處是夜市的燈火,周圍是熙攘的人群,桌上有吃了一半的各式小吃。畫麵中心是兩人的側臉,何書墨微揚著頭,笑容裏全是少年人的意氣風發,嚴律則微低著頭看他,臉上沒有笑,可眼神裏卻溢滿了溫柔。兩人一紅一籃的t恤,印著相似的印花,看著還真有幾分像是情侶。眼神勾纏間,藏了無盡的情意。


    「你是學攝影的嗎?」何書墨因為崇臨玩過攝影的原因,也對著行有點基本的了解,這張照片的構圖,還有光線的調整,都顯得十分專業,表情也抓得很到位。通常照片拍出來,都會覺得遠不如本人好看,這上麵何書墨卻覺得至少拍出了他九成的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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