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裏自己總是上竄下跳地惹禍,老爸氣得很了也會打自己兩巴掌,母親那樣斯文的女人,也會忍不住說些難聽的粗話。可是事後,母親總會溫柔又笨拙地哄自己,而父親的道歉方式更粗暴些,他一般會直接給自己買最新款的變形金剛和玩具車,長大了就變成零花錢。何書墨也是生完氣轉臉就忘,所以每次收禮物還收得挺開心。


    何書墨正在出神,突然聽見係統提示音響起來。


    【收到來電,聯繫人,母親,無法自動回復。給予宿主一小時時間,變回人類處理來電。請宿主尋找地方隱蔽。再次鄭重提醒,請宿主切勿泄露變貓相關事情,否則將永遠維持貓咪形態。】


    第18章


    變回人類?何書墨忍不住激動起來。就算是臨時也好啊,是老媽想起自己的生日,特意打電話來的嗎?


    他飛快地躥到四下無人的胡同裏,下一秒,一陣與當初變貓時相似的暈眩感,再回過神,他已經變回了人類。一副還是離開家時穿的白色t恤和運動短褲,手邊是何書墨裝行李的書包。


    何書墨活動了一下手腳,竟覺得做貓做得久了,突然變回人類的感覺有些不習慣。口袋裏,熟悉的鈴聲響個不停,何書墨看著屏幕上「母上大人」四個字,鼻頭有些發酸。


    「媽?」何書墨接通了電話。


    「墨墨,生日快樂。」聽筒裏傳來母親的聲音:「前麵幾次打你電話都沒打通,是不是山裏信號不好,山裏好不好玩呀,沒遇到什麽危險吧。」


    山裏?何書墨疑惑地看了眼前麵的聊天記錄,係統竟然替自己給家人發消息,說自己和朋友跟著旅行團進山了,山裏信號不好,可能會出現聯繫不上的情況,甚至還有幾張山清水秀的照片,不過沒有自己。何書墨平時也不喜歡拍照,隻發景色何母自然不會懷疑什麽。


    「沒有,山裏挺好的,空氣好,環境也不錯。我再玩一陣就回去,爭取早點回家。」


    「早上吃長壽麵了嗎?媽媽今天一早就想起來是墨墨的生日,想著你在外麵糊裏糊塗的,可能也想不起來,所以多打了幾次電話。長壽麵要記得吃啊,蛋糕可能山裏沒有,回家再給你補一個,今年想吃什麽口味的?」


    何書墨乖巧道:「媽買的我都喜歡。」


    「怎麽突然嘴這麽甜。」何母笑起來。


    「不是一直這麽嗎?」何書墨問。


    何母學著何書墨的口氣:「要是以前,肯定要不耐煩地說,年年都是蛋糕,吃都吃膩了,最不愛吃這些黏黏糊糊的東西了,要吃你們自己吃。」


    以前自己說得這麽過分嗎?何書墨感覺臉上有些發燒,他咳了一聲,掩飾道:「以前小,不懂事,您別往心裏去。其實我知道,您是因為小時候家裏沒條件吃蛋糕,覺得特別遺憾,所以希望我每個生日,都能有蛋糕吃。」


    其實關於蛋糕的事,他問過父母,為什麽每年過生日一定要給他買蛋糕。但他以前不能理解母親這份心意,總覺得,他們自己喜歡,自己吃就是了,為什麽非要扯上自己。


    為什麽呢?因為是家人啊。就像他們為什麽養了自己十八年,就算自己再會惹事,再不聽話,也沒有放棄過自己。隻是生日吃吃蛋糕,幫助母親完成一個童年的遺憾而已,他為什麽之前,就學不會體諒一下他們呢。


    「呦呦,聽聽,說話口氣都變了。難道過了十八歲,我們墨墨一夜之間長大了嗎?」何母的聲音輕快,隱約可以聽見水滴在油上刺刺啦啦的背景音,何書墨猜測應該是在炒菜。


    咕嚕嚕,隻是想想那飯菜的味道,何書墨的肚子就做出了誠實的反應。


    好餓。


    「山裏冷不冷,我看你也沒帶什麽厚衣服,吃得還慣嗎?多吃點青菜和水果,別光吃肉,容易上火,還有山裏的蘑菇,要問清楚了再吃,別亂吃,容易中毒。哦,還有驅蚊蟲的藥,你走之前沒說是去山裏,我也沒給你帶……」何母又開啟了嘮叨模式。


    何書墨閉著眼睛安安靜靜地聽,頭一次覺得這嘮叨聲意外有種讓人安心的感覺,隻是聽著這聲音,就好像找到了家的感覺:「媽,別擔心,山裏什麽都有,現在交通發達了,買東西很方便的,吃得也很好,我都胖了。」


    何母聲音帶著安心的笑意:「那就好,那就好。玩夠了就早點回家。媽不說了,我這邊菜要出鍋了。掛了啊。」


    「好,我盡量早點回去。」何書墨掛掉電話。通話隻有短短幾分鍾,距離變回貓,還有五十幾分鍾的自由活動時間。


    何書墨想了想,打開了和崇臨的聊天界麵。


    他先看到的是係統給崇臨發的消息,時間是變成貓的那天早上,他說:家裏要一起去山裏旅遊,抱歉不能去你家打遊戲了。山裏信號不好,等我回來再和你聯繫。


    崇臨的回覆是:行吧,早點回來。


    後麵還零零碎碎的一些消息,一部分是在自言自語地說遊戲裏的事,包括即將上線的新地圖,還有他的死對頭「瘋刀」哪天又出現幹了什麽之類。另一部分則是吐槽一個人打遊戲好無聊,讓他趕緊從山裏滾回來。


    何書墨的視線停留在最後一句,是今天發的:小墨墨十八歲生日快樂,話說你失聯也太久了吧,打你電話也不解,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被拐賣到哪個山溝裏了。


    何書墨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拇指飛快地戳著鍵盤:「滾,少在背後咒你爸爸,我這麽英名神武,怎麽可能被拐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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